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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侍卫嘶的一声撕开了唐小手的外衣,手抓住了她的襟口,即将要撕下第二件。
“住手。”开口的是楚轩,秋叶依剑眼角扫到冷双成面色一动,似是松了口气,眼眸不由一沉。
楚轩将软软安放至一处座位后,转过身面朝秋叶依剑长身一揖,口中温和说道:“世子,如此睽睽众目搜查这名少年私身,于世子身份不符。”
秋叶依剑并不理会,目光却是一动未动地盯住唐小手,右手微扬,一掌切向了身侧高台,嗡嗡地回响。
簌簌几下,方才牢固不可催的台柱即刻化为齑粉。众人惊呆间,只闻一道冷森森的语声响起:“我秋叶依剑的人,何人敢动!”
所有人注视台上,神色不解面面相觑。银光担忧地看着冷双成,发觉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听闻此声后身子微微颤抖。
如果说刚才那句语声没人能听懂,那么场地里的银光和唐小手一定听明白了。银光以为公子对待初一和冷琦一般,是护犊心切;而唐小手凭借女人的直觉,知道这个黑衣少年在秋叶依剑心目中地位绝不平常。
唐小手心底如海般翻滚时,又听到了秋叶依剑阴恻恻的语声:“唐小手,我数三声,再不动手,我担保让你活着进曹门街。”
众人面色俱变,因为京城人都知道曹门街乃宫外柳街暗娼丰盛之地,大多王公贵族喜爱狎玩曹门少年少女,秋叶依剑说活着送人进去,那便是要此人生受摧残折磨,而且无人敢质疑此话的真假。
冷双成再也忍受不住,眼前一黑栽倒于地。
秋叶依剑看也不看一眼,口中冷冷数道:“一。”
银光不禁走上前,急欲扶起冷双成身子,看到公子冰雪寒冷的眼光,只得惊呆不动。
“二。”
楚轩微微叹了口气,似是面对权高位尊的秋叶依剑,也只能无语。
“三。”
话音一落,秋叶依剑阴鸷双目落向了唐小手双掌,唐小手眼中含泪大声嘶吼:“杀了我也没有解药!”
秋叶依剑一步一步地走上前,直视她的双眼,森然开口:“唐七,如果我将你剥光,你说唐经天丢不丢得了这个丑?”
直至此时,唐小手身子仿若遭受重创,簇簇抖动不停:“你这恶魔,为什么我会……”眼看身旁侍卫在秋叶依剑示意下又待动手,才哭着喊出:“在我帽子里……”
秋叶依剑凌空一抓,唐小手窄窄黑帽被吸附下来,露出了一头如云般秀发。
就在秋叶依剑走向倒地的人影时,场下所有人惊呼,楚楚和软软睁大双眸,面色上转过深深的震撼与了然:唐小手原来是个女人,而且还是毒王唐经天唯一嫡传女儿唐七!秋叶依剑居然为了一名府卫大动干戈,传闻辟邪少主护短心切睚眦必报,果真不假!
秋叶依剑目视银光,吐出两字“清场”,然后走到冷双成身旁,提起他的腰身,衣襟飘飘转身离去,脚步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到达宣德门前,将他放置马车上,关上车门轻敲两下,车夫会意缓缓驰行。
秋叶依剑捏住冷双成下巴,将药丸碾碎灌入他口中,又掏出一颗珍珠如法炮制送他服下,面目冰冷一片。一番迟疑之后,又将他左手手腕翻转过来,细细查看,眼光掠过一阵阵飘忽不定的阴霾。
睡梦之中,冷双成只觉眼前漆黑无边,一点点光亮都要随沉入的夕阳幻灭,不禁心急火燎地在原野上奔赶,前面一直有道白色的影子轻微晃动,追逐着阳光越走越远。冷双成突然大喊一声“天啸”,冷汗淋漓地醒来。
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晶莹深亮的黑眸。
一位白衣赛雪的女子静静地伫立于窗前,双瞳剪水,玉润冰清,尤其身上散发的柔和娴静的光芒怎么让人也移不开眼睛。
冷双成讷讷一笑:“白总管……”
白璃微微点头,温婉一笑:“冷护卫,时辰不早了,公子吩咐过,梳洗后去议事阁听差。”
冷双成从粗硬的床板上直起身,触及到身后的伤口,不由得咧了咧嘴。白璃看到他这番模样,悄悄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冷护卫这件袍子想是不能再穿了,奴婢又带了一件过来,请公子笑纳。”
冷双成慌忙起身,身后一疼不禁伸手按住了右肩,微笑说道:“有劳白总管。”
白璃淡淡点头,而后转身优雅离去。冷双成眼光一直注视着她身后,看到她仙姿婉约的背影,心里暗道:原来除了银光公子,辟邪中还有如此温良端庄的女子,如果我是男人,一定也会喜欢上她。
今日凌晨初到叶府,冷双成一人站在回廊里无人问津,正是这名女子极其温和地接待了她,并送来了冷琦的衣衫,而且令人神奇的是,由她亲手改制后,居然大小刚好适宜,冷双成便知晓这女子眼力与持家的精细,她想了想,就推断出是银光所提及过的“白总管”。而众人听从公子吩咐,也一并将她当做第二个“冷护卫”看待,冷双成心里发秫只能接受。
冷双成抖开长袍,发觉这次黑色衣襟上,绣上了暗红的叶子,心下一凛,想到马上要见的辟邪少主和心里隐约的疑问,心思不宁地慢吞吞走了出去。
6。摇晃(下)
一阵清淡细腻的香风袭来,迎面走过几位宫装侍从,风姿美妙眉目如画。见到回廊上慢悠悠的冷双成后,掩嘴轻笑:“原来长得这般模样,可比不上原来的冷护卫……”
冷双成也不在意,抬头温和一笑。众女子见冷护卫突绽笑靥略为一呆,均羞赧颜色福了福:“冷护卫见笑了……”然后环视四周抿嘴一笑,款款离去。
冷双成看向远处,发觉白璃沉默地立于一处楼阁前,身后的雕栏玉栋烟云水树成了这幅仕女图的背景,美人淡淡伫立如临画中。
“这位白总管在府中极有威严,无需她说什么,丫鬟们就警觉四视生恐失言,想必平素御人有方。”冷双成稳住心神迈步向前。
到达议事阁前,白璃温柔一笑,替她推开门扇。冷双成带着一身浴后的氤氲湿气,沉默地走进了阁内。
锦阁内有三个人,冷双成都认识。她走上前匍匐拜礼:“见过公子、庄王。”
秋叶依剑褪下了那袭暗黑朝服,白衣如雪泠泠坐于正中,即使换下深沉的外袍,他的面容一如雪峰,仍是千年不化的冷漠。
庄王和银光看向公子,察觉他冷漠地盯视空气中,自是不好叫一名侍卫起身。
“庄王,人到了,你仔细说给他听。”秋叶依剑冷淡开口,目光落及冷双成后背。
庄王微微一怔,这才明了刚才沉默不语的秋叶世子原来是一直在等这名府卫,也就是日前东阁先生托付的初一。听闻庆典上公子的所作所为,他便揣度公子待这名少年甚是倚重,但他沉浮官场十几载,即使心下惊异也不会在言辞中轻易表现。
“楚轩公子身份有些繁杂,其父是先扬州府尹已故去,母亲子樱来历不浅,是东瀛忍术密宗一支,传闻夫人美貌倾国,是以先嫁楚轩之父后,再次转嫁六部之首王怀锦时,王尚书待她仍如正室宠信。”
“王怀锦是一昏庸好色之人,所有政令主张均是受这位夫人唆使控制,她的目的不仅为了扰乱朝政,还有个更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找寻十五年前漂流到中原的小主人。王尚书带领前朝将令降服圣上,圣上为聚民心不能轻易杀他,这点也是子樱夫人肆无忌惮的原因。”
“年底圣上突然将王怀锦降职户部,令王怀锦心神不定,开始反思自己的荒唐行为。前月起王怀锦得知子樱还遗有一子,心生厌恶欲以此点落下夫人口实,那子樱夫人也心狠手辣,居然连亲生儿子都追杀。楚轩大约是不想弑母犯上,又不得不照顾义妹身危,一路躲避来到都城。”
“子樱夫人收留唐门余孽,在阮姑娘的药汁中灌了毒药,要挟楚公子一定要用特制的玉笛演奏,笛子中暗藏迷药楚轩一旦运力时势必奏效,所以才有今日众人迷糊之处。楚公子虽不明计划详情,但依言所奏,刺圣罪名判定,如今被下死狱,等待秋后问斩。”
庄王不急不缓地说完,目视公子,等着下一步的裁夺。银光垂头沉吟,似是不明公子将楚轩事情告知初一有何目的。
秋叶依剑冷漠地注视冷双成背影,冷淡地带着一种矜贵语气开口:“初一,你怎么看?”
冷双成匍匐在地将庄王字句一句一句铭记在心,也不抬头只是恭敬回应:“敢问庄王几个问题。”
“冷护卫请。”庄王忙不迭地说。
“既是制定刺圣计划,为何昨晚还要在十三间水底追杀楚轩公子?”
“整个刺杀过程一击即止草促而行,不知是何原因?”
“为何王尚书月前才知晓楚轩公子的存在?”
冷双成纹丝不动地连问三个问题,庄王一楞,这才察觉的确有自相矛盾之处,一时之间无法回答。银光不禁也暗暗揣摩此事的来龙去脉,一边又偷偷打量着公子。
秋叶依剑注视地上之人半晌,突然开口道:“坐下说话。”
冷双成抬起头,艰难起身,面目上涔涔汗珠,双唇紧抿。银光这才察觉到他背后渗出一丝丝的血迹,在黑色常服掩映之下,不仔细观察还真是不易看出来。
庄王看向秋叶依剑,依然对刚才冷双成提出的疑问很困惑。秋叶依剑转向庄王,冷漠说道:“无论用什么方法,把子樱那女人找出来送到我面前。”目光落在冷双成面目上时,又问道:“初一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冷双成面色苍白,几缕沾湿的头发贴在她脸庞上,更加衬得双眸幽深冷澈,她目视前方,口中颇有些吃力地应道:“谨听公子教诲。”心下却加了一句:只怕没这么简单。
果然,秋叶依剑身形不动,口中冷漠说道:“你数好了,一共是几句话,日后我势必要追还回来。”
“我出现在庆典上,敌人始料未及,不是草率而是余下的都不敢动。这事还不是无大脑的子樱这么简单。”
“刺杀楚轩是我安排的人。”
“王怀锦得知楚轩的身份是子樱故意泄密。”
“楚轩在庆典上演奏曲目《龙凤呈祥》到了尾音发生改变,变奏成商音哀乐,是为了向我示警。”
“初一一定会对密宗失踪的少主感兴趣,因为那小孩名叫童土,正是南景麒贴身书童。”
秋叶依剑故意将密宗讯息留置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