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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他却不能不喜欢他的孩子,这终究是他的骨肉。
我忒没形象地急慌慌一扑扑过去,却面朝下扑在了冷冰冰的地上,急切切再抬眼时,陈俊却没了,原先立着的地方,空荡荡的,而我再也没了知觉。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三天后,站在我脸前头的是注生娘娘,一如三天前,就好像我只是做了个空荡荡的梦,她瞧着我醒来,脸上飘过一丝关切,“感觉痛么?”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就开始感觉到痛,腹痛绞得我眼前直发黑,我死命撑着身子,瞧了瞧自己扁扁的肚子,非但没觉得轻松,觉得更加重了,坠得我那个痛啊……
陈俊,哦不,这哪里还有陈俊这个人?我不过是做了个梦,做了个黄粱苦梦。
我咬紧牙,此时,倒是该称他一声帝俊,他倒是长了一颗忒狠辣的心,竟由着她们来挖我的胎,不声不响,倒是难为我还想着这也是他的骨肉,多少会出一把手……
一股阵痛袭上来,脑皮紧了紧,我闭着眼,倒抽了口凉气。
注生娘娘瞧着我的动作,说,“麻醉还没有完全过去,你最好不要乱动。”
我没有回话,暗自吸了口气,自己运力翻下了碧色的暖玉床,没想到,玉床竟比我想的要高些,注生娘娘给我缝的伤口,在我忒活泼的一翻一蹦中,不堪使命,肉绽一般“噗”裂开了,一阵刺痛叫我措手不及,跪在了地上,注生娘娘伸手来扶我,我约莫自己实在是没力气起来,便把气节这种事情故意忘到了脑后,我搭着她的手排除万难站好了。
注生娘娘眸色沉了沉,瞧她神色,大约是有话同我说,我便一手撑着暖玉床勉力站着,同时将她深深望着,她瞧了我一眼,犹豫了半响,才终于得以一吐为快,“几个百年了,胎儿早就成形了,是个甚可爱的小男孩儿,你……你要不要看一看?”
我怔了怔,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手,忍着肚皮上的痛,转头之时才勉力做了个笑靥,拿捏起一个慷慨大度的气势,“既然已经答应好给别人了,我还怎么好意思再去摸上一把?”
我同她要我的小包,我要赶紧离开这里,去东海同玑芗讨要火种去,我唯恐怕她同我耍赖,如今,我这样子,着实同她周旋不来。
注生娘娘愣了半响,不过前后只是三瞬之间,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胭脂盒一般模样的物什,递在空气里,“我也怕玑芗同你耍阴招,所以提前接了你过来,昨日,我已经前去东海为你讨要了火种。”
我瞧着那胭脂盒子,想起自己之前对她的生硬和冷漠,觉得自己真是忒小家子气。
我讪讪地伸手接过那盒子,抿了抿唇,颇诚挚地与她道:“你帮过我一次,我必定记得死死地,以后若是我能帮上的,请尽管开口。”
又欠下了一个人情,安涵,你欠我的,太多了!
这么一来倒是省了我亲自去寻玑芗一番,若是三天之前,就算是找她拼命,我也是不怕的,但如今,肚子已然折磨得我要死了,我如何有力气同她一番鬼扯。
我道了谢,注生娘娘替我招了朵五彩祥云,送我出了仙山。
我开始还在祥云上坐得周周正正,但主胜娘娘一身修为着实高深,连招来的祥云都如此稳妥轻快,只是风太冷,吹得我实在受不了,尤其是缝合裂开的地方,简直就像是穿堂风,穿得我,真真是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我颤着双手拉出小包里那件换洗的衣裳,胡乱裹在肚子上,然而,这祥云飞得太快,叫我实在是受用不了,我哆哆嗦嗦地拣出海螺,搁到脸前头,瞪着它,我犯了难,究竟要怎么渡它一口仙气?
还有我现在都快没气了,哪里还有多余的仙气渡给它用?
我歪坐在祥云上,悲凉地望着深沉的天,一不留神,小包里的避水珠竟滚落了出来,悲凉望天之余,我的余光里瞥到一颗亮闪闪的大珠子滚啊滚,是避水珠,若没了,我如何下海?
我脑袋一急,一热,伸着手就去捞它,没想到竟就这样,我便十分悲壮地从祥云上歪了下来。
耳朵狂风呼啸,但大幸,刚刚的电光火石之间,我倒是十分机敏地将避水珠揣到了手心里。
发带也被吹散了,青丝绕过脸颊,冷风像是一刃刃冰刀,凌厉绵密,砭肌入骨,叫我忍不住去想——我怎么会这么倒霉?
、第六十四章 壮士倒是好壮士
我死命地护着自己的肚子,穿破了几道云彩,从一棵大柿子树枝桠间挤了下去,同一颗软柿子一齐,“啪啪”接连两声摔在了柿子树下稍稍松软的泥土上。
我被摔得七荤八素,肚子里的痛竟被周身的刺痛给比下去了,唔,真是可喜可贺……
但我七荤八素的同时也不忘斜眼瞧一瞧身侧那颗摔成一滩惨不忍睹的柿子泥的柿子,心中一阵后怕油然而生,若不是我用仅存的一丝仙气护着,说不定,也要同这软柿子一般,成了一滩肉泥了吧。
我的时运忒不济,命数太坎坷,老是被摔来摔去,然而再一想,不济成这样子竟还活着,又觉得实在是大幸,大幸……
我就着摔下来的姿势缓了缓,不曾想这一缓便缓到了日落西山。
我纳罕时光真是白驹过隙,同时又觉得这可能是这没见过面的卯日星君故意同我作对,明明刚刚还是热辣辣的日头当头,怎么忽然又落了呢?
我于不可思议中扶着树干爬了起来,晃了晃手脚,万幸,还都能用,就是比平时肉实了好多,呃,肿了好几圈。
我一走动,周身就像是抗议一般,纷纷攘攘叫嚣着疼痛,我没走一步,眼前便要黑上一黑,护着肚子的手上热淙淙的一股*。
我于惊恐忐忑中掐着手指算了算,唔,离南海还有小半天的脚程。
天,这可要如何是好?
我又于绝望中一瘸一拐,手脚并用,只穿过了一片小树林,暮色已然开始四合,我心存着一丝侥幸——安墨帝君会不会神通广大,算到我跌落云头,然后在我回到南海之前先寻到我了呢?
又走了一程,我全身已然大汗淋漓,像是刚刚沐浴过一般,只是这沐浴用的水稍稍有些咸。汗水浸渍着伤口,只叫我真的想撕心裂肺大嚎一声,但我又怕将那些个居心叵测的豺狼虎豹给引了来,还没等我嚎完,就被一口生吞了。
爬到一丛荆棘处,天已经全黑了,我的恐惧随着天色的变浓而不断加深。
这夜,我怕是回不了南海了。
四周黑咕隆咚的,我蜷着腿,仰着脸瞧了夜幕半响,我实在是累了,闭着眼将脸埋在膝盖里。
我太执着,不死心,既盼望着见到帝俊,盼着他念在我们凡间夫妻一场的份儿上,能体恤我这一路来受的苦,然而,我又怕见到他,怕见了他,我便没了自己的血性,只记得做个爱哭的小媳妇模样,那可真是要命!
不过,我觉得我倒是杞人忧天了,大概,帝俊觉得我同那安素到底不是一个人,寄托相思便也不得要领,又觉得先前对我如此温柔便是对他先夫人极大的不尊,便将我弃之敝屣,若是如此,他大概巴不得我不幸归西去,他又如何会在此时体恤我?
我惨淡地想,我还真是擅长自取其辱……
然而正当我一腔苍凉之时,身边里的所有荆棘仿佛有了灵性,全部自动绕开我,给我挪开一条宽敞的小道,不多时,头顶竟聚起一群萤火虫,越聚越多,光亮足以叫我看清脚下的小路。
我欣喜之余不忘勉力朝着四方拜了四拜,“如今,小仙良可受过四方恩惠,来日,四方若是用得着良可的地方,良可必尽全力。”
继续摸爬滚打了不知多久,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我仰面平躺在光秃秃的土地上,瞧着半空里聚着的一堆萤火虫。我用尽全力挥一挥手,“我实在是爬不动了,大家,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手一耷拉下来,我便不省人事了。
不省人事之前,我于那一瞬间对自己说:被鬼怪吃了就吃了吧,横竖是我的命。
毛日星君祭出的金乌散着的金灿灿的流光,晃着我的眼,把我从睡梦中晃醒过来了,抬起一只手遮在眼睛上,还活着?
真好!
我小心翼翼地转了转胳膊腿,晓得完好无缺后,才勉强支起身子,我瞧了瞧周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面干巴巴的一片片暗红,幸好。
幸好,不是鲜红。
我开始检查自己睡了一夜的地方,一看不得了!
在我四周竟有一条黑色的带子,荆棘全部聚在黑色带子之外,我眯了眯眼,那带子竟像水流一般流动,呃,竟是一群黑色的蚂蚁。
约莫是晓得我醒了,这才向四方散去,须臾间,便散了个干干净净,我惊诧了,我难道是神人么?
莫非万物生灵也护着我?倒真是可喜可贺……
我忍着肆意嚎叫的五脏庙,抬头顺着荆棘让开的空隙朝远处一望,这一望,望得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出五百步,竟是波光粼粼的海面,竟是南海。
我惊喜过度,昨夜并着今早,我该是得有多累,睡得才这般沉,竟没有听到这滔天的波浪声?
我爬起来,奋力就往外冲,全然不记得自己身上的伤痛,和自己是个怎样的狼狈模样,我边冲边用肿的像猪蹄子的手笨拙地掏自己身上的避水珠,然而我摸了个遍,也没寻着避水珠半条影子,罢了罢了,安墨帝君不是说,我朝着南海跳,他不就知道了么!
我一路猛冲进了海水里,没过小腿的海水有些凉,而且海水浸渍着我的伤口,像是要将伤口重新剖开一般。
我忍着泪水满心希冀着往日里水府里鲜美的酒菜,全然没有顾忌脚下,脚下一滑,我便一屁股歪进了海水里,所幸海水不深,我就索性往前爬着走,但身后突兀地响起一阵热切的呼喊,叫我汗颜至今。
“姑娘,姑娘!”
“纵使想不开,也不能投海呀!”
我没有回头,但听得出来,应是一位侠义肝胆的青年壮士。
我打了一个激灵,抬头望了望接天无边的海水,绝望地嘶吼,“你不要过来!”。
边喊我边手脚并用,我行我素往前爬,我这不是投海,我是去救人。
没想到,壮士竟是个忒热血的,忒热心肠的,他不理我的嘶吼,打心里约莫这我就是个执意赴死的,他便不在迟疑,踩着海水随着我趟了进来。
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