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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她逆着雪花看他,他几缕发丝上都挂了几点皓白,缱绻的笑容又将他凭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她眼神躲了躲,随即追问,“那要是这样,是不是你的家乡还要更往北,是不是很遥远呢。”
燕隐抬头望着北方,兀自哼笑一声,“遥远么……”
青晗不知这话到底算不算是自问,见他的眼神徒增一份哀凉,她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却难猜该如何解释。
“不遥远。”他此时却喃喃的回答,“只是很难回去……那路太难走了。”
她听不懂燕隐话语中的内涵,却只觉得他说话时的神情,是那样如雪的寂寞和哀伤。“你离开家乡……很久了吧。”她抬头,尝试着发问。
此时青年垂眼望了望她,那双凤眼也弯弯的,却是不同以往一般的柔美笑意,“不久,”他回答,“顶多也只有五六个年头而已。”
五六年。
他才不过二十岁罢,那岂不是十三四岁就已经出来独自闯荡了么?
“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没有。”他不假思索。
“那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
燕隐又笑了,歪着头看她,带着几分顽劣的气息,“你若肯陪我回去,我便回去。”
回家乡,难道还要人陪么?
青晗没有直接这样说,反倒跟着他笑笑,“哦?那倒是好,你不是说你家乡那边的雪都很大么?我可有些兴趣想去看看,这雪究竟是大到什么程度。”
“冬天里的雪很大啊。”他此时再度远眺,虽然他能望见的,只有虚无的地平线,目光飘摇,陷入深深的回忆,“最厚的时候,没过了马蹄还多的时候甚至也有的。遍地都是白的……就连望不见边的大草原也都被雪掩埋得干净,压着厚厚的雪,一条草根都透不出——”他说到这里,却立即收声,而这时青晗还没等反应过来他话中含义,却听一声声鞭炮接连不断的响起。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二人等这鞭炮声过了,青晗也只顾着想要去放鞭炮,想不起之前到底想问燕隐什么细节。
他们并肩的走着,燕隐此时再度回头望向朝北的方向、那满天飘落的雪花,则是落寞的在嘴角边扬起了一抹微笑。
【双更】一五九、两个人的新年
转眼便是春节,言澧要为言淅守得大功是也丧期已满。
但算算言澈等几个兄弟还没到日子,所以就算是除夕,也不该操办得太过。
吃了角子,饮过屠苏,大抵这年就算是过完了。
守岁之类的事情,青晗往往都是坚持不下去的,每每都到了一般便呼呼大睡,还是师父怕她着凉,才将抱回床榻上。
但凤翔毕竟不同于自己家乡那小地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上也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时而焰火腾空而起,照亮夜空。爆竹声嘹亮,在刺耳中透着年味。
不过现在,青晗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守岁了,坚持着不睡,等着熬到初一的五更天,大抵就是因为鞭炮声太吵了,吵得人心神不宁,睡不着的罢。
不知道她猜想得对是不对,反正她现在是被吵得睡意全无,再加上晚上似乎吃得又撑了些,赖在床上肚子也不舒坦,干脆就下地溜达几圈。
“翠儿姑娘。”她轻轻地唤着那婢女。“我今日没见着薰姑娘,她难道没回来吗?”
此时那婢女乖乖上前,弯身福了福,“青晗小姐以后可别这么叫了,真是折煞了奴婢。”她回着,也赶忙答她的话:“若说薰小姐,这时候理应是该回来给太夫人请安的,以往几年不想回来,也是初一的时候匆匆赶来朝太夫人问个安就走,也不知今年是怎样的打算。”
“大公子没派人去请吗?”
“人是去了。”翠儿答说:“可是每年都去,谁知道今年能不能跟着回来呢?”
青晗想想苍薰走前看向言澈的那般眼神,大概也应该对改变后的言澈重新认识了一次,至少是不再那么抵触。若说顺风顺水的再回来看看,倒也格外可能。
“那我去问问她回来了没有。”她说着,便要朝门外冲,忙被身旁的侍女扯了回来。
“小姐,晚上凉,怎不也多加些衣物再去?要么还是奴婢先替小姐去看看呢?”
在青晗的一再坚持下,翠儿总算是打消了代她出门的想法。而被翠儿裹上厚实的大麾,又寒暄了几句千万莫要着凉之类的话,青晗方才抱着小手炉被放出了门。
此时,又下雪了。
夜空飘零着点点飞雪,在火红灯笼的陪衬下,染上了红黄的亮色,闪烁着萤火一般的虚幻。
她其实并不拿得准苍薰究竟在什么地方,但她总是隐约觉得这个时候既然言澈倘若能请来苍薰,那自然是应该和他在一起的。
青晗此时的步履顿住了,仔细想想看,却又忆起了那个“碍人恋路被马踢”的典故,虽然她不敢乱点这鸳鸯谱,但之前的种种看来,言澈大约是当真喜欢苍薰的。
这个时节她也真是不该打扰人家独处的光阴,免得落下埋怨。青晗觉得自己刚刚才算和凤言澈稍微处好了一些关系,这个节骨眼万一在被她撞破什么,她真是怕了他再一翻脸不认人,这大过年的反倒像是给自己招不愉快似的。
想到这里,她便停了脚步,无意的侧头一望,此时见得的却是一处侧院。里面灯火通明,和院落别处无有二致,可在那朦胧的橘红光晕下,石阶上仿佛是坐着一个人影,远远地,看不太清晰。
她几番犹豫,可还是走了进去,脚下的雪被她踩得嘎吱嘎吱,远远的便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青晗,你怎么来了?”
“……之前就好似没见你,怎么自己将自己闷着,也不和言澈朝翔他们去……”喝酒二字还没脱口,她便已经走近,已然见到他身边放着的酒坛子。
“去什么?”燕隐抬头看她,嘴角浅浅一勾,他面容在灯影下轮廓棱角分明。此时连那双凤眼都弯了,笑意连连。
少女垂下眼看看他,抿抿唇而后追问:“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喝酒去,反倒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啦?”
他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来看我的么。”
燕隐似乎已经喝了不少的酒,此时目光依旧熠熠,却带着几分微醺的迷离。这话脱口,他自己却全然没有察觉终究有几重暧昧。
她觉得他似乎是醉了罢,寻常他就算是总拿自己开玩笑,可从未像现在就连眼神中都带着期望的神色。她觉得他不该期待的,因为他理应猜到自己只不过是恰巧走过。
可是再一次看向他的眼神的时候,她却又不忍心。
他没有再笑,眼神里的情愫说不清又道不明。不像是单纯的失落,而是格外哀伤的落寞。
这副样子,和她以往认识的燕隐实在是……太不搭调了。
话已经到了嘴边,她将唇动了动,可还是将语句重新吞了回去。到他身边,抬手抚抚石阶上的薄薄落雪,方才捧着暖炉坐在了他身边。“嗯。”她转过头望着他,轻轻地答了声。“今日一直没怎么见你人影,有些担心。”
她到底还是对他说了谎……但她在重新思忖玩味这句话的时候,却又觉得……自己这或许又算不上完全说谎。
罢了,反正这话说都说了,也不要计较那么多罢!
青晗看着他的侧颜,却见他听这话后端起酒碗的动作微微一顿,几粒碎雪落在酒里,很快的融化掉了。
他将酒碗放到了一边,而后转过头来,近乎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担心你,”她视线瞟了瞟地上空了一半的酒坛,“以前可没见你喝这么多……咦?”话还未说完,他便一把按住她的肩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枕在他的肩头,胸口的温度一点点的传来,甚至能感知他的坚实的心跳。她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手炉,深深呼吸,他的身上隐约还带着烈酒的辛辣。“……燕隐?”
“我喝酒……很奇怪么。”此时的青年拉她入怀,声音恍惚在耳畔拂过,轻如飘雪。
“你喝酒不奇怪,只是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奇怪。”她的身子被他揽得死死的,手也不便抬起去挣扎,也就任他抱着。“……是想家了么?”
燕隐迟迟没有回答,依旧是将她紧紧揽着,半句话都不说。
“燕隐……?”此时她反倒是多话了起来,犹豫数刻,还是开口道:“只要想回家……怎样都能回得去吧,你上次说若是我陪你你便回去?那好……我陪你回去。等封印了创圣琉璃……啊不,那样似乎还要很久,嗯……”她沉吟片刻,“要么我这就去找言澧,问问她可不可以先折去你家乡看看……而后再——”
“安静。”他听到这里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越发将她紧紧的揽着,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安静一点。”
她不知道燕隐身上有怎样的过往,为何到了现在,却好似有家都回不得。她更是没有想到,原本平日里独他最心大,晗爷晗爷的逗她开心的小妖精,竟也会独自在雪夜里,落寞的独自舔舐伤口。
青晗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抱住他,然后轻轻地拍拍他的背。
但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想要那么做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身上的绑缚突然松开,而后见到的,却又是那副贱笑的嘴脸,“晗爷这么关心我,奴家可真是开心呐。”
他变脸变得还真是快,快得让青晗都难以分辨到底他之前的那副表情到底是不是做出来骗人的。
可见了他这样子,青晗似乎也在心里松了口气,“是不是比吃大力丸还开心呐?”
燕隐知道她是故意揶揄,却也只笑不答。
焰火腾起,“啪”的一声在天空炸开,灼灼的火光照着他们二人的脸。
青晗噗嗤一声笑了笑,率先挪开了对视,而后那青年望着她的侧脸许久,也将目光转去了焰火。
鞭炮声声炸响夜空,三更过后,又是一年。
一六零、你才路痴……
年过罢了,一行人也踏着初春的步子再度出发,离开了凤翔。
经过了这么多的时日,她心里关于言淅的那份惦念也好算是稍微放下了些,但好端端的五人变了四人,回忆起来还依旧有几分唏嘘。
几人虽然行走得并不很快,但几日之后却已然到了西边的关卡。
凤家也只能送到这里,言澈派来的从使打点好出关的事宜,一行人便要继续朝西北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