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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诛”的杀手在每次行动之前,都会把封装的毒药贴在后槽牙上,一旦遇到特殊的情形,只须一咬便能立刻自绝,而所谓的特殊情形,正是陈四现下这种无法逃脱,要被抓获的境况。
若不能自救,绝不能指望别人冒险救你。
厉虎当然知道“天诛”杀手所奉行的准则,也并不打算救人,然而他刚要转身,却又听到陈四嘶哑的声音道:“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不能死啊……虫哥……求你……”
虽说都是巽离组的同伴,彼此之间却均不知道对方的出身和來历,更谈不上有任何交情,然而,一个家里有老婆和孩子的人,为什么要加入“天诛”,当随时亡命的杀手。
厉虎一咬牙,走上前去伸左手抓住了陈四的手腕,一把将他从围栏后提了起來,背在了肩上,转头掠走。
整个池家祠堂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池府的台阶下的数十名保镖先前被青衣人的暗器迫退,现下又眼见那名青衣人死在了厉虎的手里,尽皆心生畏惧,一时之间竟不敢上前,而等到他们战战兢兢地冲上台阶时,厉虎等人已经沿着屋墙侧掠出了二三十丈远。
“池大老爷被杀了,抓住刺客,别让他们跑啦。”有人呼喊道。
在外面牌楼大门口阻敌的巽离组杀手已撤走,百十名护院庄丁冲了进來,院中的保镖们声势大增,也就多了一些勇气。
“你们去守住门口,不能放他们逃出院。”
“刺客逃向石台后面去啦,分两面包抄他们。”
“大家都准备好暗器,刺客一攀墙就立刻射杀。”
整座池家祠堂,四面皆是两丈有余的高墙,唯有前方的牌楼门洞可以进出,是以先前数人阻住门口,就切断了墙外百余名庄丁的增援,然而也正因为此,杀人之后想要冲出去亦是不太容易。
不过以“杀祭”计划的严密,又岂会洠в锌悸枪寺贰
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火光腾起,沙石飞溅,祠堂后的高墙,顿时就出现了一个豁口,在豁口外面,站着两名黑衣蒙面人和早已准备好的十三匹马。
引爆火药,炸塌院墙的时间亦早已计算过,徐大等人逃到了墙边,正好能从炸出的豁口出去。
“挂几匹。”一个蒙面人问,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三匹。”徐大答道。
寒光闪动,三匹马的脖子上各挨了一刀,鲜血飞溅,嘶鸣着倒了下去,徐大、葛力、厉虎等人则纷纷纵上了另外几匹马的马背。
“天诛”巽离组一共有十三个人,所以准备的是十三匹马,杀死其中三匹,是因为马忠、黄义已死,刘四受伤不能骑马,这三个人的座骑当然不能留给追兵,必须立刻斩杀。
当杀则杀绝不容情,不论对人或对马都是一样,这亦是“天诛”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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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虎在骑马。
此处并非在池家祠堂外,而是在一间装饰布设颇为雅致的屋子里。
贴着花纸的窗棂下,八仙桌上碟碗朝天,还剩着半桌酒菜,屋角香炉里熏着的檀香,却盖不住酒香和脂粉的气味,靠墙一张雕花大床上,红鸾纱帐高悬,床上铺着的轻丝锦被又软又滑。
厉虎就在床上,他骑的马当然也并非真正的座骑,而是小桃红。
小桃红只有十八岁,生得柔媚姣俏,一张瓜子脸上,眼眸勾人心弦,两腮淡抹胭脂,白中透红,当真象是刚开放的一朵桃花一般,她的皮肤,比床上的轻丝锦被更软更滑。
此刻她的皮肤完露,上面遍布细密的汗珠,且娇喘吁吁,仿佛就快要死去。
小桃红是“桂香阁”的头牌姑娘,而“桂香阁”则是涪阳城里最好的记馆。
厉虎亦是精赤着,肌肉盘节突隆,皮肤却远不如小桃红光滑,上面遍布着或深或浅,长短不一的疤痕,在他右臂上,还密密地缠裹着纱布和绷带。
成都城里刺杀池思渊的一战仅仅过去了五天,厉虎的右臂被青衣人的五枚暗器射中,并洠в心敲纯烊较衷诨谷欢坏谩
幸好有些事情,即便是洠в惺直垡廊豢梢宰觥
床上的两个人终于分开,小桃红软倒在被子上,好象是一滩香泥,厉虎却坐起身來,伸手拿过桌上的酒壶,一口气喝了半壶。
“你每次都这么粗鲁,都快要把人家弄死了,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小桃红用鼻子哼出声音。
厉虎一边喝酒一边说道:“银票就在衣服里,你自己去拿。”
小桃红嘟着嘴道:“谁希罕你的银子,涪阳城里拿出大把银子想要我陪的人,多到可以排到大街对面去,他们有的是达官贵人,也有文人才子,每一个都对我温柔体贴得很,我为什么非得陪你这个猪肉铺的小伙计。”
厉虎回头瞧了她一眼,忽然咧嘴一笑,道:“因为我比他们厉害。”
小桃红咬着牙,娇嗔道:“你坏死了,就知道欺负人家。”
厉虎并不理会她,抓起桌上的一只卤猪脚,还始吃肉。
小桃红在床上翻过身,象灵蛇一般爬到厉虎身边,缠住了他的腰,道:“今天我已经叫芳姨把所有的客人全都推了……”
厉虎依然吃肉。
小桃红道:“你就留下吧,整个晚上都洠嘶醽泶蚪廖颐恰!
厉虎道:“留下,你又想要做甚么。”
小桃红道:“留在我这儿,不是比回你那个又脏又臭的猪肉铺强么,而且过一会儿,我们还可以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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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虎已经啃光了一只猪蹄,把骨头一扔,笑道:“何必再过一会儿,我们现在就來。”
小桃红缩身向床里躲去,道:“现在怎么行,奴家刚刚才……哎呀,别过來,你手上全是猪油,都涂到人家身上了。”
厉虎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动,小桃红却哪里抵挡得住,很快便缴械投降,然而就在此时,厉虎却忽然停下了动作,目光望向屋门。
小桃红娇喘道:“你又怎么了。”
厉虎并未回答,因为屋门已“笃笃”地被敲响了。
“是谁。”厉虎的语气有些不善,无论是谁,在这个关头上被人打扰,肯定都不会十分愉快。
“是我呀,芳姨。”门外传來的是记馆鸨娘的声音,“王哥儿,你们坊里的葛爷來找您。”
“门洠ǎ鴣戆伞!崩骰⒌溃逊碜诹舜脖撸√液炝坏ィ樯硭趿私ァ
门被推开,葛力走了进來。
以六十六斤重的大屠刀为兵器的葛力,并不是一个十分高大粗壮之人,尤其屠刀未带在身边的时候,几乎很难看得出他与寻常的贩夫走卒有甚么分别。
蒜鼻,小眼,扫帚眉,鲇鱼嘴,面皮黄里泛着灰,除了丑陋一点,这张脸实在太过普通,身上穿着的土蓝衫褂,宽裆裤,足下的粗布洒鞋,也甚是简单。
然而厉虎却知道,此人一点也不简单,他瞧见过葛力杀人,以厉虎的判断,即便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能象葛力那般用刀的人也一定不多,有那般狠辣手段的人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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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他才道:“穿好衣服,跟我走。”
厉虎道:“去哪里。”
葛力道:“回猪肉坊,老板要见你。”
老板就是徐大,巽离组的头人,厉虎不再多言,拿过搭在床头的衣衫,用仅能动弹的左手,一件一件地套上。
盏茶时间以后,葛力和厉虎已走在了涪阳城的大街上。
涪阳位于川东,与成都城相距四百里,距离陕境却不太远,以地理而论,实是甚为偏避,此城很小,仅有四五条街道,与成都府那种都市相差很远,就是和舞阳城比起來也大有不如。
厉虎在涪阳城里已经住了一年有余,对此地已可算是颇为熟悉。
“天诛”的每一个暗杀组,在洠в腥挝袷倍加泄潭ǖ囊沃憷胱榈囊沃兀闶歉⒀舫抢锏囊桓鲋砣夥唬槔锏氖笔郑怀5纳矸菔侵砣夥焕锏睦习濉⒗习迥铩⑼婪蚝突锛啤
表面杀的是猪,实际上杀的却是人,想出这种掩护身份之法的,也可算是个天才。
一年半以前,厉虎刚來到涪阳时,并洠в邢牍嵩诖顺谴先绱司玫氖奔洌痹皇防洗蟀颜飧鋈挝窠挥杷骰⒃晕ザ嘀恍肓饺鲈拢ㄈ豢梢园选疤熘铩钡牡紫该宄缓蠹稀岸窆访拧钡牧α恳痪俳嗣稹
第七百五十五章 蛛网
一年半以前,厉虎刚來到涪阳时,并洠в邢牍嵩诖顺谴先绱司玫氖奔洌痹皇防洗蟀颜飧鋈挝窠挥杷骰⒃晕ザ嘀恍肓饺鲈拢ㄈ豢梢园选疤熘铩钡牡紫该宄缓蠹稀岸窆访拧钡牧α恳痪俳嗣稹
然而不久以后,厉虎就发现事情并非如此容易,“天诛”是一个极为严密的杀手组织,就象是一张庞大的蜘蛛网,以“易经”六十四卦象命名的暗杀小组,都只是组成这张蛛网的一部分。
他所加入的巽离组,也只不过是蛛网最外围的一根蛛丝,无足轻重。
要催毁一个暗杀组并不太难,但即使消灭了一个组、十个组,都只不过是损毁了蛛网的一角,很快就会被修补起來,如果不能够找到整张蛛网的核心,杀死那一只会吐丝的蜘蛛,就算把六十四个组全部剿灭,这张网也能重新再结出來。
这只大蜘蛛,名为“君父”,“天诛”的最高层,名为“神君堂”,据说是由十名最强的杀手组成,号称“神堂士”,而这些神堂士,由君父所统领。
每一个加入“天诛”的杀手,进入组织的头一天就会听到“君父”之名,知道他是“天诛”的最高首领,然而却洠в腥四苷嬲剿飧隹刂谱耪錾笔旨诺娜耍坪踅鼋龃嬖谟诖抵小
事实上,就连神君堂位于何处,神堂士是何模样,也都全不为人知。
想要见到君父,就必须先进入神君堂,只可惜这一年半以來,厉虎并洠в腥〉锰嘟梗疤熘铩庇凶牌奈让艿拇斗绞剑负醪谎怯凇扒Щǚ弧保憷胱榈拿恳淮伟瞪比挝瘢际窍却酵啡诵齑蟮氖种校儆伤麃聿忌璋才拧
厉虎曾试图追踪传讯的來源,但很快就放弃了,从神君堂传讯给徐大,其中不知经过了多少关节,安排了多少防范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