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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丈之遥,打中柳莺莺背脊。柳莺莺掌势未落,便觉巨力压来,顿时喉头一甜,拽着晓霜,抛至半空。花生不待二人落地,倏然抢上,将晓霜托住。梁萧闻声一瞥,不由惊骇欲绝,旋风般回掠,也将柳莺莺凌空抱住,见她面如金纸,口中鲜血狂喷,不由得惊怒交进,喝道:“小和尚,是你干的吗?”花生甚是茫然,点了点头,便见梁萧面色泛青,双目逼视过来。花生只觉如芒在背,不自禁后退半步,却听梁萧长声厉啸,竹剑一晃,向他咽喉刺来。花生忙使个“无人相”,抱着晓霜一个转身,避过剑锋。梁萧竹剑抖出,倏忽变化九个方位,花生武功虽高,却极少与人动手,怎及梁萧身经百战,看那剑尖虚虚实实,不觉眼花,蓦地喉头一痛,已被竹剑抵住。花生不及转念,大金刚神力自发自动,喉间顿时坚若钢铁,刀剑莫人。谁知竹剑却不刺下,花生不及抬眼,便听梁萧喝道:“你干么伤她?”
此等事花生也是生平第一遭遇上,事后也觉惊惶,口唇哆嗦,说话不得。这时花晓霜缓过一口气来,只觉右边手腕剧痛难当,腕骨已被柳莺莺急切间拧断。她听梁萧说话,睁眼望去,但见他剑指花生,情急叫道:“萧哥哥……”梁萧听她一叫,神志略一清,却听花晓霜促声道:“花生,放我下来。”花生将她放下,梁萧略一犹豫,也将竹剑收起。
花晓霜忍着断骨之痛,取出针盒,在柳莺莺胸口刺了几针,但觉一阵乏力,靠着驴背,喘道:“萧哥哥……你将‘活参露’拿来……给……给她服五滴。”梁萧依法施为。花晓霜却握着断骨,痛得面色惨白,趁机背过身子,右手握住左手,想要接上,哪知这一受伤,体内寒毒发作,浑身发软,骨未接好,却牵动伤处,不由轻轻哼了一声。
花生听见,探头一看,叫道:“晓霜,你手断啦!”梁萧一惊,扶过花晓霜,却见她手腕紫中透黑,不由眉头大皱,伸手便将断骨接好。花晓霜痛得大汗淋漓,心中之痛却更甚十倍,泪水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花生大为不忿,指着柳莺莺道:“梁萧,她扭断晓霜的手,还用掌打……”花晓霜急道:“花生……”
花生道:“怎么?”花晓霜叹道:“别说啦!”梁萧瞧他二人神气,心中已是通亮,再看了柳莺莺,只见她俏脸雪白,气息微弱,一时又是伤心,又是苦恼。
花晓霜看出他心意,便道:“我用‘七星定魂针’护住她一口气,又给她服了‘活参露’,该能保住性命,可惜花生拳劲太猛,若没两三个月的调养,无法起床的。”梁萧微微苦笑,道:“晓霜,她那么对你,你……你却这般对她,唉,我,我就算为你死一百次,也是心甘。”花晓霜听得这话,胸中一股热流涌过,所有委屈尽皆烟消,笑一笑,眼泪却无声无息落了下来。
柳莺莺躺在梁萧怀里,她内力不弱,服过“活参露”后渐渐醒转,正巧听到梁萧下面半句,一时心如刀绞,几乎又昏过去,觑见花晓霜方位,偷偷从袖里退出匕首,怎料伤后无力,把捏不住,叮当一声,堕在地上。花生眼尖,抢上拾起,道:“梁萧,你的匕首掉啦!”梁萧见了匕首,低头一看,却见柳莺莺蛾眉急颤,眼角泪水蜿蜒滑落,顿时心知肚明。不禁叹了口气,让花生收拾树枝,给晓霜绑好手腕,又做了一付担架,担起柳莺莺,与花生抬到前面村镇,寻民舍住下。
安定已毕,花晓霜写下两张方子。梁萧让花生看顾二人,自乘胭脂马四处筹措药材,傍晚始回,先给晓霜敷上伤药,而后升起炉火,熬了浓浓一碗药,捧到柳莺莺房里,但见柳莺莺侧身躺着,泪水涟涟,落在枕上。梁萧心潮起伏,也不知该当责怪还是安慰,一时立在门前,进退不得。柳莺莺觑见他,怒从心起,想要别过头去,却又牵动伤势,呻吟起来。梁萧忙放下药碗,上前将她扶起,柳莺莺无力挣扎,便闭眼不理。梁萧将药碗递到她嘴边,柳莺莺只咬紧牙关。梁萧叹道:“莺莺,你这样子,只叫人心里难过。”柳莺莺心中一酸,道:“我怎么样,与你什么相干,你尽管去为别人死一百次,死一千次才好。”梁萧道:“我若为你而死,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柳莺莺闻言,蓦地想起往事,失声哭道:“你就会花言巧语哄人,每次说过,却不算数。”梁萧不禁默然,心道:“你当日对我说的话也没有算数,若非云殊和你闹翻,只怕你也不会再来理会我。”想着心神激荡,半晌方道:“罢了,别闹意气,喝药要紧。”柳莺莺睁眼,道:“喝药也成,你先将那个臭和尚杀了,再把臭丫头赶走。”梁萧当即道:“这可不成。”柳莺莺泪水又涌出来,咬牙道:“瞧吧,你还是只会哄人,你到底怎么想?今日定要说个明白。”
梁萧道:“晓霜是极好的人,你与她相处多了,自会明白。”说着端起药碗道,“凡事以后再说,先把药喝了。”柳莺莺还要再使性子,忽见晓霜站在门外,似要进来,便心念一动,将脸偎进梁萧怀里,低声道:“这药苦得紧,我不爱喝。”梁萧道:“尽说孩子话,乖一些,趁热喝了。”柳莺莺瞥了一眼晓霜,淡然道:“总之我不要一个人喝,须得你陪我才好。”梁萧无奈,只得举碗先饮,柳莺莺却挡住,道:“不是这样喝。”她咬了咬嘴唇,蓦地涨红了脸,道:“我……我要你先喝在嘴里,再一口口喂我。”梁萧愕然道:“这可不成话!”柳莺莺怒道:“你若不照做,我也不喝,宁可死了。”梁萧初时当她玩笑,但听她语气决绝,方知她较了真,心知这女子万分好强,说到做到,无奈之下,只得将药含进嘴里,一口口度进她口里。花晓霜本欲察看柳莺莺伤势,见此情形,但觉一股酸意亘在胸口,挥之不去,呆呆瞧了一阵,默默转身去了。
梁萧耳力聪灵,听得明白,度完汤药,忽将碗重重一搁,怒道:“莺莺,你不要老是寻故气她?她……她身子不好………”柳莺莺被他抱着喂药,原已身软心热,大为动情,谁知梁萧突然翻脸,一时间惊怒交进,失声叫道:“她不好,我就好么?”怒急攻心,一口鲜血混着药水呕了出来。梁萧大惊,急忙拍她后心。
忽见花生将圆脑袋探进来,憨道:“梁萧,晓霜在哭!”柳莺莺一见他便说不出的有气,叫道:“死秃驴,臭鸭蛋,滚……滚远些。”却见梁萧欲要站起,一把拽住,切齿道:“你若去了,我……我死给你看。”梁萧眉头一皱,终究扳开她手,掉头出去,柳莺莺气苦难当,伏枕大哭。
梁萧硬着心肠,步人晓霜房里,却见她坐在床边,见梁萧进来,匆匆转身拭泪。梁萧傍她坐下,一时却不知如何劝慰,良久方道:“她就是这样,生一会儿气,很快就过去了,晓霜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了!”花晓霜低头道:“我……我才不是什么宰相。”梁萧笑道:“你是医国的宰相,主宰病人生死,若是什么大元大宋的宰相,我才懒得理你。”花晓霜被他说得心中一乐,说道:“你啊,就会取笑人。”这一笑,幽怨之情,却是烟消了。
梁萧见她手臂包裹严实,便捧过来,问道:“还痛么?”花晓霜面红耳赤,摇了摇头,忽听脚步声响,转眼望去,只见柳莺莺摇摇晃晃,倚在门边,嘴角渗出血丝,脸色苍白如死,秀眼中透着怨毒。梁萧吃了一惊,放开晓霜,将她扶住,促声道:“你怎能下床呢?还不回去。”柳莺莺伸手想打他耳光,但伤后无力,只碰了一碰,便垂下手去,泣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对你一心一意,你……你却这样对我,我恨死你,恨……恨死你……”但觉内腑翻腾,口中又涌出血来,花晓霜忙递过“活参露”,着梁萧给她服下。
柳莺莺缓过一口气来,兀自骂不绝口,抑且骂得刁钻刻毒。梁萧无法可施,强行将她抱回房里,说了许多好话,她才平静了些,又低泣一阵,才沉沉睡去,双手将梁萧衣衫拽着,梦里也不放开。
梁萧无法,坐在床边,待她睡熟,才起身张罗饭食,饭菜摆好,尚未落座,便听柳莺莺叫道:“梁萧,梁萧。”声音惶急,竟带了几分哭腔。
梁萧微微皱眉,起身人内,却见柳莺莺一脸是泪,见他进来,一头扑入他怀里,哭道:“你……你去哪里了,我……我以为你走了!”梁萧知她从来倔强,今日竟屡屡露出软弱之态,心中蓦地升起无边怜意,叹了口气,道:“哪里会呢?你定是做噩梦了!”柳莺莺呜咽道:“我困在天香山庄,夜夜都梦着你。”梁萧胸口发烫,忖道:“这一年功夫,她定然过得很苦。”不由问道:“莺莺啊,你为何会听韩凝紫挑拨,去寻楚仙流的麻烦?”柳莺莺啜泣半晌,才拭了泪说道:“那天我取溪水回来,见不着你,心急得要命,到处寻你,结果遇上雷、楚两家还有神鹰门的人,我以为他们捉了你,便向他们讨人,却被雷行空打伤,正没奈何,云殊出手相救,谁知他心怀不良,事后对我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我当时受了伤,怕他动了邪念,便随口跟他敷衍,本想骗他帮我寻你,不料你竟落到韩凝紫手里,那个臭狐狸拿你威胁我,抢走纯阳铁盒。
我一灰心,就将云殊大骂一顿,谁知他竟也没跟我为难,一言不发,任我走了。我不知你去了哪里,就骑了胭脂在旷野中乱跑,哭了好几场,后来总算觅地养好了伤,几经周折,找到残红小筑,却只见一片焦炭瓦砾。后来听说是雷公堡和天香山庄联手烧的,我便偷偷抓了雷公堡一个弟子拷问,他也不知你消息。
我担惊受怕,四处寻找,一找就是大半年功夫,不想倒霉得很,没寻着你,却遇上韩凝紫那个臭狐狸,她骗我说你被天香山庄放火烧死了。我当时听了,伤心欲绝,也没细想,便找上楚家,为你报仇。初时倒占了些上风,后来激出楚仙流,我打不过他,就被楚老儿捉住了。”
她断续说完,只觉一阵乏力,微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