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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网球部训练的时候,我果然又看见了她。她静静地靠在网球场边的香樟树上,离得不是很远,隔着球场的围栏,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她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像千年寒潭一样沉静,仿佛一位入定的佛陀。但眼泪却那样毫无预兆地突然滑落,让人忍不住跟着心里一痛。
“好像一尊流泪的雕塑。Nei?!手冢。”
流泪的雕塑吗?天才不二的感觉果然敏锐,形容得诡异但却妥贴。
她,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样的她,难以亲近却又让人忍不住渴慕。我想不二一定是这种感觉,他提前结束训练,向她走去。第一次,我没有阻止,也没有罚他跑圈。
“桃城。”
“是!部长!”
“龙崎教练说你这次的测验成绩不是很理想。”
“我……”
“你知道的,全国大赛近在眼前。但是,期末考试不及格的人,是要被取消参赛资格的。”
“我知道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或者教练商量。”
“是。”
“嗯。好好加油!”
“……部长!”
“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们班的筱原千秋,她,跳级了。到部长的班上。”
“我已经知道了。”
“请您务必多多关照她!”桃城突然对我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我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筱原千秋,刚刚跟不二说了没两句就过来一直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桃城。
“我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一向不愿意多管闲事的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桃城的请托。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住了。是因为,那一滴眼泪吗?
转天,她刚到班上就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没有穿校服,套着一身便装。肥肥的裤子,袖子宽大的上衣,还有用两支……应该是筷子吧!盘住的发髻。但是,这怪异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又说不出的协调。好像她本来就应该是那个样子,散仙一般的人物。是的,散仙,真是个奇怪的人。
原本,我以为她会是我的同桌,但没想到她竟然自己一个人坐到了那张久已没人用的桌子旁边,还故意跟周围的同学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呵呵……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那种牙尖嘴利的人。连老师都制止不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她竟然几句话就把大家说得哑口无言。而且,她上课时间不好好听课,开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
虽然桃城拜托我照顾她,但是我发现桃城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她一直很沉稳、冷静,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有条不紊。似乎任何人、任何事都动摇不了她,她跟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包括我。那种疏冷的感觉,并不像是因为我之前的拒绝,而是……好像我们全都是陌生人。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焦点并不在我身上,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她消失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为什么几天前刚刚向我表白过爱慕的人,好像完全都不记得我。
不二说,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难道他们已经这么熟了吗?熟到足够不二下这样的判断。我问过不二。但是不二说,他只是相信她说的话,她说她要坦白做自己,而他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就这么简单!相信。她竟然能让心思无比细密的不二,这么轻易地就信任她说的话。
说起来,她真是个挺矛盾的人。平时都端着一张冷脸,对谁都不多话,人家主动搭茬,她也多半充耳不闻。但是,却又会在大家抓耳挠腮的时候,到黑板上一声不响地写下作业中最难的那道题目的解题步骤;上课明明没在听讲,但是旁边的同学开小差被点名,她总会漫不经心地小声说出老师讲到什么地方、刚才提的是什么问题;班上出宣传板报的时候,大家都因为找不到人写报头着急上火,但是当我们带着从别班借来的“能人”回到班上的时候,却发现报头已经写好了,那龙飞凤舞的字体……我曾在学员信息登记表上见过,但,真不像一个14岁女生的字呢。慢慢地班上的同学摸熟了她的脾气,不再罗罗嗦嗦烦她,而是开始把一些作业上的问题写在本子上,放在她桌上请她帮忙。我原本以为她会不予理睬的。但没想到,她竟然都帮他们写了。呵呵……其实她也是个滥好心的人呢!
那之后,每天除了网球之外,我开始多了另一份期待,我忍不住好奇她又会做出什么让我吃惊的事情。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一些奇怪的习惯。每天早上七点半,结束晨训之后,我绕球场跑到第三圈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望向校门,然后就会看见她一身宽袍大袖的打扮,背着那个银色的小号电脑包走进来;每天中午十二点半,跟不二和乾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会习惯坐到网球场旁边那个正对着教学楼的位子上,然后抬头就能看见她坐在教学楼天台的栏杆上,啃她一成不变的苹果;下午的自习课上,一定可以看见她又在用电脑处理一些好像文件的东西,然后在我被题目难住的时候,听见她扔过来一个提示外加一句“一切白痴都是自证的”心里才会觉得踏实;她好像除了跟桃城有话说之外,并没有什么朋友,从来不见她跟谁放学一起走,每天都在学校留到很晚,网球部的人都走光了,快关校门的时候,才见她施施然一摇三晃地离开;我总是会特意留到那个时间,然后远远跟在她身后回家。她从来没有发现,或者说她对周遭的一切根本一点都不在意,我家就在她家斜对面,以前曾经在路口遇到过一次,而且,我想她之前应该有过偷偷跟在我身后上学的,但,她现在竟然好像一点都不记得了。原来,明知道一个人不会回头,却还傻傻地看着她的背影是这种滋味。
不二嘲笑我说我自己犯贱。等到对方彻底把我从心里抹去的时候,又对一个曾经过被我拒绝过的人动心。原来,我是动心了吗?!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走进我的心里的呢?……不知道。我发现的时候,她好像已经在我心里很久了,久到已经成为我心里最自然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久到她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习惯。
她,是我生命中最奇异的存在。
这是上帝给我的Amazing Grace吧?!一定是的!
她走之后二 一夏天的风
那个总是骂我“死小孩”的女人已经销声匿迹一个星期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只是像上次千秋一个人跑去神奈川一样。不过我错了。在找了整整一个星期还是毫无消息的情况下,我确定,她是消失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毫无预兆。
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想起我们初次见面的那天。
千秋的父亲和我父亲是大学同学,两家一直有来往。我跟千秋熟悉起来是因为他父母要被派到欧洲工作,年幼的她不能同行所以被寄放在我们家照管,大概有3年时间吧。父母都很喜欢她,我也是。我一直喜欢千秋,是的,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她是我心里最柔软最干净的一方天地,只要想到她天真无伪的笑容,我就会觉得温暖而轻松。只是好像一直是她在给我力量,我似乎一直都只能是她疲惫时休憩的港湾。原本我一直满足于这个角色的,因为至少当她累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可是当我发现有人可以成为她的精神支柱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们俩在彼此的世界里是不对等的重量。就如同千秋能让我改变自己一样,那个男人可以让千秋改变,而这一点我却做不到。就这样,我的眼光追随着千秋,而千秋的目光追随着那个男人,手冢国光。
直到那一天,一切都改变了。千秋的表白被拒绝,紧接着她的父母就因为飞机失事离开了人世,原本的幸福竟然在一夜之间破碎。看着在葬礼上抱着我痛哭的千秋,我突然感到无力。因为我知道,我不具备让她重新站起来的力量,她现在真正需要的是另一个人,那个拒绝了她的人。
“我需要一个人休息一下。”她是这样对我说的吧?!记忆好像已经有点模糊了呢!
然后她就消失了,我知道她去了神奈川。我能听懂她言语里婉转的拒绝,但还是忍不住打电话过去,要她早点回来。没想到转天晚上,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抱歉!景吾哥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却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我催促负责她们家遗嘱的田中律师给她去电话,果然,这位谨慎、能干的律师把她接回了东京。可是,她回来那么多天了居然还是没有联络我!而律师给我的描述更是让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我忍不住打电话过去,她竟听不出我的声音,而且语气冷淡地挂掉了电话。千秋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千秋了吗?我只能祈祷这只是她从痛苦中涅磐的结果。
眼看着千秋的生日到了,我带着曾经的约定,去青学找她。却看见她跟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在门口说笑,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笑容,但却已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千秋。因为她的眼神,有浓重的阴翳,仿佛里面隐藏了无数的秘密。我一再试探,终于还是听到了我最不希望知道的答案。她居然对自己的身份和到这个世界来的诡异经历毫不避讳,这一点倒是让我很吃惊。
我答应过千秋,在她生日的时候要为她放烟花的。谁知,看着那张在烟花的明灭中闪烁的脸,我突然有想倾诉的愿望,这么多年,在我心里埋藏已久,但却从没对千秋说过的话,我突然想对眼前这个“千秋”说。没想到,她竟然会抱着我跟我说对不起,我知道她的抱歉其实是因为千秋,但那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是有魔力一样,让我心里的郁结一下子松开了。
她说那些话,其实是为了安慰我吧!为了安慰我这个初次相见的人,她竟然那么平静地把自己辛苦掩藏的伤口血淋淋地揭开,微笑着用那种无关痛痒的语气,像谈天气一样说起自己的伤痛。我才知道原来她的心里有着那么深沉的悲伤,而且是我从未体会更无法理解的那种。她看着远方的那种眼神平静得可怕,我却似乎能感应到深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