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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母女俩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久久说不出话俩。
“在这里杀人没关系吧?”陈朱夏把刀在尸体的身上蹭干净,声音平静的问道。
“没、没有。”那个母亲结结巴巴的答道。
就在这时,他白天见的那个守门人领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过来了。
陈朱夏指着地上的死尸说道:“这个人被丧尸感染了,我把他杀了。”
守门人无所谓的说道:“杀就杀了吧,省得害人。待会让人拖出去就是了。”那个医生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那惊慌失措的母女俩,最后又看看陈朱夏,什么话也没说。
“这是杜大夫,他忙得很,你快些。”守门人说道。
“好的,请跟我来。”陈朱夏把医生请进帐篷,她从包里掏出半截蜡烛划根火柴点燃。那医生借着烛光,细细的检查了元定方一遍。
“怎么受的伤?”他例行公事的问。
“在天山被动物咬伤的?”
“什么动物?”
“有一种像猪,另一种像犀牛,但又不太像。”陈朱夏照实回答。医生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还有别的状况吗?”陈朱夏把自己观察到的一切情况都做了详细的报告。
“奇怪。”杜大夫叹道。
“我见过不少被丧尸或是动物咬伤的人,那些人要么全身腐烂很快死掉,要嘛变成丧尸或者类丧尸,却从没见过这种……”
杜大夫一时半会判断不出情况,只得重新替元定方包扎了伤口,只说回去想想再说。
两人临走时,又从陈朱夏这里拿到一点咸鱼和肉干。
“只要有办法,我愿意贡献出我全部的东西,我们再别的地方还藏的有。”陈朱夏悄悄地对杜大夫说道。
送走杜大夫和看门人时,陈朱夏看见那母女仍然依偎着站在她的帐外。
这时夕阳已沉,天色渐暗,带有一点亮光。
两人的外貌她能勉强看得清楚,略微静下心来的陈朱夏这时才明白刚才她为什么看着那个小女孩为什么那么熟悉。因为这母女俩长得跟她很像,眼睛,脸型,至少有五分像。
“你……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颤抖。
第三十一章 请你不要手软
“陈朱夏。”“我姓齐,叫平安。新疆哈密人。”齐平安用殷切的目光看着陈朱夏慢慢地说道。
“你多大了?”齐平安的声音因为激动显得更加颤抖。
“24。”
“24——”齐平安喃喃的自言自语。她那浑浊空洞的眼睛咻的放射出惊喜、惭愧、渴望的光芒。她身边的那个叫小云的少女,用无措地、困惑的目光看着两人。
齐平安丢开小云,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在陈朱夏面前站定说道:“我能看看你的右胳膊吗?”
陈朱夏没有动也没说话。
“可以吗?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齐平安的声音有意思恳求。
陈朱夏深呼吸一口,慢慢地伸出了右臂,齐平安迫不急待的抓住她的胳膊捋起她的袖子,不出意料的,在臂弯处看到了一块青色的印记,她盯着那块胎记,久久地看着。
半响,才惊喜地叫道:“你就是我的,我的四妹。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被丢时我已经十一岁了,是我亲自跟着爸爸去扔的,你衣服里留下的字条就是我写的——”齐平安抑制不住的放声痛哭,小云也随着她一起哭。
陈朱夏看着这一对抱头痛哭的母女,心中波澜起伏。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养父母捡来的,再加上养父母对她也不错,她一直没有生出回去寻找亲生父母的心思。既然他们已经把她扔了,她何苦去寻呢?养母曾经告诉过她,23年前的夏天,她带着丈夫趁着暑假去旅游,在新疆哈密捡到了陈朱夏,当时陈朱夏只有几个月,身边的包囊里放着奶瓶和几件衣服,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她没有病,爸妈只是因为孩子太多养不活才扔下她的,请看到的人放心的捡回去养。
母女二人哭了很久才停下,齐平安擦擦眼泪继续说道:“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你是家里的第五个女孩,爹娘还想要个儿子,所以——”齐平安语气愧疚的似乎不忍说下去。
“我没事。”陈朱夏反过来安慰她。
“他们怎么样了?”陈朱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的亲生父母,只得以“他们”统称。
“他们——他们都死了。”齐平安忍不住又呜咽起来。
陈朱夏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齐平安又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陈朱夏一直静静地听着,插话的时候不多,两人之间数度冷场,毕竟,虽然她们是有血缘关系,但深深的陌生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除的。
“对了,你们怎么到了这里了?”
“我和孩子他爹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来避难,结果他在执行任务时死了,另一个孩子也生病去了,只剩下了我们娘俩——”后面的情形,不用说,陈朱夏也明白,孤女寡母在这个见鬼的世道中的挣扎和苟且。
两人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已晚,齐平安才告辞回到自己的帐篷。
陈朱夏坐在黑暗中,静静的思考着这一切。
戈壁的夜风鬼哭一样地叫着,将帐篷撕扯得哗啦直响。
她半靠着行李小睡一会儿,却一直睡不踏实。中间数次醒来,每次醒时她会忍不住摸一下元定方的身子,确定身上还有热气,她的心里又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那个杜大夫又来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老医生,老医生仔细检查了元定方的伤势,最后以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你是病人的家属?”
“是的。”
“这个病人的身体有些特殊,但,痊愈的机会不大,不过对于医疗研究倒有些帮助,你愿不愿把他捐献给研究所?”
“当试验品?”陈朱夏的声音有些发冷。
“差不多算是。”老医生很坦率的答道。
“你要明白,他病愈的可能性很少,早晚都是死,如果研究些什么成果出来,也可以造福人类——”老医生的话很淡然,是对生命的一种全然漠然。
“不了,我不愿意。”陈朱夏斩钉截铁的拒绝。
“那就算了,我们也不是非用他不可。”言外之意,受伤的人多得是,这个时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伤员的尸体,老医生无所谓的摆摆手,转身离去。
杜大夫略略顿了顿脚步,对陈朱夏说道:“那对不起,我们也没办法了。”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捐献出去,我倒可以为你争取一点补偿——食物补偿。”
“谢谢了,我不需要。”陈朱夏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你能告诉我,附近还有什么可以医治他的地方吗?”陈朱夏问道。
杜大夫沉思半响才叹着气说道:“我给你透个底吧,你准备后事吧。他的伤治不了的,如果是在和平时期,专家一起会诊加上齐全的设备或者还有希望,你看看这世道,缺医少药的,没这个条件。你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别再浪费食物了——”杜大夫叹着气摇头离开。
“我知道了。”陈朱夏颓然的坐下,自言自语道。
稍稍镇定一下心神,陈朱夏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她打起精神把背包被在胸前,熟练的背着元定方走出帐篷。
齐平安带着她的女儿小云正站在帐外等着她。
三双目光交织在一起,陈朱夏愣怔了片刻,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两个横空出现的亲人。
“你要走了?”齐平安沙哑着嗓子问道,喉咙中隐有哽咽之音。
“只能走了,这里治不好他。”
陈朱夏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办,她的脚步也没有停顿,仍旧不快不慢的朝基地外走去,齐平安拉着女儿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眼看快到门口,齐平安快走几步,拦在陈朱夏面前,哀求道:“你能带小云走吗?她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我保护不了她。”
“我也许不行。”陈朱夏叹气道,她的背上还有一个病人呢。如果元定方有不测——以后的岁月便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能自保,可是带着一个小女孩,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保护好她。
“不,你可以的。”齐平安继续祈求道。
“让她学点功夫,变得凶狠一点,不要像我……”齐平安的目光闪动着屈辱、羞愧的光芒。
“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每次给她一口吃的就行。”她继续恳求。
“起来吧,你们跟我走吧。”陈朱夏沉思片刻,无奈的说道。
“谢谢你——”齐平安抹抹眼泪,拉着女儿跟上去。
走到门口时,看门人安慰的对陈朱夏笑了笑,说道:“想开些吧,每天都在死人。慢慢都习惯了。”说完,他又开始打起盹来。
陈朱夏把元定方放在后座,齐平安的小云也上了车,分坐在元定方的两侧用手扶着他。
元定方仍然紧闭着双眼,身子僵硬得像木乃伊一样。
陈朱夏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开着车朝天山驶去。车里的汽油已经不多了,下一步,她怎么办呢?
三人一路无话,陈朱夏在思索未来的路,齐平安母女看陈朱夏脸色不善也不敢打扰。
一直到了天山,齐平安帮着陈朱夏把元定方抬下车。
陈朱夏把她安顿好,便开始做饭。
齐平安拘束了一会儿,便开始自然起来,帮着她忙上忙下。
待到饭菜做好,陈朱夏照例先盛了一碗去喂元定方。
齐平安母女俩守着锅没动碗,直到陈朱夏回来时还在干等着,小云终究是孩子心性,瞅着锅里香喷喷的肉汤,差点流出口水来。
“你们怎么不吃呀?”陈朱夏招呼道。两人这才拿起碗,只盛了半碗。陈朱夏只好亲自把她们的碗加满,才无奈的说道:“以后别让我让你们了,自己吃吧。”小云眼里含着泪光,默默点头。
吃完饭。三人一起忙活收拾了一通,陈朱夏在他们隔壁的一间屋子里收拾出来给两人住。
“朱夏,你是不是还在怨恨爹娘,其实他们也是没办法,家里实在太穷了——”趁着,陈朱夏给元定方擦洗上身的时候,齐平安鼓足勇气问道。或许是陈朱夏身上冷敛的气质,以及那一晚她杀人的气势太过骇人,齐平安母女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
“不,我不恨。”陈朱夏淡然说道,她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如何去恨?
就算他们不抛弃自己,自己说不定过得比现在还惨,所以,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吧。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