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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不是还装死吗?”
“那是王蛇天性对翼鬼的惧怕。翼鬼生猛好食,噬爱蛇肉,部落除了策严,哪个看到翼鬼不害怕?咦,你好像不怎么害怕……”
容安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其实他就想和她随便聊聊,好让自己不每时每刻都后悔之前做的事情。他根本不敢想还在医院的母亲,只要一想,就忍不住沉默,伤口都更加疼痛。他道:“你刚刚说翼鬼生猛好食,我们抢了他的食物,他们不会生气吗?”
其实容安并不是太好奇,因为女人做事非常靠谱,总是往利益最大、损害最小的方向考虑。
果然,梅吟舔了舔伤口,说:“翼鬼贪吃,但是绝不肯吃伴侣以外的人吃过的东西。”
“是这样啊……”
梅吟把最后的血迹舔干净,然后吐出来,抱膝靠着背后的土墙,说:“别说了,保持体力。今晚好好休息,先睡在这里。你千万别睡死,以后在这里生存,还有我们受的。”
容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刚刚那匹红马的尸体已经被分食了,由于场面太过拥挤,踩死了不少兽人。那些兽人的尸体就变成了新的分食材料。
不给奴隶提供食物,饿久了,不就意味着互相残杀吗?
这种事容安其实听过不少。有一年大饥荒,河那边的陈家村饿死了不少小孩,父母吃不下自己孩子的肉,就互相交换着吃。
一开始容安还想吐,现在就习惯了。那毕竟是兽人,不是人。刚来强者大陆,容安还吃过田鼠、鱼。
吃东西的障碍克服了,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要被人当成食材。看着旁边饿红了眼的兽人,容安容安固定了一下自己的左肩,学着梅吟的姿势,抱住膝盖,把头埋下去,即使睡觉,也保持着相当的警惕。
一整晚容安都处于一种朦胧的状态,那感觉让人分不清楚到底睡着没睡着。身边一旦有些微的声响,他就会立刻睁开眼睛,身体向前倾,右手撑地,左脚向前迈一步,做出最方便逃跑的姿势。可是很多时候,那只不过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容安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没有危险,才重新坐下,抱住膝盖,低头重新入睡。
他警惕得如同看守领地的野兽。入睡的时间也很快,一闭眼就能睡着,而且睡眠质量很好。以前睡不满六个小时,这个十七岁的男孩一整天都睁不开眼睛。到了这里,人类的潜能极限都被开发出来了,即使他睡三个小时,醒来也是神采奕奕。
被囚禁在这个简陋的牢房里,那天晚上,无论被吵醒多少次,容安总是做同一个梦。
在梦里,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高个男人,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走过来。自从穿越到强者大陆,容安与其他兽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穿着衣服,而兽人是只有铠甲,不穿衣服的。所以容安以为自己梦到了容家村的人,奇怪的是,容安并不认识这个白衣服的男人。
男人高高瘦瘦,四肢修长,面容英俊好看,眉宇间却仿佛有不会融化的冰雪,拒人于千里之外。在梦中的容安忍不住看了他很久,因为那种抗拒和别人接触、用冷漠包裹自己的内心,与容安那么相似。
容安伸出手想抓住他,问他你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
“容安,醒醒。”
旁边的女声打断了容安的梦境,他蓦地睁开眼睛,猛然向后退,做出防备的姿势。女人赞许的点点头,道:“你很警惕。”
容安这才看清身边的人是梅吟,松了口气,垂下手臂。他的额前都是虚汗,天气太热了,而且还在一点点的转暖。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发现现在还没亮,就问:
“怎么了吗?”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被抓到这种地方,你看那边的人全都起来了,我觉得我们还是跟他们保持一致比较好。”
“嗯。”容安点点头,揉了揉嗓子,道,“我口渴的厉害。这里有水源吗?”
在强者大陆,食物永远是短缺的,但是水却随处可见。最频繁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有像容安刚来时的那种大雨,单看降水量,气候有点像临近赤道的热带雨林。
梅吟说:“有的,就在那边。”她伸手指了一个地方,远远望去,那里还是一个被泥土堆高的土墙,只不过上面没有尖锐的竹子而已。
梅吟说:“想喝水就从上面爬过去,不然就渴着。这就是翼鬼看守者的意思。”
容安瞠目结舌。那土墙最矮的地方还两米多高,其他地方都超过三米。容安身体修长,身高达到一米八,但是助跑着也没办法跳那么高。而且周围没有一点可以借力的东西,比如来个踏板什么的。
、15 海枯石烂
于是容安转过头看了看牢房里唯一的出口,那扇门。门也是由竹板做的,高度和土墙持平,乍一看破破烂烂,实际上做工精良,很是结实。容安伸长脖子,半晌,道:
“现在外面没人看守。”
“对的,所有翼鬼都出去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趁机逃走呢?”
梅吟责怪的看了容安一眼,好像是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蠢。女人淡淡的说:“前面就是‘海枯石烂崖’,逃走干什么?找死吗?”
“什、什么海枯石烂崖?”
“翼鬼把这里当成牢房的原因,就是因为水源都对着海枯石烂崖。那悬崖十分险恶,空气中都有毒,将石头扔下去,一会儿就融化成了水汽。流下去的河水也不能喝,只能等它慢慢干涸。”
“咦,那为什么还要把水源定在那边?不会有毒吗?”
“他们是让你把落下去之前的水喝掉。”
容安后背一凉,脑中想象中自己攀附在陡峭的悬崖边,伸手成半圆状,去够一捧难得的清水。
“一旦掉下去,就是十死无生。容安,你喝水的时候也要小心啊。”梅吟叮嘱道。
“嗯……”容安想了想,问,“既然没人能下去,怎么知道底下的空气有毒?”
“传说是这样的。远古时期凶兽比现在的兽人强悍许多,有极少数不怕毒的能下去。比如云蟾、悍蟒、黄蛛等。”
“破天不行吗 ?”
“不行,所以翼鬼的那个首领也不能下去。”梅吟说。
容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翻不过去那土墙,趁着没人,先从门那边出去,绕个圈找水,怎么样?”
梅吟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翻不过去?这种高度,化成兽型,随便一爬就能爬上去。”
“……”因为我是你口中全人形的废物。这话容安没说出口,讪讪地解释,“我的肩膀受伤了。”
梅吟古怪的表情没有退却,应付的点点头,没说话。
容安尴尬地往门那边走。他看了看自己的左肩。那处伤得很重,一开始容安还以为永远也好不了,或者会发炎感染、但是现在看看,左肩的血痂已经变硬、变干,有要好的迹象。容安松了口气,不再担心。
他缓步向门走去。旁边有不少兽人,蜷缩在地上,上下打量着容安,在他用手握住门把的时候,集体倒吸一口冷气,发出‘啊——’的声音。随后就压低声音慌乱的讨论。
容安发现,自己只能听懂王蛇部落的兽人说的话,其他兽人对他讲话就好比鸡同鸭讲,容安根本分不出他们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梅吟和重有叶他们能不能听懂。
这么想着,容安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没有关门,是因为如果外面有人或者发生危险,他可以最快速度的赶回来。
开门的瞬间,容安就闻到了让人舒服的清新空气。牢房里关押的人实在是太多,大小便都在里面解决,味道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只是以前他在容家村挑粪,味道比这边可要重得多,那时候都忍过来了,现在也没什么关系。
远远的,容安听到了背后的水流声。
门和喝水用的凹槽是正对着的,水源那面对着海枯石烂崖,门对着翼鬼的巢穴,只有两个出口。被抓来的奴隶肯定惧怕翼鬼,不敢从门那边逃出来,否则会闯进翼鬼的老窝。水源那边是不可能逃出来的,就好比腹背受敌,所以翼鬼放心的让他们自己出来喝水,不做干涉。
容安爬不上凹槽,不得已从门口走出,实在是有些冒险。他弯着腰,往左右不停地张望,像是闯入别人家的盗贼,心跳加速。
牢房是一个用土堆成的圆形空间,容安贴着墙根走,绕了半个圆,就听到越来越大的水流声。容安失血过多,口干舌燥,听到这声不由得开始兴奋,快步朝水源走去。
眼前一亮,容安脚步放慢,就看到眼前的水源了。
只见一股清澈的水流从地面一块凸起、破口的石头中涌出,流到一条被水冲击得凹陷下去的水渠里,这竟然是一口泉眼,而且水及其干净,清可见底。
容安弯下腰,用手捧了一点水,这时才发现自己手上都是血水和泥土,脏的厉害。于是容安用水清洗了一番,才大口喝起来。
这里水源旺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容安被清澈的泉水和清新的空气吸引,不愿回去,就坐在附近,把上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浸到水里,冲洗干净,拿来擦身。他避开了左肩的伤口,从脸开始擦,然后是脖子、胸膛、小腹、后背……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英俊少年,坐在泉边,咬着牙举起右手,擦洗自己的后背。右肩与左肩相连,他一抬手就要扯动左肩的伤口,可他忍着疼痛,仔细清理。
随着他的动作,少年后背流畅的肌肉都显现无遗。因为剧痛,容安不停呼吸,腹部分明的腹肌深深凹陷,有清澈的水珠从他脖子上滚落,然后停滞在腹肌凹陷的地方。
好不容易将身体清理干净,容安叹了口气,忍不住皱眉。
他的上衣破破烂烂,脱得下来,穿不上去。手中举着有比拳头还大的破洞的衣服,容安想了想,还是穿上了。强者大陆蚊虫很多,容安没有鳞片保护。而且总有那种很小的虫子喜欢往容安身上爬,有几次他用手给拽下去了,不知道有没有毒,衣服虽然破,也比没有的好。
他穿好衣服,天就完全亮了。这里气温接近初夏,就算是穿湿衣服,在阳光照射下也很快就能干掉。
磨磨蹭蹭等到衣服都干了,容安才拍拍腿上沾着的泥土,站起身来,用手挡开刺眼的阳光,向外看去。
顺着泉眼向前,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应该就是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