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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如今,又将那李竟与裕阳王府的恩怨暴露在前。苏后为后三年,膝下无出,兼德云帝身子孱弱,故此那子嗣两字更是众人心下所关心的。既是如此,她将裕阳王府那个养在跟前,目的自也是明显。如今这桩事情,既然已经扯了出来了,德云帝如何处置李竟,指不定还被有心人说到了那德云帝对立嗣之事的态度之上。
苏后唇角轻轻一笑,笑容里却也是有些讽刺。
她手指轻轻的按住了手腕上那碧色莲花纹路的镯子,心里却也是生出许多感慨。竟然就是为了这个妇人!
那些清流御史,难道当真是被糊住眼了,竟然是为了区区一个妇人,竟然闹出那么大的阵仗。而之所以闹这么大阵仗,据闻就是因为那外头的民意。然而如今苏后却也是有些糊涂了,这区区的民意,难道便当真就能有这般大的作用,竟然是能让这些个清流,竟冒险风闻言事?
当然苏后亦是知晓,如今京里是出现一种名唤报纸的东西。只是她心下亦是生出了些许个糊涂意思,只说那区区的报纸,便能闹出这般事儿?一盏燕窝送来,苏后方才服侍德云帝吃了几口,外头就有内侍前禀告:“回皇上,如今那李侯也是在宫门前求见,却也是不知晓为了哪桩事儿。”
德云帝慢慢的将嘴里的粥缓缓吞下去,却也好似没力气也似,轻轻的嗯了一声,旋即德云帝眸光流转,便起了身。
那淡淡的烟水气儿一层一层的萦绕在宫门前,李竟虽然看似跪着,面上却也是添了些个淡淡的安然。同是上折子的几名御史无不目光狐疑,只这般瞧着李竟。那水珠轻轻的顺着李竟那宛如刀削般脸颊轻轻的滚落,拂过了李竟的唇瓣,让李竟那一双眸子越发莫测。
刘御史心下却也是冷冷哼了一声,这昌平侯果真便是个样子生得好的。
当今圣上性子温和,又知道听取谏言,原本也是极好的,只有一桩,那却是不好。到底是少年君主,更喜爱容貌生得好些的臣子,瞧着也是赏心悦目些。这李竟在朝中并无什么功劳,对他们这些清流出身的官员也并不恭顺,便算都是纯臣出身,也是叫人好生瞧不过眼的。
却也有内侍开了门户,让众人尽数进去说话。刘御史等心下更是不喜,只觉得圣上偏颇,竟然如此。
暖阁里李竟只捧了盏姜茶,漫不经心的吃了一口,一股*辣的味道涌来,却也是让李竟好生不喜。
德云帝也现了身,目光落在李竟那清俊的面容之上,眼底深处却也是禁不住透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狐疑。
随即德云帝淡淡的道:“诸卿的意思,我原本也是知道了。”
刘御史赶紧道:“陛下任用我等清流,无非是瞧中我们耿直敢言,也让天下百姓知晓陛下是真心相待。如今一个妇人,犯下重罪,却因为是陛下心爱臣子的妻子,便诸多包庇。我等也担心,陛下的名声因此受损,故此方才如此冒犯,大胆进谏。”
那妇人李竟乐意压一压,护一护,原本是李竟自己的事情。然而他们这等清流,既然已经开了口,闹出阵仗,弄出风波,引了别人关注。既然如此,那妇人必定是要死的。那音娘不但要死,而且要死得名声不堪,普天同庆。就算那音娘是个绝色的妇人又如何?如他们这等性子,早便不如何在意女子美色。
反倒说李竟原本便是个痴的,一个妇人,区区一个妇人罢了。莫说如今在风口浪尖指不定弄出了什么狠辣之事,便是安分贤淑,若是恩宠太过,亦是显得短了志气。
德云帝不置可否,再缓缓问道:“那李侯如今,又有什么言语?”
李竟垂头说道:“臣又能有什么言语,臣妻温柔贤惠,蕙质兰心,又是出生尊贵。她原本千好万好,又与臣感情深厚。可是却也是不知道怎么了,竟然闹得满城风雨,竟然让朝中御史风闻言事,闹出这么些个事情。臣原本不太乐意理睬,可是如今臣妻的名声攸关,自然不得不求见陛下,为臣做主。”
刘御史容色顿变,只冷冷说道:“莫不是李侯竟然有这般心思,想要借着陛下威视,压下了那诸般言语?”
“李竟岂敢,这京中言语,又如何能阻得住。我只是替自己妻子委屈,便是查出臣妻无辜,只恐京中上下也是以为是臣为妻子寻的推脱借口。故此,臣也乐意委屈妻子几分,让音娘当众对薄公堂,在京中百姓跟前洗刷这莫名冤屈。”
李竟说到最后,眼角轻扬,亦是生出一丝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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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二更
☆、一百五十二 各自算计(二更)
李竟这样子轻轻一句话儿,却也是招惹了许多目光尽数落在李竟身上,李竟却亦是浑然不在意的样儿。只说那权贵里头,却也是极少如此处置这桩事情。便是闹出了这么些个事情,大约至多不过是将那妇人悄无声息的处置了,更不必提如何招摇。
那刘御史亦是愕然,随即那面上添了些个嫌弃之色。大约李竟如今,是想舍了那妇人来保全自己名声了。李竟平日里处处轻狂,可不是不曾将他们放心上,如今也还不是心里胆怯了,却也还不是舍了自己那个美妇。刘御史心下又生出些个失落,自己只运足了力气,原本盼着重重一下打下去,只是对方居然也是轻巧就躲了去。如此想来,亦是只出一口气了。其余几名御史饮了参茶,身子微微有些暖和了,也与那刘御史一般心思,只道李竟便是弃卒保帅,如此罢了。
大约也是知道怕的,之前也是年纪轻,圣宠又多,故此亦是生了些个轻狂心思,为了个妇人,为了颜面,就肆无忌惮起来。只是如今李竟大约也是有些脑子,知道了轻重,知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故此亦是生出了这么些个畏惧心思。为了权柄富贵,人前风光,他自也是下跪宫门,以求公道。至于那个绝色的美妇,大约也是顾不得了。
刘御史心下亦是冷冷一笑,只是此时此刻,方才来认输,伏低做小,大约也是不能够了。他们自然能掘地三尺,什么香的臭的都给挖出来,让李竟不得翻身。这大好前途,今日大约也是应会就此断送了。
刘御史心下更是肯定,只说这李竟年少得意,那政治上觉悟反而显得差了些。此刻服了软,虽然舍得,然而毕竟也还是稚嫩了些,以为当真如此,就能脱了身了?只说这小儿素来猖狂,年纪轻轻就幸运得很,得了圣宠又得了爵位,平素一贯也不将人放在眼里。如今能将这李竟挫了锐气,打压下去,万劫不复,这方才能顺遂心意。
这朝堂争锋,原本亦退不得,便是错了,也是要错到底,断然亦是不能有半点服软的。李竟便是知道自己有些差了,此刻退了也是脱不得身。
德云帝不轻不重的轻轻的嗯了一声,似乎也是并不觉得如何惊讶,如何奇怪。
李竟轻抬头,一双眸子却也是说不尽神采飞扬:“臣妻素来贤惠,又身子孱弱,平日里便是侯府大门也是不能多出,性子也是极为腼腆。若不是为了侯府名声,她也是断然不会如此委屈。哼,朝中御史却也是不知道理会那民间疾苦,却只知道为难一个极纤弱的女子,臣妻又何至于如此委屈。”
“臣,自也是愿意相信夫人的,愿意担保她是绝无一丝一毫的可能行那等狠辣不孝的事儿。若不是如此,我也愿意削爵弃官,以为担保。君前也绝没有妄言,今日既然臣在陛下跟前说出这样子的言语,此后亦是定然不会反悔,不然亦是欺君罔上。臣妻若当真做出这样子事情,臣也没颜面朝中为官,承爵封侯。”
刘御史听了,生生发了冷汗,心里只是讶然,这李竟竟然如此张扬?
这祖上传来爵位,如今竟然被他这般轻飘飘的说出来,竟似毫不在意的模样。
却也是不知轻重的,竟然好似越发张扬。
德云帝垂下头,轻轻咳嗽了两声,只瞧着几上盛了参汤的盏子,缓缓说道:“倒也是不必如此。”
“我心已决,是臣不知好歹,辜负了皇恩。”李竟眸子轻垂,掩住了眼中几许清光。
德云帝心里蓦然生出了一股子烦躁之意,以他城府,如此心绪也是极少见的。旋即德云帝压下了心底那心火,过了阵子,方才轻轻说道:“李侯执意如此,我也是允了。”
德云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的,然而刘御史等几个面上更是禁不住添了几分喜意。这君上一言,自然也是不能改了。
“只是京兆府审案,似乎从没有让寻常百姓围观的先例,这其中自也是有些不妥的。”
德云帝微微沉吟,目光也是禁不住落在了李竟身上。
“只是如今之事,事宜从权,就允了一次,容许些许京中百姓一旁围观旁听。”
一时众人皆也是称了是,方才告退。
方才离了宫,李竟上了马车,云辞面色微冷,亦是隐隐有些怨怼。只是李竟既是决意如此,只说如今,李竟既是如此,那别的话儿,也是没必要说了。李竟眼睛轻轻一眯,那眼里竟似有那么一缕清光顿时一闪而过,那面颊之上也似乎一瞬间生出了那清辉。外头那雨也是下得越发大了,纷纷扬扬,如那豆子一般倾盆而下,只密集一般就撒了那马车车篷之上,稀里哗啦一片。
那天边团团黑云似聚,压得黑沉沉的,漫天的水雾气儿就这般升腾,沉甸甸的,竟似压得人这般喘不过气来了。那天边闪电不断,闷闷的隐隐有那雷声传来。李竟眼里竟也似生出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冷意,只逼得他跟前的云辞也是透不过气来也似。
宫里头,赵青亦是已经有些困乏了,只在那梨木椅子上坐下去,一旁宫人就送上了那盏燕窝汤。那宫女茉莉只替赵青揉着肩儿,一边儿细细的和赵青说些个外头的话儿。
只说赵青,在公主里头她恩宠是独一份,如今先帝已经去了,她生母也是已经做古。只是她在太后娘娘跟前,仍然是极为说得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