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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稽郢经思索后说道:
“两军交战,呼前攻后,声东击西,让敌人顺着我军所布的迷阵转,兵法上说,在敌人无法防范的时候,奇袭它,出其不意地发动进攻,必胜无疑!末将以为伐吴可用‘奇战’。”
陈音大声道:
“臣以为,将帅的作战计划得以实施,靠的是士卒的奋勇杀敌,而奋勇杀敌依靠的是勇气。勇气,是激励出来的,兵法云:士气高涨就出击,士气低落就撤退。所以,此次作战,气战,最佳。”
扶同环眼一睁,威风凛凛地说:
“臣以为,对吴作战,‘围战’则是上策。诸位想想,吴城高垒深壁,城基坚实,就算打败,退入城中坚守也可持久。不如拟定对策,俟等逃进城时,在彼之吴城外筑起越城,又留一缺口,将它围在城中,如此一来,敌军在粮食将尽时,必不再拼死坚守,城池就易攻多了。”
计倪,皓进等都各抒已见,献出计策,越王虚心听之,兼收并蓄,听众臣说得差不多,然后相视群臣一匝,开言道:
“诸位大夫旁证博引,雄辩滔滔,所言极是,不过,尔等所言均系用兵谋略,却未涉及治军之要术。孤今用‘以战止战’之道,以有道之军,伐无道之君,使吴越百姓不再受战争之苦,使生灵不再倒悬,然要使三军令行禁止,还得用军法统之,倘若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军令才会畅通无阻,三军最终听令于统帅麾下,诸位贤大夫以为然否?”
诸臣一听,不知越王用意为何?
越王知道他们内心有些疑惑,于是说道:
“这三年内,臣民们助孤进攻吴国不知次数,今日总算有了定论。孤已将伐吴之事禀告了周王,并晓谕各诸侯国,使天下人都明白孤伐吴之理。”略事停顿,复又道:“从今起,国中上下,君臣各司其职。内宫事不外传,宫外事不内传。内宫出事,是夫人之责任,国境之外、千里之遥的地方出事,是孤之责任。而将士不肯用心作战,是将帅的责任。孤对此已经言明,将去稷台斋戒,五天后凡军民人等到达城门外者,皆有赏赐,凡不服从的则杀头示众。进攻吴国就在这一天的清晨!”
说罢,越王朝诸臣一恭,便出了石室,诸臣都站起来,对越王以目相送,然后各自分头行动去了。
……一个美丽的身影在云端上向他招手,这倩影好熟悉,好熟悉……谁呢?勾践似觉自己立在四面环水的一个岛上抬头仰望着,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他欲回转身去,自己有好多事急着办呢。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说:“践哥哥,分别经年,你怎地将我忘了……”勾践蓦地转身,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至情至爱的胜玉吗?他急得高呼一声:“胜玉、玉妹……”他的身子飘飘荡荡,向云层飞去……
胜玉的身影忽隐忽现,忽地向自己飘过来,忽地飘开去,任勾践怎么追逐,两人总不能相聚……过来了,过来了,勾践一把拽住了胜玉的长袖,那长袖好长、好长,长得宛如丈百素练,他希望胜玉能拉他上去,可胜玉没有动,只是望着悬在半空中的勾践说:
第122节:绝命姑苏山(18)
“践哥哥,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有两个哥哥,一个是践哥哥你,一个是夫差哥哥,你就不能放过夫差哥哥吗?求求你。”
勾践拼命地抓着素练欲往上爬,嘴里不停地说:
“玉妹,拉我上去,你拉我上去……用力拉!”
“践哥哥,你放了夫差哥哥!”
“玉妹,别拉他,他是死定了,不能放过他!拉我上去!”勾践大声喊着。
“你好狠心!”胜玉哭泣着别转了头,将长袖一收,勾践便从半空中滚落下来,他的身子往下坠,往下坠,那下方是恶浪滔滔的海水,“砰”地一声,他坠入了水中……
……勾践猛然惊醒,哪里还有什么胜玉、什么海,唯有那幽幽的烛光。远处传来更鼓之声,时辰已是子夜。
原来他刚才在半睡半醒中做了一个梦!
勾践社稷台斋戒已是第五天了。五天来,他一直在这间山顶的净室中潜心思考着,渴了喝碗山泉水,饿了食几口蕺菜。三军已待命出发,出军前,他要缜思密谋,将作战计划考虑得更为详尽,扶起已倾覆的社稷,让绣有“越”字的大纛重新翼张,摧毁吴国强大的军队在此一决!
然而,他在默默祈祷一洗国耻的同时,却又不断被恩怨缠绕,如烟往事几袭心头。
梦境宛然。四十年前悲惨死去的胜玉依稀梦还。莫非是死而有知,那长长的素袖欲挽回那份少年的情意?莫非自己老至,那份尘封已久的至爱更复相思?在净室打坐的勾践将双脚从木桶的冰水中抽出来,又用冰水擦了冻僵的脸,他扶着祭桌走了几步,望着那闪烁跳跃的幽幽烛光,那双鹰目湿润起来……
十七岁的那年,自己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当他被师父欧冶子第一天带到吴国梅里将军府时,同一天就见到了后来被称为吴王阖闾的一双儿女——夫差和胜玉,少男少女的感情是纯真的,在共同相处的岁月中,生活无忧无虑充满快乐。那时间他与夫差一同去习文练武,与胜玉成双作对并马冶游,真不知天下还有尔虞我诈,你死我活这类恶陋之事。然而,自己的少年美梦不久就被残酷的血淋淋的现实惊醒,接着便是欧冶子的壮烈投炉自焚,母亲若兰的悲壮自杀和心上人胜玉的猝然自戮。而自己则像丧家之犬四处躲藏,当年要不是夫差对自己放了一马,其杀身之祸早就降临自己头顶。
勾践不停地来回踱步,追忆往事,他感到即使看在已故的胜玉面上,他对夫差也不应做得太绝太狠,再说后来夫差第二次又释放自己,自己也就不应该以怨报德的了。
他拔去门闩,打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至,他哆嗦了一下,回身披上那玄青色的风氅,来到了稷台的祭坛。稷台是座小山,中间有块呈扇形的祭坛,祭坛正中赫然留有半截旗杆,自从越沦为吴之附庸国后,祭坛正中那杆粗大的象征越国尊严的大旗被吴人野蛮地砍倒,仅留下这半截木头如怒戟向上不屈地立着,越人管这半截木头叫“耻辱柱”。
“耻辱柱!”越王大步走上祭坛,摩挲着耻辱柱气往上冲,刚才怜悯夫差之情荡然无存。此时此刻,他血脉奋张,如同一头雄狮绕着耻辱柱转个不停。一幕幕含泪受辱的情景涌上脑海。
夫为奴,妻为妾。石室为奴,自己屈辱到食夫差粪便这一奇耻大辱不论,而多少越国人因此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饱尝了被奴役的痛苦。这其中有被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欧剑子,被逼献身的西施、郑旦和无数名越女,被逼反抗而惨遭杀害的黑子和他的家人……二十年来,越民为洗雪国耻,同仇敌忾,肝胆相照,而在行将出兵伐吴的紧要关头,自己却被女儿私情所困扰,勾践狠命地将自己的头撞着耻辱柱,他告诉自己,他要将这耻辱柱作永久保留,以警示自己和后人,莫忘越国遭受过的国耻!他要昭示世人,越国虽小却不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文种范蠡一班朝臣来了,他们告诉越王时已三更,祭旗时辰已到。文种道:
“大王,把这半截旗杆去掉。”
“不,保留着它,新竖一根在它的旁边。”
文种欲待解释,勾践斩钉截铁地说:
“文大夫,依孤意见做就是了。”
文种无奈,便命人将新的旗杆立于旧旗杆之旁。
一群披发纹身的越民“吭唷吭唷”将一根笔直粗大的木头背了上来,木上装有滑轮。众人七手八脚将巨木竖直埋好。三更正,揭天鼓乐骤然响起,巫祝们跳起了祭舞,在一片祝辞中,一面绣有“越”字的大纛冉冉而升,在风中高高飘扬着,无数人热泪盈眶,有人捧来了“步光剑”,越王恭受之,将它悬于腰际,然后朝大旗行过三跪九叩之礼,在众人的簇拥下下得稷山,跨上战马,作为三军统帅的他也必须在五更前到达大越城。
第123节:绝命姑苏山(19)
时值隆冬,天奇寒。五更时分,一位来自中原、做古董生意的商贾正下榻于大越城松韵馆上舍,此刻,正在酣睡的他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他烦躁坐起,侧耳细听,声音仿佛来自旷野,且不断增大,不一刻竟如万壑松涛怒吼,最后竟成了海沸山啸!
他这才大吃一惊,光着脚,提着裤子夺门而出,至馆舍门口,他惊呆了:大越城无论店铺民舍统统大开着门,居民们扶老携幼脚下匆匆向城外急奔,他向人打听出了何事,谁也未曾回答,他被人流推搡着,最后在城门口,他总算脱出身来,迅速登上了大越城。
俯视城下,他立即被眼前的情景所呆住,那无边无际的火把映红了南天半边,喧啸的人浪和着战马的嘶鸣和舟楫的击水声汇成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大越城上影影绰绰立满了人。这些人如木桩一般坚定地站着。没有人向他解释这是在做什么。
天,渐渐亮堂起来,东方渐泛鱼肚白。他这才看清,城下已立满了执戟佩剑的越国将士,顺河道望去,至少有二十余万的越国百姓沿河送行,他们有的捧着酒坛,有的提着食盒。
越王勾践在城墙上肃立着,他的身旁是范蠡、文种、扶同……一班作战将领。那越王玄色的胄甲、玄色的盔头,玄色的长统皮靴,外罩一件玄青的风氅,配上那木刻般的脸,给人一种冷峻、自制、森然之感!
飞翼楼的堞楼响起了激越的鼙鼓声。
复仇的时刻到了——冰雪封盖的大地、彤云密布的天空,广袤无垠的海域和涌动的人浪仿佛同时听到了一个命令,刹那间,整个越国变得异常静谧。越王,这位身心遭到漫长岁月折磨的君主,此刻的他显得激动非常,他噙着泪水,握着那柄“步光”宝剑,无限苍凉地说:
“越国父老,二十年来,吴恃强凌弱,摧毁了越之社稷,倾覆了越之宗庙,杀戮越之百姓,掠夺越之财物,越之女人供吴人玩乐,越之民众任吴人驱使,越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含垢忍辱,直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