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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包胥将那根由楚王亲自赐给他的龙头拐杖不停地笃着,那白花花的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看得出,他对越王深感失望。
此时的勾践倒反很冷静,他微笑着请申包胥坐下,说:
“骂得好,骂得痛快淋漓,不过,骂得却不对。小王并未去讨什么封赐,诚如老大人所说,若要封赐,在铜山那霸台上歃血便已称霸,那么,当时都不肯如此做,还会有后来的讨封?”
“这——倒也有理呀。”申包胥捻弄着白胡须,心中的气已消了一半。
那么,不是勾践又是谁呢?申包胥侧头想了许久,才对勾践说,自己那天正在洛邑(今河南洛阳)晋见周王,见单定公在朝堂递交了越国的国书,周王命当朝宣读,书中大意是越王要求封赐为伯,并要求各国诸侯重新到越国会盟。周王当即准奏,封勾践为“东方之伯”,至于新的会盟日期则由单定公与各国联络后方可决定。
第142节:大迁徙(15)
勾践一听,惊得一身冷汗:是谁胆大妄为,竟敢瞒天过海,欺君罔上?他在感激申包胥之后,决定借送客之便,火速赶到洛邑,一则搞清事实,另一则制止封赐及所谓的会盟。
当勾践十万火急赶到洛邑时,先找到单定公问明情况,才知国书是文种提交的,此时的勾践气得鹰目喷火,真想一剑劈死文种,但文种远在越国,虽然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文种所为,并非小王本意,请收回封勾践‘东方之伯’的成命!”勾践求单定公。
定公道:
“君无戏言,这是绝对办不到的。这样吧,越君既然千里迢迢来到洛邑找老臣,老臣自然得给面子,这诸侯会盟就算了,周天子处由老臣禀奏,‘东方之伯’之诏书已下,明日早朝你就领封受赏去吧。”
事既如此,勾践已不便推辞,翌日早朝,越王在接受了周元王亲自封赐的尊号和与之相配的衣冠服饰后便南归。
越王虽然十分气恼文种的所作所为,但念及前朝老臣,隐忍不发。是以这次轮到文种蒙在鼓里,由于称病不上朝,对于越王行踪半点不晓,仍然稀里糊涂躲在家中,一边与新纳的小妾寻欢作乐,一边暗中阻挠越国迁徙。
这一天是越民迁徙的日子。越王已晓谕国中,在离开故土之前先到禹庙辞行,然后越民都将编成队伍,在王室成员的带领下从木客山的里木栅下水,从海上出发去向琅邪。然倘若有点到名却不去者,当在禹王面前当众说清原委,否则将按国法治之。
文种家中的奴仆有不少报了名,有的早已回老家准备去了,有的昨晚已向文种夫妇辞过行。这些日子连文种从吴国带回来的小妾媚媚也显得浮躁多了,文种看得出,她几次欲开口求他放她而去,但每次均被文种严厉的目光镇住。
他不信去中原有什么好处,更难以接受自己亲近的人都会被吸引过去。媚媚仅十八岁,心思当然很活,可文种挺喜欢她,他觉得自己忙碌了一生,在知天命的年纪理应享受人生的欢乐,而这种乐趣在落魄时所娶的正室身上是不可能得到的,反之,这老婆如脾气极差,要不是她替自己生了个儿子,他早就将她休了。
早餐端上来了,他机械地拿起银筷,那双忧郁的眼睛却呆呆地望着金碗中的银耳燕窝粥发呆。不知怎的,他日复一日地感到心胆不宁,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称病不朝足足已有半载。开始,他非常自信,觉得越王离开了他便会像病人离开拐杖一样,寸步难行,只要自己摆出架子,勾践非得一次次登门求他复出不可,那时候他就可要挟他,加之陈音的发难和计倪、曳庸的离他而去,越王一定会就范,会屈服,最终不得不收回北迁之成命!然而勾践再没有到自己府上来过。
他又想,那次与陈恒、赵简子一同见过单定公,他也已按照单定公之意上书给周王了,按理给勾践讨个封赐丝毫不成问题,然而,所提交的国书未有下文,譬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这是反常的!更令人奇怪的是,自己和陈恒和赵简子也失去联络,而当时都已说好,诸侯将再一次举行盟约,并说好是来越国的。可时至今日,两人中谁也不跟自己通个音讯,别说是见面了,这到底为什么?
种种猜测、设想、疑窦汇集文种心头,令他如坐针毡,这早餐哪里还咽得下去。
他将银筷重新放下,推了推一动不动的早餐对小妾说:“撤了吧,早上不想吃。”
站在旁边侍候文种夫妇的媚媚那双秀丽的明眸睁得大大的,一副吃惊的样子。“撤了,耳朵聋了没有?”文种竟朝小妾吼了一声,媚媚吓了一跳!自从她跟着文种这些日子来,每当文种搂着她时嘴里总是不停地叫小宝贝、小宝贝,她虽是小妾身份,其实是被文种掳来的奴婢,她本来就像小猫、小鸟一样胆小,骤然被文种怒斥,吓得如惊弓之鸟,浑身颤抖着,她赶紧收拾碗筷,慌忙中却又将碗打翻,险些弄脏文种的白绸睡袍,气得文种一巴掌扇过去,嘴里说道:“蠢货,如此不小心,心不在焉,想飞是不是!”
文种夫人本来就是个醋坛子,如今见文种与小妾反目,便趁机幸灾乐祸地说:
“狐狸精,还不快下去!”
媚媚哭叫着朝自己的绣房跑了进去,再也不肯出来。这里的碗碟由另外几个老妈子收拾干净。
文种夫人是个俗不可耐的女人,本来对文种纳妾就大吵过几次,此时她心里知道文种不过是拿小妾出气,其实是因被越王冷落,此时非但不安慰丈夫,反而用嘲弄的口气幸灾乐祸地说: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好端端的相爷不做,却偏要躲在家中陪女人,嗨,这下可好,弄得饭也吃不下……”
第143节:大迁徙(16)
“妇道人家懂什么,就知道吃醋。”
“有醋吃倒不错,只怕连醋也吃不成。”
“你这话是何意思?”
“喏,你跟大王老唱反调,哪一个做国君的会喜欢像你这样的臣子,真是不识事务。”
“你知道吗,我对大王可是忠心的?”
“是啊,是忠心的。你是想摆架子,要大王来求你,可他偏不来。弄得十五只水桶吊水,七上八下!”
“你……”
“我怎样?妇道人家不懂,你是聪明,当初不听范蠡劝告,不肯走,官大了还想大,现在倒好,整个王室统统迁走了,留守越国的官你也轮不着,还威风个啥!告诉你,你跟别的女人去,我要回楚国跟儿子走了!”
说完,文种夫人一双凶狠的眼睛朝文种一白,鼻孔里哼的一声,便高声吩呼仆役备轿,说完后肥腰一扭,入内取了早已准备好的细软包袱,头也不回地上轿走了。
假如说文种夫人早时离他而去,文种一定会谢天谢地的。可正是这样一位与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如此俗气女人在讲了一番听来不堪入耳,却又句句在理之言后断然离开了他,此时他不仅不庆幸,反而产生了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不过还好,文种在懊恼之余,想到了小妾媚媚,似一个落水之人捞到了救命稻草,“我要哄好她,使之老来有伴!”他急忙起身朝小妾房中走去。一名家奴跌跌撞撞奔过来,却好与文种撞了个满怀,文种刚想怒斥,那家奴却气急败坏地说:
“老爷,不……不好啦,媚姨她……她……”
“媚媚怎样?!”
“她……她……她上吊自尽了!”
“啊!”文种干瘦的身躯颓然倒地。
就在此时,又一名家奴急急禀报说:
“启……启禀相爷,大王传来口谕,命相爷速速进宫议事,宫车已在府门外伺候!”
当文种丧魂落魄地来到越王殿,勾践已在殿上按剑而坐,文种叩拜毕,抬首时与越王那鹰隼般的目光交接,那凝重如铅的目光是文种从未见过的,他不由心头一阵颤怵。僵持片刻,勾践开言道:“大夫久病不朝,不知身患何病?半年来在做些何事?”
文种道:“微臣常感心悸胸闷,四肢无力,医者劝臣静养,是以整日卧于病榻,不敢稍加走动。”
“果真如此吗?”勾践起身冷笑一声复道:“孤闻说大夫与陈音交往甚密,陈将军是大夫的座上常客,他在朝堂发难之前一夜,曾与大夫对酌小饮,陈音一介武夫,不善谋略,其唆使者是谁,文大夫不会不知道吧?”
“大王,你……”未待文种分辩,勾践大步走向文种逼视说:
“计倪大夫出走,曳大夫称老告退,此前两大夫到过府上,你身为相国,事前不把此事禀告于孤,到底是何居心!”
“大王……”文种在勾践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步步后退,一时竟乱了方寸。
勾践一双鹰目仍直勾勾地盯着文种说:“大夫上察天文,下识地理,权谋机变,无所不晓,然三纲之理,人臣之道,大夫知晓否?”
文种见问,不敢不答,于是讷讷道:
“臣侍大王二十余载,这些年中,微臣自思做到人臣知道,为王前驱不敢惜身,为王擘画竭尽心智,臣是否称职,大王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勾践听后,不停地负手踱步,半晌,他长叹一声停步道:
“你匡扶先王和寡人二十余载,这二十余载中,于越屡遭强吴进犯,险遭覆灭,期间大夫尽忠竭智,才使濒临绝境的越国化险为夷,转败为胜,其功不可抹。然而你可知道,自灭吴后大夫一反往常,变得只贪享乐而不顾大局,变得胸无大志而目光短浅,你不顺孤意称病不朝倒也罢了,万不该唆使陈音发难朝廷,并鼓动大臣离孤而去。
“更令孤痛心的是,你不该背孤私自策划,擅自向周朝递交国书,要挟周天子封孤为‘伯’,妄图逼孤登上霸主之位!孤在霸台未曾歃血,已经表明不愿称霸。对此,四方诸侯人人尽知,天下百姓无人不晓。孤也曾敞开心扉,向大夫阐明不愿称霸之理。然你一意孤行,依旧我行我素,险些铸成大错,陷孤于不仁不义之境地,幸而贤良之辈通风报信,使孤及时作了挽回,然虽则如此,已经给国家和孤王蒙受不白,时至今日,大夫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