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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阁的二楼与首层的大堂一般大小,格局却全然不同。
沿着红漆阶梯上楼,但见正对面是一面巨大的屏风,其上一幅工笔画卷,绘有一层层奢华的宫阙,如云的佳丽,以及成群醉酒狂欢的浪客,此画笔触细腻,栩栩如生,实是一幅旷世佳作。
华不石凝目瞧看了几眼,说道:“这是唐伯虎‘王蜀宫记图’的真迹,至少价值十万银两,把它挂在此处,这酒楼老板的手笔倒是不小。”
窦飞道:“华少爷有所不知,这座凌霄阁的老板名叫唐万方,乃是唐寅的玄孙,亦擅长诗画,可算是燕京城里知名的大才子,他家中收藏了不少祖上的画作诗作,这‘王蜀宫记图’便是其中之一,凌霄论剑会在此阁中举行,便是由这位唐老板主持。”
“由酒楼的老板主持论剑会。”司马如兰闻言略感意外,问道:“莫非这唐万方也是一位武功高手不成。”
窦飞道:“不是,唐老板仅只精通书画,是个文人,一点儿武功也不会。”
司马如兰奇道:“‘凌霄论剑会’汇集了天下各大门派的名家高手,怎么会让一个全不会武功的人來主持呢。”
窦飞道:“这其中的原因嘛,倒不太容易说得清楚,早些年的论剑会,也曾经请过几位名门大派的高人主持,总被别人诟病反对,直到近两三年,才改让唐老板來做,倒是比先前好了些。”
司马如兰更觉得奇怪,华不石却微笑道:“正因为前來凌霄论剑会的都是各大门派的名家高手,此会由唐万方主持才最是合适,若非如此,只怕谁也不会服气。”
第七百七十九章 十方之会
华不石微笑道:“正因为前來凌霄论剑会的都是各大门派的名家高手,此会由一介文人來主持才最是合适,若非如此,只怕谁也不会服气。”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此话并不仅仅是对于武者而言,江湖门派亦是如此,尤其是名门大派中人,总会把自己的门派看得高些,便认为自家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也不奇怪。
凌霄论剑会的本质,是各方白道势力争夺京城中利益的战场,“中原七大门派”全都介入其中,无论是哪一家门派的高手主持此会,也无论此人的武功和声望有多高,都难免会有偏颇之嫌,从而遭至非议,事实上江湖上本就洠в心囊患颐排苫蚰囊晃桓呤郑阋匝沟米∷衅渌硕来蟆
因此,与其找一名宗师高人來主持论剑会,不如让不会武功,毫无声望,也不可能介入各方利益争夺的唐万方來做,大家反倒洠в幸饧
所谓庸人善用,便是这个道理。
司马如兰亦是聪慧的人,华不石略一提点,立刻便也想明白了个中的缘故。
绕过屏风,眼前便是凌霄阁的主宴厅,此处装修之豪华,犹在楼下的大堂之上,地板由雪白的汉白玉铺成,光滑如镜,上方的天花板下,悬挂着数十只精巧的宫灯,把整个宴厅照得一片通明,灯光折射之下耀眼炫目,令人顿生金碧辉煌之感。
宴厅的中央是方圆五丈的一块空场,在东、西、南三面用琉璃墙分出了多个座席,有些象是酒楼的雅间,只不过俱是开敞,并不阻隔视线,细数之下,厅内的座席竟有十处之多,显然是为参加此会的十家门派所准备的。
大厅的北侧,是一座约莫尺许來高的石台,台上别无它物,仅并排摆八张紫檀木太师大椅,椅上皆铺有大红锦缎的椅垫,还镶嵌有珍珠,玛瑙,熠熠生辉,尽显华贵。
华不石一行人在窦飞的引领之下,走向了宴厅西首的一处座席,但见席内已有两人,却是一名相貌威猛的灰袍老者和一个三十多岁师爷装扮之人。
走到近前时,窦飞上前拜见,再为华不石介绍,原來灰袍老者便是窦飞的父亲,“万利堂”的堂主窦如远,而那位师爷装扮之人,却是户部的一名管事,名叫邹通。
“万利堂”在京城里的后台,乃是当朝户部左侍郎徐灏,这位邹管事显然就是徐侍郎所派來之人。
窦如远见到华不石,言谈态度极是热情,对这位大少爷受邀前來连连称谢,倒是那个管事邹通,虽然表面上客气周到,脸上的神色却总显得有些僵硬。
徐灏属五王党人,刚才在楼下的大堂之内,华不石和秋横波的那一番交谈,谁都听得出來这位“恶狗公子”与曹家交系匪浅,当朝党争,五王党和宦党是冤家对头,就在不久之前,五王党的魁首阁老温体仁,遭曹化淳弹劾,两党当下更是势同水火,邹通对华不石忌惮亦是理所当然。
这位邹管事自然不知道,华不石虽与曹暮云有过旧交,其实与宦党并无关系,也从未介入过朝廷的党争。
八仙大桌之上,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和美酒佳肴,只坐在桌前的众人却全都洠в卸嗌傩乃汲院龋技腋缸铀氲氖巧院蟮穆劢;嵘希巴蚶谩蹦芏崮茉跹呐琶竦枚嗌倮妫庥⒑赖男睦铮磁趟阕湃恢螅皇ゲ芗以旆玫氖焙颍跹ィ绾伪硐种倚模糜氩芗遗世瞎叵怠
而华不石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宴厅内的各方势力上。
先前在楼下大堂之内,前來的宾客只分了东西两隅随意散坐,到了宴厅之内,却泾渭分明地分布在受邀一方的座席上,“燕京八门”外加两家新晋门派,厅内的十处座席,正代表着十方势力,在大厅的三面隐隐展现出对峙之势。
每方势力的首脑,以及所邀请來的高手,在这里全都能瞧看得清清楚楚。
东西两面各四处座席,是燕京城里的“燕京八门”,而南面的两处,则为另两家新入门派。
“金阳门”在现在“燕京八门”之中排名居首,占据的座席为东边的第一桌,掌门人金大富,是一名身材敦实的中年人,而所邀來助阵的高手,是“蜀中唐门”的唐怜花,“金阳门”的大老板乃是宦党首领王承恩,桌前另有两位脸面光滑的锦衣人,应当皆是宫内的阉人。
“金阳门”下首是现正排名第二的“龙威武馆”,桌边六名身穿劲装的彪壮汉子端然肃立,圆通大师则挺着大肚子在椅上悠然而坐,一旁陪坐着的一名中年武师,想來是武馆的总教头。
接下來的各席分别是“正道门”,“楚江会”、“合生门”和“清风苑”,各有“华山”、“峨眉”、“普陀”等门派的高手坐镇,“万利堂”排在第七位,所在坐席位于西边第三,亦是东西两侧的主座之中倒数第二的位置。
而居末的“天香会”,并洠в小爸性叽竺排伞敝械母呤种С郑囱麃砹恕盎粕脚伞币欢灾心攴蚋局螅曰皇酃饪磥恚舛员巢宄そ5姆蚋旧裨棠诹玻涔ο氡夭蝗酰且远运嵌嗲屏思秆邸
现在“燕京八门”的排名,是在去年的凌霄论剑会上所定,不久之后就将重写,而这些门派是否还能保住“燕京八门”的地位,留在京城之内亦不可知。
其实与东西两侧的八处座席相比,位于南面的两家门派倒更加引人注意。
“长青轩”无疑是厅内最为强势的门派,宝华真人和飞璇子都是在江湖上久已成名的宿耆,分别代表“武当”、“崆峒”两大门派,再加上一个武功绝顶的大内高手秋横波,曹家在这次论剑会上的野心,显然并不仅仅是收获得一个“燕京八门”的名号而已。
与“长青轩”的豪华阵容相比,同在南首,紧邻在旁的“仙都派”,却寒酸得不象话。
偌大的一张八仙桌前,仅坐着两个人,一名长须垂胸,满面皱纹的干瘦老者,腰间悬着长剑,想來就是掌门人范东篱,在他身边的一名中年妇人腰腿粗壮,穿着一身青布短衫,用一块花布包头,肥头大耳,相貌甚是丑陋。
一根三尺來长的黄杨木棒斜靠在这妇人脚边,大约就是她的兵器。
华不石的目光停在“仙都派”的座席之上,低声说道:“依依夫人,那个中年妇人不在你先前所列的名单之上,却不知道是何來历。”
楚依依顺他所指凝目望去,却蛾眉微颦,说道:“妾身也不识得那妇人,按‘千花坊’打探到的情报,‘仙都派’里似乎并洠в写巳恕!
身为“千花坊”主事者的楚依依,本是对武林中的人物眼界极广,连她也不认识的,必定不是经常在江湖上出现的人。
坐在旁边的窦如远听到二人说话,插口说道:“这‘仙都派’不过是通州一带的小帮派,就凭这寥寥两个人,既不邀名门大派的高手,也无官家的支持,实是太过儿戏了。”
那管事邹通道:“窦堂主说得不错,这些芝麻大小的门派也想进京城來找便宜,当真以为城里的地盘是那么好得的么,我看他们只不过是來走个过场,待会儿大家争夺排名时,怕是连吭一声大气也不敢。”
华不石遥望远处桌前的两人,淡淡一笑,道:“但愿如邹管家所言。”
正谈话间,忽然听得厅内传出了一声锣响,有一人从旁走出,來到厅中央的空场当间站定,朗声说道:“敝人唐万方,恬为凌霄阁之主,受‘燕京八门’所邀主持此会,诸位英雄豪杰,达官贵人大驾莅临,余甚感荣焉。”
这位凌霄阁的老板年岁约在四十左右,头戴儒士方巾,身穿长袍,朗眉星目,面容清矍,颌下五缕长须飘扬,倒生得一幅好皮囊,神态之间也颇有些气宇轩昂之态,只是脚步轻浮,气息粗浅,显然确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文人。
说话之间,唐万方手上白玉折扇挥动,“啪”地一声展开,但见扇上睿械囊皇住懊廊硕栽隆钡钠哐允拍媲涂⌒悖挂彩翘撇⒌恼婕!
他略为停顿了一阵,等厅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才接着道:“今年的凌霄论剑会,与往年无甚不同,在座的大多数朋友想必都已十分清楚本会的规程,不过既有新晋参加者,敝人还是叨缕几句,把规则再行宣讲一遍。”
凌霄论剑会的规程并不复杂,此会共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决定新的“燕京八门”,即确定往后一年在京城之内发展的八家门派的资格,其二则是各派之间商议地盘的划分和产业的归属。
故此论剑会也有相应的两个程序,首先是门派排名的争夺,然后才是商讨议事,宴厅北边低台上所摆的八张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