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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摩勒立即赶来,这一来正是时候,羊牧劳凌空击下,铁摩勒大喝一声,左掌右掌同时发出,展元修也突然一个长身,运足了十成功力,同时发掌。
羊牧劳功夫也真了得,人未落地,在半空中便先踢出一脚,他的鞋尖上镶有铁片,但听得“当”的一声,铁摩勒的长剑竟给他踢飞,可是铁摩勒那一掌却和他硬碰上了!
羊牧劳身形未稳,双掌分敌二人,铁摩勒功力和他相差无几,展元修的掌法又飘忽之极,但听得“蓬”的一声,羊牧劳单掌接不了铁摩勒的掌力,被震得摇摇晃晃,他的右掌便稍稍打歪,展元修一掌从他的掌缘擦过,“卜”的一声,趁势打去,正中他的胸口!
展元修这一掌拼了性命的,饶是羊牧劳内功深湛,也给打得他五脏翻腾,眼睛发黑,但听得他“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便喷出来,身不由己的往前冲出几步,正巧与一个赶来援救的武士撞个满怀,把那武士撞得四脚朝天。
薛红线在地上拾起了铁摩勒那柄青钢剑,叫道:“王叔叔,你的剑!”铁摩勒笑道:“红线,多谢你啦。从今之后,你不要叫我王叔叔了,我姓铁,我的真名叫摩勒。”薛红线大喜道:“原来你就是摩勒叔叔,王姑姑早就提过你的名字了。”
展元修也道:“铁兄,多谢你啦!”王燕羽笑道:“你们别再客套了,赶快趁此时机,闯出去吧。”
司空拔被杀,羊牧劳受伤,安禄山的禁卫军有一大半已经慌了,只有一小半还听指挥,在副统领洪大存率领之下掩杀过来。铁摩勒大喝一声:“挡我者死!”横剑乱劈,一马当先,便冲杀出去!聂锋也紧随着铁摩勒冲出去叫道:“弟兄们,留点香火之情,日后还好相见!”聂锋以前曾做过安禄山禁卫军的副总管,他素来对手下甚好,禁卫军听得他这么叫喊,十个人中竟有五六个跑开。
洪大存向来与聂锋不睦,大怒喝道:“聂锋,你已背叛主公,还有什么香火之情?”挺起长矛,斜刺里冲来,便向聂锋挑去。
铁摩勒怒道:“聂将军,我替你杀这为虎作伥的坚贼!”旋风也似的一个转身,抡起长剑,当作大刀来使,使出“独臂华山”的恶招,“咔嚓”一声,把洪大存那根长矛斫成两段,第二剑正待劈下,聂锋叫道:“铁兄且慢下手!”疾忙抢上,轻抒猿臂,将洪大存一把抓了过来,朗声说道:“你不念香火之情,我还念同僚之谊!”用了一个巧劲,将洪大存一抛,抛出数丈开外。洪大存手下见聂锋义气深重,登时也都散了。
余下的一班卫士,有些是王伯通的旧部,不愿与王燕羽作对,有些与聂锋素有交情,虽然被迫上前,却只是虚张声势,还有一小部分本想截击邀功的,见铁摩勒如此凶猛,也吓得踌躇不前。
一行人便从禁苑的角门杀出,薛红线回头一看,见那羊牧劳像石像般的凝立场中,双手抱拳,仰面朝天,形状甚怪,薛红线大为纳罕,说道:“聂表叔,你瞧,那老魔头的怪模样。”聂锋一看,已知羊牧劳正在默运玄功,封袕疗伤,急忙说道:“不必答他,快快随我出去。”铁摩勒心中一动,却见王燕羽摇了摇头,原来王燕羽鉴貌察色,已知铁摩勒的心意,怕他还想回去杀羊牧劳,故此摇头阻止。铁摩勒知道羊牧劳内功深厚,自己回去也未必便有把握杀他,心里想道:“不可为我一人之事,连累大家。倒不如趁他运功疗伤的时候,早早离开这龙潭虎袕。”
骊山上本来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但聂锋乃安禄山手下的大将,以前又做过“禁卫军”的副统领,站岗的都认识他,见他率众奔米,一时之间,哪想得到他是已经背叛了的?有一两个胆大的问他,他便说道:“刚才园子里发现刺客,我是迫刺客去的。你们要紧守岗位,切不可离开!”这些站岗的当然不敢拦阻,待到后面的人追来,他们早巳去得远了。
下到半山,岗“肖已疏,聂锋方才松了口气。正自踌躇向何方逃走,忽听得马蹄之声,有如暴风骤雨,回头一看,只见一彪人马,从山上冲下来,当前一骑,不是别人,正是羊牧劳。原来羊牧劳仗着玄功,封袕止血,又敷了上好的金疮药,服下了千年的老参,气血调匀,已如未受伤一般。其时安禄山也已躲进密室,不须这么多武士保护,他调拨了本事最高的八个“御前待卫”,由羊牧劳率领,乘了青海进贡来的御马,下山急迫。
转眼之间,羊牧劳率领的这彪人马已经追到,铁摩勒大怒喝道:“好,咱们再来决个死战!”
羊牧劳哈哈笑道:“你这小子,胆量倒是不小,老夫今日就成全了你吧!”把手一挥,八名侍卫部跳下了马背,从两翼包抄而来。
聂锋心头一凛,说道:“他们布的是一字长蛇阵,首尾相连,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中间则首尾皆应。这八个人都非庸手,更有老魔头从中策应,实是不容轻敌。铁兄弟,你不可妄动。”
聂锋这边有四个大人,两个孩子,若被对方的长蛇阵掩杀过来,大人还可抵御,小孩却是可虑。聂锋是大将之材,懂得行军布阵之道,当下便叫四个大人各占一方,结成了四方阵和对方的长蛇阵对抗,两个孩子则在方阵之中,伺隙出击。
正在两阵对圆,即将厮杀之际,忽听得有一个极为刺耳的声音说道:“羊老三,你这是捣什么鬼,你不认得我的儿子和徒弟么?”话声未了,山坳里已闪出一个人来,正是展元修的母亲展大娘!
王燕羽连忙叫道:“师父,你快来!我正要带元哥回家见你,羊叔叔却说他不该逃跑,要捉他回去呢。元哥刚才几乎受他伤了!”
原来展元修自从知道师妹对铁摩勒有情之后,本已意冷心灰,不想再见师妹了,可是一缕情丝,终难割舍;尤其当他知道了师妹居在长安之后,更是放心不下,心想:“我与她虽然做不成天妻,但也不能眼看她误人歧途。”他还以为是王燕羽贪恋荣华富贵,故此到长安来依附父亲,做安禄山所封的什么国公府的“郡主”呢。因此一念,他便也偷人长安,暗会师妹。
两师兄妹见面之后,展元修才知道师妹的苦心,她不但是想劝父亲改邪归正,而且还襄助卢夫人暗中策划,有所图谋的。结果,展元修没有劝得师妹离开,反而被师妹劝得他留下了。他改姓换名,由王燕羽荐他到“禁卫军”中当了一名小队长,要不是今日发生了这件意外之事,还没有谁知道他呢。
展大娘是那日与王燕羽相会之后,才知道儿子的消息的。但“禁卫军”军令森严,很不容易告假。展大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她探听得安禄山今日在骊山宏张盛宴,想必儿子也要在园中执役,她又恃着与羊牧劳相识,便闯了来。哪知未进离宫,先在半山撞见了羊牧劳追捕她的儿子。
展大娘听了徒弟的投诉,不禁怒道:“羊老三,你刁;看僧面看佛面,怎的欺侮起我的儿子来了?我的儿子不稀罕当刊‘么禁卫军了,我现在就来接他回去,你敢不放人么?”
羊牧劳与展大娘的丈夫当年是称兄道弟、并驾齐名的两大魔头,深知展大娘的脾气,当下欲抑先扬,哈哈笑道:“展大嫂,多年不见,恭喜你真好眼力,收了这么聪明伶俐的徒儿!”展大娘怔了一怔,说道:“羊老三,我与你说我儿子的事情,你怎么扯到我的徒弟身上来了?”
羊牧劳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的徒弟有编故事的天才,我是不胜佩服之至!”展大娘双眼一翻,慢道:“难道她是说谎么:“王燕羽正要砌辞分辨,展大娘瞪了她一眼,说道:“让你羊叔叔先说,你忙什么?”
羊牧劳用手一指铁摩勒,说道:“展大嫂,你刚才问我认不认得令郎,现在我也问你认不认得这个小子。”展大娘道:“他是磨镜老人的徒弟,烧变了灰,我也认得。”羊牧劳道:“既然认得,这就好说了。今日之事,都是这小子引起的。这小子刚才大闹禁苑,意图行刺皇上,我身为大内总管,怎能不理?令徒与令郎却要庇护这小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磨镜老人与你有杀夫之仇,想来你不至于忘记前仇,为了徒弟而放过这小子吧?”
展大娘认出了铁摩勒之后,早已愠怒于胸,也猜到了王燕羽对他旧情未断,这时听了羊牧劳一番说话,气得几乎炸了,登时爆发起来,大怒喝道:“都是你这小子,害得我一家人不和,好,我今日先把你毙了!”话声未了,箭一般的向铁摩勒冲来。
可是她人还未到,展元修与王燕羽已不约而同地跃出方阵,一人一边,架住了展大娘的双臂,展元修叫道:“娘,且慢动手!”展大娘怒道:“不肖的奴才!你要丢尽我的颜面吗?”展元修道:“我与铁兄已交上了朋友,娘要杀他,请先杀我!”王燕羽说道:“师父,咱们的家事,关起门来,慢慢再说。但今日我与元哥受了外人的欺负,你老人家难道反要帮忙外人,当众示弱吗?”
羊牧劳连忙说道:“大嫂,你是女中豪杰,素来果断英明,怎的今日就糊涂了?家事可以慢慢再理,目前这小子乃是你仇人的徒弟,你放过了他,以后再要找他,可就难了。不过话说回来,大嫂,要是你为了儿女之情,爱屋及乌,投鼠忌器,连带这小子你也要庇护起来,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了,你要听令徒的话,打我骂我,我都由你!”
羊牧劳这番带刺的说话,比王燕羽说的更厉害得多,尤其那“儿女女之情”四字,更为刺耳,可以解释作展大娘的溺爱儿女之情,也可解释作王燕羽与铁摩勒的“儿女之情”。若作后一解释,那就无异是说展大娘眼睁睁的看着徒弟勾引仇人,而自己还在给徒弟牵着鼻子走:
展元修道:“妈,我还记得爹爹有这么一条家训,咱们做什么恶事都可以,但却不可依附公门。这姓羊的是安禄山的鹰犬,咱们犯得上帮他的忙吗?妈,你若是要儿子的话,就请你别管这里的事丁。”
展大娘虽然凶恶,但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她看儿子说话的神气,显然已是下了决心,要是自己当着他的面杀了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