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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摩勒打定了主意,便说道:“若得尊师赐药救它,那是最好不过。就请展兄带引,同往谒见尊师吧。”
展元修再替那匹马刺了一针,那匹马略见好转,却远不如刚才的津神抖擞,而且好像对展元修更为惧怕,它挨着铁摩勒;时不时发出异样的嘶鸣。铁摩勒只当它是被银针刺体,因此才怕了展元修,也不放在心上。
走了一会,只见一座大山矗立前面。铁摩勒心中一凛,问道:“尊师是住在华山之中么?”
展元修道:“正是。他厌恶尘俗,在华山中过隐士的生涯已有十多年了。”
铁摩勒望见华山,不由得想起了“西岳神龙”皇甫嵩,又想起了王燕羽对南霁云所说的,夏凌霜的母亲可能也是被囚禁在华山的某处,不觉心意踌躇,脚步不前。
展元修道:“家师虽是住在华山,却是结庐在山谷之中,无须攀登危峰峻岭。”
展元修这么一说,铁摩勒登时放下了心上的石头,想道:“王燕羽说的所在是莲花峰下断魂岩,现在他的师父是住在山谷之中,显然是与这件事无关的了。”
铁摩勒牵着坐骑,随他走进山谷,山谷在两面山峰夹峙之下,虽是红日当头,谷中也是陰沉沉的令人感到寒意。
走了一会,只见一幢房屋,在山坡之上,依着山势修建,红墙绿瓦,气派不俗,屋前面还有花圃。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正在修剪花枝,见他们来到,忙跑出来迎接,喜孜孜地道:“少爷你回来了,这位可是请来的大夫?”展元修喝道:“好没规矩,在客人面前叫叫嚷嚷的,要你多管闲事么?快把这匹马牵到马厩里去,好生料理!”
铁摩勒疑云大起,心里想道:“听这丫鬟的称呼,这姓展的似乎是这里的少主人,屋内的主人应该是他的父亲,怎的他却说是他的师父?难道他的师父也就是他的父亲?”家学相传,以父亲兼任师父,事属寻常,但若是如此情形,为人子者决不会不称“家严”而称为“家师”的。另一样更令铁摩勒怀疑的是;自己来请他们医吗,那丫鬟却怎的反而把他当作了请来的医生?
展元修似乎已知道他起了疑心,笑道:“我师父一向和我同住,恰巧家中有人患病,家师今早叮嘱我到镇上去请医生,故而丫鬟有此误会。”
他越说铁摩勒越是疑心,问道:“这么说,兄台岂不是为了小弟之事,耽误了延医了?”
展元修道:“我师父深山隐居,不知外事,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镇上哪还请得到医生?铁兄你无须过意不去,我正有事奉商。请到里面去说。”
铁摩勒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他有什么花样?”
展元修将他带进屋子,坐定之后,铁摩勒请见他的师父。展元修说道:“我的师父,你慢一步见也还不迟,兄台的坐骑,家师包保可以治好。只是小弟也有一件事,要请兄台相助。”
铁摩勒道:“彼此相助,份所应为,展兄请说,小弟尽力而为。”
展元修道:“那丫鬟虽是误会,但小弟也正有此意。想请铁兄给我的师妹治病。”
铁摩勒怔了一怔,说道:“我可是完全不懂医术的呀!”展元修道:“别的病铁兄也许不能医,敝师妹的病铁兄定能医治,要不然我也不会请你来了。”
铁摩勒惊疑不定:“莫非他们是黑道中人,受了敌人所伤?若然如此,金疮药我倒还有。”
展元修道:“能不能治,铁兄,你先看看再说吧!”
铁摩勒想了一想,说道:“好吧,我姑且看看,要是内伤,我就不能医了。”
展元修在前引路,经过了曲院回廊,到了那位小姐的厅房,展元修轻轻将房门推开半扇,说道:“铁兄,你悄悄走进去吧!”
铁摩勒从那半开的房门,先向里面张望了一下。一望进去,登时大吃一惊!
正是:情场无计相回避,今日冤家又聚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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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回 情债难偿愁脉脉 相思未了恨绵绵
只见里面绣榻横陈,珠帘半卷,一个女子卧在床上,脸朝外向,星眸紧闭,带着病容,这女子正是王燕羽!
铁摩勒吃了一惊,转身便跑,忽觉劲风飒然,展元修的手指已摸上了他肩背,沉声说道:“铁兄,你不能跑!”
铁摩勒沉肩缩背,用了一招“霸王卸甲”,消去了他那一按之力,喝道:“你诱我到此,意欲何为?”
展元修如影随形,紧迫不舍,铁摩勒逃至中庭,展元修已抢快一步,堵住了门户,说道:“不错,是我诱骗铁兄,但却并无恶意,确确实实是想请你为我的师妹治病!”
铁摩勒一掌劈去,斥道:“胡说八道,你这厮分明是王伯通的党羽,想来陷害于我,哼哼,我虽然落了你们的圈套,你想要我束手就擒,那却是万万不能!”
展元修用绵掌的功夫,接连化解了铁摩勒刚猛之极的连环三掌,趁着铁摩勒换招之际,托地跳出圈子,说道:“铁兄,你已经亲眼看见她了,难道你还看不出她确是生病吗?怎的你不相信我的话?”
铁摩勒与他拆了几招,蓦地想起一人,喝道:“且慢,你是不是那日在龙眠谷救出王家老贼的那个蒙面人?”
当日那蒙面人虽然只是略施身手,但所用的都是上乘招数,所以铁摩勒的印象很深,他刚才与铁摩勒对掌,其中有一招就正是当日用过的。展元修道:“好,你既然看出我的来历,那你就更应该相信我了。”铁摩勒道:“哼,哼,你这话刚好要颠倒过来,你那日舍命救出了王伯通,还说不是他的党羽?”展元修道:“老实告诉你吧,王姑娘是我的师妹,我正是因为不愿意她跟那些强盗胡混,才把她从她父亲身边拉回来的。至于救她的父亲,那完全是为了她的缘故。并非我赞同王伯通的行为。当日,我救人的经过,你也是曾见到的了。不错,我是舍命救了他们,但我可没有伤害过你们的一个人。若然我是王伯通的党羽,辛天雄还有命吗?即是你那位韩姑娘,最少也要带点伤!”
铁摩勒想起那日他在辛天雄斧底救人,和在韩芷芬剑下拉走王燕羽的情景,心想凭他的武功这确也不是虚言,对他的敌意稍稍减了一两分,说道:“好,我姑且信你的说话,信你不是王伯通的党羽。那么,王伯通这老贼现在是不是在这儿?”
展元修道:“她父亲名利之心太重,妄想借外人之力,称王称霸,我劝不动他,只好由他去了。只留下了她的女儿在这里养病。”
铁摩勒心想:“这展元修纵使不是敌人,最少也是个是非不分的糊涂蛋,既然劝不动王伯通,为何不将他杀了?”铁摩勒是个恩怨分明、是非清楚的硬汉子,他却不想展元修是王燕羽的师兄,怎忍杀师妹的父亲,何况其中还有一段别情?铁摩勒总是要求别人都像他一样,因此往往不肯原谅人家。
展元修见铁摩勒神色不定,又钉紧一步道:“我的话已说得清清楚楚了,你当真是见死不救么?”
铁摩勒道:“你怎的歪缠不清,我不是说过了我不会治病的么?”
展元修冷冷说道:“我不是也说过了么,别人的病你不能医,我师妹的病你一定能医。只要你见一见她,说一声:是我来了。我看她的病就会好了一半!”说话的腔调,颇有点酸溜溜的味儿。
铁摩勒满面通红,在这瞬间,王燕羽和韩芷芬的影子同时在他脑中出现,他有点可怜王燕羽的痴情,同时也想起了未婚妻子临别的叮嘱,他蓦地大声说道:“你不知道你师妹是我的仇人?休说我不会治病,就是能治,我也不会救她!”
展元修道:“我知道她曾杀了你的义父,但,她不是也曾经救过你一次性命么?”铁摩勒道:“我在龙眠谷中不杀她,已经是报了她的恩了。”展元修冷笑道:“一个人的性命,也可以像债务一般,一笔一笔的计算清楚的么?”
铁摩勒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叫道:“不管你怎么说,我是非走不可!还我的马来!”
展元修道:“老实说,你的马是我弄坏了的,你不给我治病,你的马也绝好不了!”
铁摩勒固然舍不得这匹马,但却更怕见王燕羽,一怒之下,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这坏蛋,以后我再和你算帐。今天,我却是宁可不要此马,也决不理你歪缠!”
展元修也生了气,峭声说道:“好呀,我好心好意地请你来,你却骂人,老实说,不是看在我师妹的份上,我才不会对你这样客气!你不肯救人,今天要走,可是万万不能!”
铁摩勒道:“你不让走,我偏要走!”展元修冷笑道:“当真要走?你就试试吧!”呼的一掌,立即劈面打来,掌势既刚猛而又飘忽,与刚才大大不同!
幸亏铁摩勒早有防备,喝声:“来得好!”猛地一个翻身,双臂内圈,用了一招“斩龙手”,向对方的预项直劈下去。两人走的都是刚猛的招式,眼看就要碰上,展元修轻轻一闪,一变而为陰柔的擒拿手法,朝他的肘尖一托,五指合拢,一拂一抓,用了招“顺手牵羊”,要把铁摩勒活拿。
铁摩勒用招太猛,一时收势不住,险险就要跌进他的怀中,只听得“嗤”的一声,铁摩勒的衣袖被撕去了一幅。可是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铁摩勒已是腾身掠起,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双臂箕张,严如饥鹰扑兔,掌势向他的顶门压下来!
展元修见他变招迅速,亦是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蓬”的一声,两人四掌,已是碰个正着,铁摩勒居高临下,稍占便宜,展元修使出绵掌的功夫化解,兀自跄跄踉踉的倒退三步。
可是铁摩勒也不敢乘胜追击,原来展元修的绵掌善能以柔克刚,铁摩勒双掌似打中了一团棉花似的,不由得身向前倾,几乎立足不稳。还幸展元修的绵掌功夫,也尚未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仅能卸开铁摩勒的掌力,未能及时反扑。
待到铁摩勒站稳脚步,展元修已是退而复上,展出了奇诡百变的招数,忽虚忽实,忽柔忽刚,或拍或接,或抓或拿,将七十二路擒拿手法混杂在“绵掌劈石”的招式之中,瞬息之间,但见四面八方都是展元修的影子!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