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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千稳住身形之后男人便将手拿开了,但紧接着男人身上传来的气势却是差点儿再次将时千压倒。没有杀气,只是释放出一些属于修者的威压,故而时千虽然摇摇欲坠,但也堪堪稳住了身形,幸而对方并未打算真的把他压倒,只是常规性的测试而已。
“不过你既然已经通过了测试,那么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亲传弟子。”收回气势,看着明明处于黑暗之中,却显得格外沉稳的少年,景肃眼里闪过一道玩味。他当然看得出少年神态气质发生的变化,但却并未多想,惨遭巨变的少年性子大变再正常不过。
“是,师尊。”顺着景肃改口,竭力打起精神,时千知道自己不能放松,这个人可要比方才的悬崖危险多了。
“断玉,带他去歇息,明日带他来找本座。”
天承峰位于天灵宗所占领的所有山峰最远的一座山峰,同时也是除主峰天灵峰外最大的一座山峰,而这座山峰之上,却只有两个人,现在加上时千,也就三个。
给时千处理好伤口之后,断玉开始向时千介绍一些简单的情况。
虽然断玉语言简练,但时千好歹明白了自己之前所遭遇的事儿算什么了。
景肃身为修者第一人,又是第一大宗天灵宗的无上长老,身份自然不用说,而且修为高,长得又好,性格和善,自然无数人趋之若鹜想做他的弟子。
景肃也曾发过话,他不收修过另家功法的弟子,也不会收记名弟子,他要收只收亲传弟子。
这消息曾让无数人疯狂,好多世家更甚者门派都特意将资质好的孩子留下来,等他们十四岁的时候找机会拜入景肃门下。
但实际上,到目前为止除了从婴儿时期便被景肃捡回来的断玉,再无一人顺利进入天承峰。
这并不是景肃不想收徒,相反,景肃爱好之一便是收徒,他甚至曾公开自己收徒不需要资质多好,只要有灵根便好,只要通过他的测试,那么一切不是问题。
可问题就出在这个测试之上。
想想吧,被娇惯得不知世事的少年,被关在狭小的暗室之中,起初还好,但那死寂的恐惧,还有无法逃脱的孤单,一日一日,足以让人发疯。就算出了暗室,没有任何修为的孩子又怎么可能通得过那么刁钻的悬崖小路?哪怕前面一段路走过了,可后面明显是人为的各种‘意外’却是让人防不胜防。
不用说,时千都能想象得到有多少人曾埋骨在那道悬崖之下了。
这还只是时千经历的测试,而从断玉的话中,时千不难推断出景肃似乎还有更多的方法来折腾那些想成为他弟子的人。
年复一年,在失去无数资质上好的好苗子之后,那些有心思的修者们都消停了,而想为自家死去的孩子讨回公道的修者们也因为景肃修为太高又有第一大宗撑腰而无力发作,谁让他们是自己送上门的呢?
所以,时千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第一个通过景肃入门测试的人。
时千躺在床上,尽管身体不断诉说着它的疲惫,脑袋却是清醒异常,他身为魔尊那么多年,竟然没有听闻过景肃收徒的规矩,虽说他并未过多关注过,但这也从侧面看得出这天灵宗对这位无上长老的重视。
看来真是拜了个好师尊呢。
一夜无梦。
断玉一如往常为时千端来简单的早餐,态度并没有因为时千成为他真正的师弟而变化,时千皱了皱眉,却并未多想,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可以确认断玉并不是傀儡了,或许是性格天生如此吧,忽略掉心里那丝怪异,时千如此作想。
在一片青绿的药草田中,时千第一次看到了景肃。
男人正弯身查看一株千年血芝,这动作并不掩他修长的身形,乌黑的长发被白玉簪束起,露出比例完美的五官,眉目间满是柔和,配上一袭白衣,正如原著所描述的那般:温雅如仙,遗世独立。
饶是时千见过景肃的另一面也差点被骗了,若真是伪装,这人可是装到了骨子里了。
眯了眯眼,唇角勾出一抹温柔的幅度,这是时千在遇上棘手任务时的常用表情,让人无从提防,可见他对这位师尊有多‘看重’。
“来了。”依然柔和的表情,但景肃的语调却是冰冷无比,尽管如此,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奇特的和谐感,仿佛这人本该如此一般。
“是,师尊。”时千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将自己的态度调整到顺从恭敬之上。
景肃将那颗血芝从药田中摘了下来,霎时间属于血芝特有的甜香味迅速散发出来,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时千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景肃继续发话。
仿佛拿着的并不是世间难得的灵药,而只是一株普通的草一般,景肃将艳红的血芝放在手中把玩着,但眼神却没有从时千身上移开过。这几百年他还真挺少对其他东西产生过兴趣,看着眼前似乎从来不会慌乱的漂亮少年,景肃突然升起了浓厚的兴趣,不知道他强大起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如此想着,景肃身上原本柔和的气质竟是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视线霎时间变得冰冷而锐利,黝黑的眸子颜色也变得暗沉,有如深渊一般黑暗而危险。
明明还是那张脸,却让人怎么也和之前温雅如谪仙的印象联系不上,更像是从炼狱中杀出的杀神——视万物为蝼蚁,生命在他眼中没有任何意义。
时千知道,这才是景肃的真面目。
、第五章
时千不明白,身为修者中的第一人,身份崇高,并从小生长在第一大宗的景肃为何会变成这样的性格。而且就连他这个曾经常被拿来与景肃并列的前魔尊也不得不承认,景肃身上散发出的血腥与黑暗可要比他多多了,相较之下,或许景肃更适合魔尊这个职业也不一定。
时千任由景肃打量,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至于在对方的气势下太过狼狈。
终于,景肃在时千再也维持不住淡定之前将视线收了回去,时千霎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我不希望我收到的是一个无用的弟子。”
景肃语气不复方才的冰冷,但其中的不屑却直白得让时千一凛,灵魂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挣脱而出。“弟子定会好生修炼,不给师尊丢脸。”字字铿锵,在理智回笼之前,便已脱口而出。
冷静下来后时千不由得怔愣了一下,他本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但却被景肃一句话挑动了神经,这其中缘由不得不让他不在意。
“那么,不要忘了你所说的。”随意将手中的血芝抛给刚走过来的断玉,景肃再次将视线落在时千身上,“随我到天灵峰。”
“是。”因为刚才莫名失控的情绪懊恼的时千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还要为师等你?”
危险的语气让时千一个激灵,将多余的思绪放空,连忙跟上景肃。
僵硬的站在景肃的飞剑上,时千完全没有心思去观看这第一宗的风景。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温度,饶是时千自诩人生经验丰富,也不由有些耳根发热,毕竟在他活了几世的记忆中,可从来没有和人靠的这么近过。
这得从时千上飞剑说起,照理来说以景肃的修为驾驭飞剑怎么也不可能存在不稳的问题,但也正因为他修为太高,多年未曾用过飞剑飞行,再加上飞入空中时的风力,让时千现在这个小身板差点跌出去。
景肃的怀抱是与他真实面目完全不同的,让人眷念的温暖,温暖却不灼热,时千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不由晃了晃神,鬼使神差的,站稳后并没有立刻退出。
而景肃也同样头一次与他人如此接近,以前不是没有人试图打他的主意,毕竟他身份修为摆在那里,想巴结他的人不可谓不多,但他似是天生抗拒他人触碰。在同样身为三大宗的气和宗掌门小女儿碰到他衣袖‘意外’掉了一只手之后,就再也没人敢近他身了。
但让景肃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时千的触碰,而昨夜他甚至在少年即将摔倒时不由自主的扶住了他,这在往常是决计不可能的。
不论双方怎么想,现在已经成了这个状态。
十三四岁的少年身形还未发育完全,再加上景肃身形修长,时千竟是堪堪到景肃的胸口,所以不管从哪方看时千现在都如同整个被景肃抱在怀中一般。
时千闭了闭眼,然后睁开,面上再次恢复了平静。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人都没有发现,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是如此相似,而这种相似早已注定二人的命运——要么互为仇敌,要么互相吸引。
飞剑快速而平稳的朝天灵峰的飞去。
天灵峰是天灵宗的主峰,同时也是天灵宗内门弟子修炼之所。天灵宗门规是内门弟子到元婴期后获得洞府,融合期之后可向掌门申请一座辅峰成为一峰之主。有了辅峰的弟子便可收真传弟子与记名弟子。
虽然没有人说,但在修真界有一定地位的都知道,从五千年前集剑修丹修灵兽修三大修为一体的眀录宗分裂成为现在的三大宗——剑修天灵宗,丹修气和宗,灵兽修凌水宗。
合久必分,三个有着各自修炼方法且各不退让的修真理念早已注定了它们命运。虽然它们的分裂明面上似是各自壮大了实力,但事实上谁也不能否认,在那之后,道修就已经开始式微了。
在这五千年中,晋升到渡劫期的修者少之又少,而其中陨落在渡劫期中的修者更是占了绝大部分,更勿论更高一层的大乘期了,近千年修到渡劫期的修者不足无人,大乘期的修者更是只出了景肃一人而已。
三大宗是道修的主要力量,直接代表了道修的门面,它们的式微无疑给魔修带来了希望,被打压多年的魔修们迅速崛起,小规模的争斗更是时常发生。
事实上,若不是被出卖身死的话,作为魔尊的时千那时已经准备对修者们发动一次彻底的战争了。他可是很清楚,因着观念不同,三大宗关系虽然表面上维持了平静,但平静的水面下却是暗潮汹涌,水火不容,再无之前眀录宗时的相辅相成之势。集结他手中的力量,极有可能将修界一手拿下,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