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实表哥未必肯和我离开,只是,如果是苏姑娘开口的话,他就一定会走的。”她眨了眨眼,然后转身离去。
子言一直没有说话,知道墨蝶离开之后,他才甩了甩衣袖,两扇打开的房门便无声无息的合拢了起来。他回过头,却看见苏璎的脸色苍白一片,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只是那样看着自己,带着一点让人看不透的疑惑和疲倦。
苏璎的心魔……究竟有多深,这一次,就连子言都开始变得忐忑起来。他费劲千辛万苦做出的种种努力,难道,中途还会出现什么变故么?
可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更何况,子言缓缓吸了一口气,他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是错的。她本来便是三清天界的天女,只有兜率宫才会是她最后的归宿!
“阿璎,你……”
“我没事。”她微微笑了起来,然而神情却有着说不出的恍惚。像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一般,说不出的困倦,缓缓道:“子言,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小姐,真的准备以后和子言道长一起离开么?”仿佛听到了不就之前的那番话,颐言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
“那样不好么?”苏璎的唇角有淡淡的笑意,然而眼神却是淡漠的。空气中不知道是什么花开了,有着氤氲的香气,让人昏昏欲睡。
“我不知道到。”颐言叹了口气,似是在迟疑着要不要说下去,过了半晌,才鼓起勇气说道:“小姐,如果你自己觉得不开心,那么,怎样都是不好的。小姐,你别怪我多嘴,你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心底?”苏璎失笑,或许是真的累了,从前的那些避重就轻,略过不提,在这一刻竟然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她想了想,这才缓缓说道:“我心底,很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和他再喝一壶梨花落。可是,如果我坚持这么做,不但是愧对子言,更是对他的负担。”
“假如不是因为我,只怕她也不会被逐出师门了。”
苏璎缓缓闭上了眼睛,然而,屋内的门扉像是被谁推开了一般,有清冷的风呼啸而来,夹杂着某种熟悉的气息。
“只要有你这番话,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遥遥的,那个人的声音,远的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所传来的。
颐言倒是开心的很。
“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自然开心。”颐言嘟起嘴,乐得直笑:“小姐,这些事我和小姐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如今小姐总算是允下了,我自然开心。”
苏璎失笑,在旁人看来,自己是这样的不坦诚么。不过……有些话,终究是说出来了。
苏璎吐了吐舌头,露出一脸轻松的样子,转身也就走了。
兼渊在一边看得忍俊不禁:“从前怎么没发现颐言性子这样可爱。”
苏璎笑了笑,懒洋洋的倚在窗台上出神,颐言一走,整个房间也就只剩下自己两个人了。
兼渊就坐在苏璎的对面,低下头用细长的手指小心的折着纸鹤,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苏璎一眼,浑然不像是从前那个聪明睿智的样子,就像是这世上无数的年轻男子一样,看着自己心中喜爱的女子,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苏璎一开始也由得他,可是看久了,难免就有些尴尬。再这么看下去,只怕两个人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苏璎抬起手腕泡了一杯茶递过去,略略蹙起了眉。
“怎么回事,傻了不成?”
兼渊摇了摇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客栈里自然没有什么上等的茶叶,可是苏璎的确茶艺不错,茶叶的味道十分隽永让人回味。方才听见的一切,似乎还在耳畔回响,仿佛无论怎么看,眼前的那个人都看不够似的。
“等你病好了之后,我就和你周游七国,直到有一日,我老的走不动了,我们就找一个地方定居下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梦呓一般。
一百章
他的手真的很巧,那些纸鹤一个个折起来都栩栩如生。不止是纸鹤,有时候还会有些别的小物件,夹杂在一起,什么的可爱。他还会说起自己从前认识的一些朋友,有些是居室,有些却是妖怪,他们和自己的交情都十分不错。如果日后有机会,他想让苏璎也见一见。
好不容易手头的纸全都叠完了,兼渊的手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可是还没等苏璎松口气,他又站起来说道:“我们出去走一走吧,来了景国之后,我们似乎还没出去转过呢。”
苏璎终于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奇怪,从前真的从来没有看出来过,他原本是这个样子么,就像是一个得到了什么玩具的孩子,开心的不得了。
站起来正准备说些什么,苏璎却忽然怔住了。或许知道里面住的是女客,店家倒是特别贴心的多放置了一张桌子,上面一面明镜清晰,倒映出来长发披肩的白衣女子。容颜秀丽,然而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镜子的那个女子,眉梢眼角都含着淡淡的笑意,不像是很久以前,那样讥讽冷峭的笑意,从来没有到过眼瞳里。
就像是寒潭融化,有春水泊泊,苏璎看着眼前望着自己的男子,心底忽然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眼前的欢喜,到底能持续多久呢,会不会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竹篮打水,梦中之空?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兼渊伸出手来,弹了一弹苏璎的额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说不定我只是反悔刚才说出那些话而已。”白白被人弹了一指甲,苏璎自然不会甘心,立刻反唇相讥道。
兼渊呵呵直笑:“哪有人心底后悔的时候,会想你一样皱着眉头。苏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有些东西,如果太在乎结果究竟会如何,这个过程中所带来的,最后也会被抹煞的。”
“可是偏偏这世上有些事,结果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不过就是一个过程罢了。”
几天后,兼渊却收到了子言的一只纸鹤。传递出了主人的指令之后,那只飞鹤立刻便在空中化成了一缕灰烬。兼渊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去赴这场相约。
“你其实……应该也猜出来了吧?”已近黄昏,子言的眼神看向辽远的天空,半晌,才忽然回过头来,沉默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果然是她?”原本皱着眉的男子在听到对方问话的刹那,一张脸瞬间变成苍白一片。迎着落日余晖,绵延的飞檐翘宇像是要一直铺展到天色尽头一般,然而在人来人往的汤歌城中,那一点苔藓般的浓黑竟然叫人看不见底色。
子言冷冷的望着眼前的人,这是汤歌城中有名的占星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几乎可以俯瞰整个王都。他笑了笑,微微探下身去,用一种十分奇异的语调说道:“苏璎在凡尘中留恋了这么久,我当时就极为担忧,怕她有一天入了业障而不自知。但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天尊曾经允诺我,假如不凭灵力,我能够找到苏璎并将她从下界带回上清天界,天尊便可对过往之事既往不咎。”
“然而,到底人力有穷尽之时。我遇见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心底……已经开始背凡人所谓的情爱侵蚀,我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子言的眼中陡然绽出一缕骇人的光芒,拢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过了片刻,到底还是重重一拳砸在占星台上的石上。
青衣的男子一直不发一言,满头青丝在风中飘动,越发衬得宛如神仙中人。过了片刻,他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害了苏璎?”
“自然是你。”子言霍的一声抬起头来,拼命压抑的杀意几乎快要凝成了实质,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不是你,苏璎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你,原本在我遇见她的那一刻,这一世的劫数便已经烟消云散了。”
兼渊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过了片刻,他忽然笑了起来:“你说得对,这原本就是一场劫数。当初苏璎三番五次与我话别,都是因为她早就明白,我与她绝不会有什么琴瑟和鸣的结局。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到事后伤怀?”
“然而……这世上的事多么奇妙。假如不曾遇见苏璎,或许我会成为宋家的家主,或者是龙虎山的掌门也未可知。但是,无论是哪一条路,都远不及当下的感受,来的更为重要吧。”
这段喃喃自语也许并不是说给子言听得,然而越往后,他的神色竟然越发快活起来。那个犹如谪仙般的男子,在这一刻竟然发出了异常痛快的笑声:“无论是苏璎还是我,想必都不会后悔今生,会有这样的一场相遇吧。”
“大言不惭!”子言忍无可忍,终于厉声斥责道:“她原本在上清三界可以与天地同寿,如果不是一时意气落入凡间,你们根本就不会有相遇的机会。要不是你,她更不会无端被邪魔附体,甚至连佛骨舍利都不能将之净化,她如今这个样子,你竟然敢说不悔相遇?!”
“我会救她。”兼渊低声说道,他无法反驳对方说出的每一句话,的确,如果不是遇见了自己的话,苏璎或许会顺从的选择和子言回答三清天界吧。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的确不存在后悔这种心情。
子言顿了顿,忽然嗤笑了一声,“你应该知道她如今的状况,根本就不是一句你想救便能救得了的,你可知道,这件事要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
“我不明白。”兼渊微微笑了起来,他在某些时候,其实和子言有一种十分类似的气质。那是修仙悟道之人才独有的超脱,然而子言的超脱,是在漫长的生命之中逐渐勘破了所有的业障,而兼渊……他是因为有为了某一个人而“舍身”的觉悟,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子言怔了怔,他当然明白这个神色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坚决,果然,对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知道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是这并不重要,无论什么,只要能救苏璎,我都在所不惜。”
“你可知道,她的身躯其实早就已经崩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子言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凌厉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缓缓说道:“当年在上清天界,因为有仙力的加持,苏璎又不动凡心,所以才能安然无恙。”
一旦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