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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为今之计,众人也就只能静静等着,等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等着江太医从里头走出来告诉他们最终的结果。
傅瑶亦站在廊下不曾移步,她望着不远处闲置着的一口景泰蓝大缸,眼神渐渐游离起来,心神恍惚。
看来云夫人,也发狠了。
秀眉微微蹙了起来,眉下的那双眼睛也不由得眯起。
漏壶里的沙子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在通明的室内不间断地流淌着。
清洗,止血,清理伤口……
活计并不少。
江太医的眼神却愈发的亮了起来,伴随着一切逐渐准备妥当,他的精神头整个被调动了起来,达到了众人鲜少在他身上看到的强势状态。
边上伺候着的两个小厮,都以为自己见着了神明,而非大夫。
这世上怎么能有人将断了的手掌,重新接回手腕上去?若这样可行,难道那些被斩首了的人,也能重新将脑袋接回脖子上去不成?
两名小厮互相对望了一眼,皆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一层层、一点点缝合起来,最后才将外层的皮肤相缝合,像绣一件精致的花样,仔仔细细地拿着针线在人的肌肤上舞动。
转眼间,小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接到消息,云熙立刻就赶了回来,听了大概的消息,他沉着脸,眉头紧锁,轻声问傅瑶:“师傅还在里头?”
“是,只怕还得过上好一会才能出来。”傅瑶摇了摇头,避开翠柳,悄悄将江太医告诉她的话一字不改地转述给了云熙,随后道,“接上手掌不难,难的麻烦的都是后头的事。”
云熙“嗯”了一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水寒受伤的事他知道,但是具体怎么受伤的并没人跟他说。
傅瑶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如果说出九姨娘来,云熙势必会问九姨娘说了些什么,那她怎么回答?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云熙说这件事呢!
而这件事显然瞒不了云熙,他一问暗卫就知道。
“那个……等水寒的伤治好了我再告诉你吧!”傅瑶支吾的道。
云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235】真相
“我派了人沿着翠柳说的地方寻了过去,但是并没有看到尸体。”傅瑶忽然道,“去迟了一步,已经有人赶在前头清了场,又下了会雪,痕迹也难以追寻。”
云熙得知消息后,也立刻就派了人去东城,同样什么也不曾发现。
有人赶在他们之前,将残局悄无声息地给收拾了。
二人站在廊下一角,各自沉默了下去。
时间流水一般逝去,淙淙流动,里头的人却似乎并没有察觉时间过的这般快,外头的人则已经等的心焦难耐,坐立难安。
翠柳紧紧贴在了门上,听着里头的动静,分明什么也听不见,但她却抵死也不肯先去歇着。
足足又两个时辰过去,内室里的江太医才终收了手,抹去额上汗珠,轻声喘息着发话吩咐下去:“去回禀他们,成了。”
小厮应声下去,掀了帘子满面欢笑地出来,告诉云熙傅瑶道:“少爷少奶奶,江太医说成了。”
众人就都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神医之名,果然不是虚传的。
然而缝合完成收了工的江太医,却因为精神紧绷兴奋了太久,这会突然松懈下来,连走路的力气也没了……
不得已,还是莲蓉亲自来搀了他回房休息。
临行之际,江太医叮咛着道,“眼下不便动他,这几日,他就只能暂且先留在这养伤了。”
傅瑶颔首,让他先下去歇息,而后同云熙道:“既如此,那便先让水寒留在这,待伤势恢复,再回去不迟。”水寒虽然是云熙的贴身侍卫,但是一直是住在外院的。熙华院里多是丫鬟婆子,不过他已经名草有主了。而且他如今这个样子,也无法继续在云熙身边做事。
江太医发了话,云熙自然也不会违拗。
水寒就在这间厢房里住了下去,翠柳几乎时时守在边上不肯离开。
人人都知道她的心思,所谓的男女大防,也就没有人会在此时提起。她喜欢在水寒身边呆上多久,傅瑶便允了她呆上多久。
确认水寒的伤无事后,傅瑶不得不单独面对云熙了。没想到他已经将事情的大概情形摸清楚了,只除了九姨娘对她说的话。
“那个女人是谁?”云熙没有迂回,将傅瑶揽在怀里,轻声问。能让云夫人出动这么多杀手,肯定不是一般人。
傅瑶低下头,不敢去看云熙,讷讷道:“就是一个可怜人,跟我说了些她的身世。我看她可怜,就想着让水寒帮她找个地方住下,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事。说来都是我对不起水寒,要是不让他去送人,他也不会受伤了。以后你可不能再安排危险的事情给他了,还有翠柳,我想尽快安排他们的婚事……”
越说越远,傅瑶一直低着头兀自嘀咕,许久之后才发现头上一直没有反应,她疑惑的抬起头,就看到云熙越来越黑沉的脸。她讪笑一声,嘟嘴道:“你老问别的女人干什么?那个女人从前可能长的很好看,可是现在不仅老了而且还被毁了容,你见了肯定会失望的。再说,我虽然长的不是倾国倾城,但跟她一比,也是仙女一个的。你就不能把关注点放在我身上?……”
云熙整个脸都要裂了,他忍不住揉揉额头,终于开口打断她,“说重点。”
傅瑶瞪了他一眼,现在,不管他摆出个什么样子来,她都不怕,相反,还敢老虎头上拔毛。瞪完人后复又靠到他胸前,不再言语了。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如何说。
说你娘其实是被人谋杀的,现在还沉尸池底呢!
这她怎么说的出口?如果云熙是她的仇人,她一定用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来,然后在一旁欢快的欣赏他痛苦震惊的模样。
可是云熙不是,他是她刻骨铭心的爱人,她怎么舍得见他如此痛苦呢?
“暗卫已经将那女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你是想我亲自去问她吗?”云熙的声音再次在头顶传来。
傅瑶浑身一僵,怎么忘记这茬了?
“瑶瑶,”云熙感受到她的变化,双手轻轻推开她的身体,双眼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也说过,夫妻俩应该患难与共,没有秘密,可是你现在呢?有了事也不告诉我,让我一个人担心的猜来猜去。”
傅瑶内疚的低下头,良久,才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云熙,“相公,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太伤心。还有,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云熙被她的认真弄得怔愣了片刻,又听到她话里的内容,心下一紧,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可是他并没有退缩,而是摸了摸傅瑶的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瑶瑶,有你真好,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的。”
傅瑶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靠在了他怀里。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云府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傅瑶在云熙的带领下轻松跃过了屋顶,躲过了潜藏在暗处的暗卫。
这些暗卫都是云熙训练领导的,轻易躲过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想到到了云夫人的院子周围,也轻松躲过了她的那些暗卫们。
傅瑶不由心生叹服,早就知道云熙身手了得,今日才算是开了眼界。怪不得他敢叫板云夫人呢!看来,自己的担心也可以小了点。
等到达那个荒废的池塘边时,云熙放下了她。
夜晚的这里更加阴森恐怖,天气已经不那么冷了,可是阵阵微风吹来还是让人觉得阴冷。要不是云熙在身边,傅瑶打死也不敢过来的。
“这里有什么吗?”云熙是按照傅瑶的指引前来的,自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沉闷。
“你知道咱们家的这个池塘为什么会荒废吗?”傅瑶却是问。
黑暗中,云熙看不到她的脸,却从她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一丝压抑,他蹙了蹙眉。想了会儿才道:“听大哥说,以前的这个池塘是娘最喜欢的地方。每年夏天,她都会带我们来这里赏荷花,后来……”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后来娘去世后,我和大哥被表姨,就是叶荣的母亲,接了过去。住了五年后才再被接回来,回来后,就发现这个池塘早已荒废了。”
住了五年?云韶是十五岁的时候被人暗害的,难道他们一回云府就遭了毒手?
猜想到这个可能,傅瑶沉痛不已,她不敢想象小小的云熙当时承受了怎么样的苦难,也不敢想象,他是怎么避开云夫人的暗算护佑着哥哥一步步成长壮大的。
她只能贴近了云熙,捏紧了他的手,将自己的热度一点点温暖他冰冷的心。
云熙立刻回握住了她的手,大手包小手,紧紧的包在一起。
等到两人的手都暖和的时候,傅瑶才沉痛的开口,“我知道这里为什么荒废了,因为……”她抬起头看了云熙一眼,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只是一个影像,就够她安心了。她接着道:“因为这里沉睡着一个人,是被云夫人害死的。她……她是与你有血缘关系,至亲至近的人。”
云熙一听,猛地推开她,不可置信的问:“谁?”
傅瑶的眼泪瞬间落下,哽咽的回问:“你觉得是谁呢?”
除了云韶外,谁会跟他有血缘关系?谁会是他至亲至近的亲人?
云熙的头脑轰隆一声,炸的他差点站立不住。某些一直困惑的疑团突然清晰开来。
为什么他跟母亲说完话的第二天就传出了她身死的消息?明明前一天母亲的身体还恢复了些的。为什么母亲一走,府里就来了个大清洗?以前的下人一个不见,全部换了新人。为什么他们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不让他跟大哥见……?
一切一切,原来是为了掩藏这个罪恶。
“是我娘吗?”良久,云熙才沉痛的问,声音里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嘴唇发抖,声音也在发抖。傅瑶用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