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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君儿笑道:“这个我知道,向大姊,你忘了我是在海里长大的,以海为家,对海中的生物,我只有比你清楚!”
“你不嫌我过于坚诈,不够坦诚?”
“怎么会呢,你也是为它好,而且我也不是无知的大方,随便把宝贝送人。家母得道于海底,出身于水族,我对水里的生物都有亲切之感。
尤其是稍具气候而本性并不太凶残的,我都愿意帮助它们,只可惜真丹太少,不能普施,只好看它们的运气,谁先碰上就是谁的缘份!”
向妙妙讪然道:“面对你这种宽宏的胸襟,我只有惭愧!”
龙君儿笑道:“癸水真丹虽然珍贵,但每人只须一丸已足,多了只是糟蹋,所以我每人只赠一丸。
这东西留在我这儿也没有用,家母叫我致赠有缘,我就是在执行家母的吩咐,而且现在送了它这一丸,还是有代价的!”
向妙妙立刻道:“这一丸真丹可以帮助它早日脱胎化骨,省却千年苦修,你叫做什么都行!”
龙君儿道:“也没什么别的,家父母修真之所就在附近海底,他们最怕纷扰,才布下了癸水禁制。
但仍然有许多成形的海底津怪,前去纷扰不已!
以前有我在,可以替他们驱逐一下,现在我离开,正苦乏人照顾,我想请那位鱼大姊把我们送到岸上后,进驻贝阙附近担任守卫!”
向妙妙大喜道:“那太好了,我也是准备作这个请求,我收伏它之后,因为它躯体庞大,又无法脱体离水,为了保护它,不知伤了多少脑筋,又不忍心弃而不顾。
我把它借给鱼玄机守岛,也是想藉无心岛之力,使它有个栖身之所,现在我与鱼玄机反目了,他们自然不会再保护它,甚至于还会伤害它。
何况它内丹切成,正是一些山津海怪觊觎攫夺的对象。
我为它乞讨一丸癸水真丹,固然是助它早成,也是想它能得到癸水禁制之保障而安心静修;想不到你竟先替它打算好了!”
龙君儿笑道;“这是彼此两利的事情,我怎会拒绝呢!”
向妙妙再度飞身,投入大鱼口中,把癸水真丹以玄功运入它的丹元之内,再对它嘱咐了一阵!
那条吞舟巨鲸居然在海中直立起来,以尾部拍水,伸出两条短小的前鳍,作了个拜揖的姿势,巨头连点!,
同妙妙飞了回来,笑道:“龙妹妹,它在向你道谢呢!”
龙君儿高兴得直拍手道:“真伶俐,难为它这么巨大的身体,还能做这些细巧的动作!”
巨鲸将头连点三点,没身入水,再度浮出水面时,背上竟然负着一具石雕亭台,镂工细,亭中还有桌椅。
向妙妙笑道:“这畜生太势利,给了它一点好处,它竟把自己心爱的宝贝猷出来了!”
龙君儿道:“这是什么?”
向妙妙道:“这是为我们所设的舱座!”
史剑英颇感兴趣地问道:“海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的?”
向妙妙笑道:“有一次傍海一处城镇起了龙卷风,这是从人家花园里摄到海中的,被捡到了。
它就当成了宝贝,布设于海底的珊瑚海草之间,成一所海底花园,鱼玄机看见了要想移到岛上,它说什么也不肯!”
史剑英道:“这所石亭跟它身体比起来,不过像一只眼那么大,那所花园它又能栖息吗?”
向妙妙道:“若论灵智,它不过像是个七八岁的幼童,拿这个当作玩具。你小的时候,不也经常迭石为居,迭草为卢地玩的吗?”
史剑英一笑道:“小涪子的玩具珍逾性命,它居然肯把自己心爱的玩具献给我们乘坐,倒是不容易!”
向妙妙道:“所以我才说它势利呀!”
龙君儿十分感动地道:“这更可以见得他的诚意了,我们别辜负它的一片心,快点上去吧!”
四个人飞身上了鲸背的石亭,巨鲸将头半部沉入水中,巨尾轻摆拨浪鼓风,如飞而去,又平又稳!
方九哈哈大笑道:“这种渡海方式,可谓前无古人,世人每羡神仙之乐,就是这等物外之趣,只可惜我老头子不会画图,否则把这情景描下来,将是一幅绝妙的行乐图!”
聊聊天,说说笑话,不知不觉,已是一天过去。巨鲸始终没有休息,暮霭沉沉中,远望一抹陆影。
向妙妙道:“前面就是合浦,不过数里之遥,为了免得惊世骇俗,我们就在这里停下来,御剑登陆吧!”
她又吩咐了巨鲸一阵。
四人腾身来到空中。
巨鲸摆转身子,伸出前鳍招招挥别,没入水中而去。
由空中降落地面,正是华灯初上,合浦虽为边地,因为地接海缘,为海上经商重镇,所以十分爇闹。
龙君儿是初履尘世,看来看去,每样事情都是新奇的,老是问长问短。
史剑英笑道:“我有百年未食人间烟火了,君儿也是从来没有尝过,二位虽已辟,想必不禁饮食吧!”
方九道:“我老头子是经常上酒馆的,倒不是为了贪杯,而是想温温做人的滋味,免得忘记了!”
龙君儿道:“难道修道就不是人了?”
方九道:“差不多,人一向道,不是仙佛就是魔怪,习性脾气,都缺少了那么一点人味,这一点我老头子最反对,所以我大部份时间都是在尘世间游戏。”
向妙妙笑道:“您跟红霞前辈倒真是一对难夫难妻,她修真也偏爱人间,所以才找了一所庵堂!”
史剑英笑道:“那我们就找一家酒楼坐坐,算是为君儿接风,欢迎他初履尘世!”
于是在街上找了一家气派较大的酒楼,匾额题着是“还珠楼”三个大字,是取自珠还合浦的典故。
四人坐定后,叫了一桌津致的菜肴,吃得龙君儿赞不绝口。
因她从来也没尝过,只觉得样样好吃,因此她也吃得最多,而且她也是第一次喝酒,同妙妙替她要的是来自西方的葡萄酒,甜美沁人。
吃得她双颊如霞,星眸飞丹,兀自不肯停歇,而且口中直赞道:“人间有这么美好,为什么大家要拼命地学仙而避世呢?”
向妙妙微笑道:“问得好,你是在福中,但见美好之处,才觉浮生堪庆,假如你生在个凡夫俗子之家,为生老病死所苦,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史剑英也笑笑道:“此生老病死更苦的是贫,你如果尝到了那种滋味,就会认为生不如死了!”
说时手指一个乞丐,双退皆残,用一只手撑在地下爬行,沿门乞讨,口发哀声。他们是坐在楼上靠窗之处,刚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乞丐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境遇十分可悯!
她一家家地乞讨过来,有的住家还布施个一两文,讨到对街一家酒楼时,刚好从里面出来一伙半醉的食客。
居前是一个年轻的锦衣公子,大概嫌这乞婆拦住了他的路,飞起一脚,把乞婆踢得几个翻滚,还引起同行的人一阵大笑。
龙君儿不禁柳眉一竖道:“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凶横!”
向妙妙看了也觉得心有不平,但不想显露形迹,只得皱皱眉头道:“因为他有钱!”
“有钱就可以任意欺负穷人吗?”
史剑英道:“照理是不可以的,但有钱的欺人,没钱的受欺,已经是司空见惯,谁也不觉奇怪了。”
龙君儿道:“你们也看得惯?”
史剑英道:“看不惯,照我以前的脾气,就会出去痛惩那恶少一顿,逼他跪下来跟那乞儿叩头陪罪!”
龙君儿道:“应该如此,你为什么不做呢?”
史剑英叹道:“我做过,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形,我这样做了,可是事后我又经过那里,才发现这一多事,反而害了那个乞儿。
因那个恶少心有不甘,等我走后,带人把那乞儿活活打死了。我一怒之下,又去杀了那个恶少!”
龙君儿道:“该杀!该杀!”
史剑英道:“但杀了他又如何呢,那个乞丐仍然是死了,我如不打这个不平,他不会死……”
龙君儿道:“那是你为德不卒,看我的!”
龙君儿一按窗子,就从楼窗上飞了出去,落在那个年轻公子面前,厉声叫道:“站住!”
那少年离开没多远,龙君儿的动作太快,他没见到是从头上飞过来的,还以为是前面闪过来的。
他立停脚步,一见是位娇美的少女,不禁乐了,笑道:“小娘子是叫我?”
龙君儿道:“不错?就是叫你,刚才你踢了那位老太太一脚,年纪轻轻,对年长的人不知尊敬,太没有家教了!”
少年哈哈一笑道:“说的是,姑娘就教教我吧!”
说看就伸手过来,要捏她的脸。
龙君儿反手夺住他的腕子,轻轻一捏,那年轻人已痛得像杀猪般的叫了起来,旁边那些帮闲的人大喝一声,上前要解救。
龙君儿手指一点肩头,一枝仙府奇兵斜月玉戈已飞了出来!
白光轻轻一绕,那些人但觉脸上一阵寒风掠过,每个人的鼻子已掉了下来,一个个痛得乱叫乱跳。
那少年人这才知道遇见了剑仙一流的高人,连忙跪下来,连连叩头如捣蒜地叫道:“仙姑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龙君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现在你说你刚才的行为该不该死?”
少年人继续叩头哀叫道:“该死,该死,只求仙姑饶命。”
龙君儿道:“你知道该死就好,我杀了你是你自己求要的,不是我要杀的了。”
她装着要拔剑。
那少年吓得又连连叩首乞命。
龙君儿笑笑道:“你想要活命也可以,但有条件。”
“但凭仙姑吩咐,小人无不从命。”
“你叫什么名字,作何营生?”
“小人姓何,贱名叫何不为,以经商为生,就在这里开了两家珠宝号。”
“那你倒是很有钱了。”
“小人薄有资产,勉可糊口。”
龙君儿笑笑道:“好,那我就罚你供养那位老太太一世,你拨出一间房子让她住着,不但要衣食无缺,而且还要每天去请安一次,直到她寿终正寝,殡天为止,你还要亲自执绋送葬,像是对待自己的亲长一般,做不做得到?”
何不为为了活命,连忙满口答应:“做得到,做得到。”
龙君儿笑道:“我也不怕你不遵守,我有办法制你的。”
说着把那个老乞妇扶了过来道:“老太太,我替你找了个供养的人了,以后你的生活唯他是问,只要他对你稍有不敬,你就摸摸这个贝壳。”
她取出一个小贝壳,那是两片扇形的红色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