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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拉比莎今晚不知道叹了第几次气。
「真想在出发前跟哥哥和好……」
只有园长和施术师能够参与圣别仪式。一旦上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我是去见亲人,溜出去一下下应该不要紧吧?
就在拉比莎坐立难安,忽然灵机一动之时,有人轻敲她的房门。然后,熟悉的声音含蓄地呼唤她:
「拉比莎,是我。」 、
「啊——!」拉比莎从床上跳了起来,开门一看,哈迪克拄着两根拐杖,好像随时会倒下一样,苦着脸站在那里。
「哥哥!你一个人过来的吗?圣园的门还开着?」
「是值夜的同事替我开的门,他说要是就这样见不到面也太不近人情了。」
哈迪克在妹妹搀扶下,一进房内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拉比莎,中午对不起了。我无意伤害你,希望你明白我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出于单纯的反对或操心。」
拉比莎连忙点头,先让哥哥在石床上坐下。
「我知道,毕竟哥哥最清楚使者旅途的艰辛啊。我在哥哥旅行的那段日子也是好担心好担心,每天都跟妈妈或艾雪一起向精灵祈求哥哥平安无事!」
和母亲在一起的光景瞬间浮现脑海,如今已成怀念的回忆。
精灵(Genie)是噬人生气而培养的自然的存在,据说它们存在于火、水、风、土等生命根源。家畜吃草、人吃家畜、精灵吞噬人的生气,自然为精灵所培养、草在自然中茁壮。世界建立在这样的循环上。而精灵是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环节的超然存在,跟普通生活几乎扯不上关系。
据说,强烈的愿望会吸引精灵。这是因为当人迫切有所祈求时,会浑身洋溢着生气。精灵会吞噬其生气,实现其愿望作为回报。也就是说,愿望愈强烈,精灵伸出援手的可能性就愈高。所以沙漠居民要是有什么愿望就会向精灵祈祷。
「我能得救一定都是你们的功劳,谢谢你。」
「我没说错吧?所以只要哥哥和艾雪替我祈祷,我一定也会没事的!」
拉比莎说得非常肯定,但哈迪克的微笑却转变为忧愁的表情。
「……善良与软弱、幸福与无知有时同义,拉比莎。」
拉比莎歪着头,不懂哥哥究竟想说什么。
哈迪克从衣服上摸着自己的脚,压低声音说:
「一旦担任使者踏上旅程,那么你也必然会碰上危险吧。到时候你要怎么办?你要以使者的身分、以我妹妹的身分,还是以个人的身分采取行动呢……迷惘必然会到来。因为你比你自认的还要善良且幸福。」
拉比莎总觉得有点不满,她觉得哥哥过分操心了。
「没问题的。要是碰上盗贼,我就会替哥哥报仇!我也为此修练过了!」
哈迪克又微笑了一下,但那却是个哀戚的微笑。
「出去旅行以后,你会渐渐看清世界。你知道蝎子、里固各有它们自己的世界吧……虽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却没见过世面。再加上……」
哈迪克顿了一下,接着斟酌字句说道:
「拉比莎,你喜欢迦帛尔吗?」
「那当然,这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啊!」
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拉比莎尽管戚到不知所措,还是用力点头。集全沙漠的崇敬与憧憬于一身的圣地迦帛尔,能够生在这个拥有辛姆辛姆的城镇,拉比莎没有一天不感到自豪。
哈迪克注视着拉比莎,再度发问:
「就算辛姆辛姆枯掉也一样?」
「什……」拉比莎瞬间瞠目结舌。
「你在说什么啊,哥哥!迦帛尔的辛姆辛姆怎么可能会枯掉呢……」
但哈迪克是个正经的人,他绝不会做不可能的假设或夸大其词。
拉比莎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于是更加动摇。
「啊,难道是因为种子的数量逐年减少,所以哥哥才放心不下。因为这可能是最后的种子,所以哥哥才这么担心吧。你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能不能保护好种子……」
拉比莎说着说着真,心跳声愈来愈响。她觉得好像自己藏在心底的不安全被哥哥给看透了一样。
据说每年有愈来愈多的城镇因为久早不雨、井水枯竭,最后被放弃。听说为了找寻安身立命之处而离散的居民,几乎现在仍在沙漠中流浪。
(只要辛姆辛姆种得活……)沙漠居民听到这种惨澹的消息,反应几乎都一样。可见辛姆辛姆就是沙漠的希望。拉比莎的使命十分沈重。
见妹妹不自觉握紧种子低下头来,哈迪克露出逡巡的视线看了她半晌,最后吐出一口气,好不容易开口:
「拉比莎,有件事我要先告诉你。」
此时,从为了采光而保留一半没嵌上木板的窗外,传来有如动物咆哮般刺耳的声音。
「怎么了?」
拉比莎走近窗户,想要确认这个使人不安的咆哮是从哪儿传来的。当她的手碰到窗板时,突然一道湿黏的风吹进房间——
狂风大作。
在自卫团的帐篷这一带,最早对异变有所反应的,是一双夜色的眼眸。
——不会吧!
躺在沙地上的他跳了起来,凝神注视着东方天空。眼珠不停转动,像是在观察周遭大气及其他东西,这模样酷似野生动物在捕捉人类无法戚知的目标。
看到杰泽特一改先前的慵懒,机警地起身瞪着东方天空,周围的男子对他投以诧异的视线。
「怎么啦,小伙子,是不是作梦了?」
「要来了,是沙暴。」
杰泽特简短说完就朝迦帛尔正门跑去,男子们一时间愣愣地目送着他。直到某个人抬眼看向天空,惊愕得绷紧了表情:
「喂!那片墙是……?」
繁星点点的漆黑夜空中,那黑暗从东方依序吞噬着发光的天体。宛如巨大黑云降落地面,化为连接大地与天空的墙壁,蹂躏着沙漠一样。那毫无疑问就是……
「是沙、沙暴!大沙暴!」
「在这种大半夜?精灵到了晚上不是会变安分吗?难道是……?」
集中系在离帐篷不远处的里固突然发疯似地鼓噪起来。四周热气蒸腾,细小而无从防御的沙砾开始视一切为障碍物,展开攻击。
「难道这沙暴不是自然现象……?」
不知道是谁这样喃喃自语道,很遗憾的是这句话说对了。
杰泽特以惊人的速度冲过沙地来到门前,对着慢条斯理采出头来的守卫怒吼:
「你没看到那个吗?还不赶快通知居民!」
守卫讶异地凝眸注视远方,等他终于发现夜空下张开的暗墙时,下巴险些掉了下来。接着他猛然清醒似地环视看守小屋,好不容易发现那支长年不曾使用、已经化为壁饰的警报用号角,即刻将之一把取下,用力吸气灌进腹底。
☆、2。沙岚的盗贼
突如其来的狂风吹进房间,让拉比莎连人带窗板跌到地上。邻近的住家也纷纷传来惨叫。
「什么……沙暴……?」
而且规模超大,就连人在房里都可以感觉到惊人的风压。
(奇怪……晚上怎么会起这么大的沙暴……这、这不是自然的沙暴!)
拉比莎爬过粗糙的地板,赶到拿毯子挡沙的哥哥身边。
「哥哥,这沙暴不对劲!该不会是……」
「对,这恐怕是盗贼……沙岚旅团。」
哈迪克全身冒出冷汗。传闻沙岚旅团里有精灵使会命令风之精灵引起沙暴,而旅团就利用这沙暴在沙漠中移动,看来这传说是真的。
沙岚旅团在五年前袭击当时担任使者的自己,废了他双脚。他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会放过这次的使者,却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早,而且还是攻击迦帛尔……!
他迅速下了判断,他早就知道自己最该保护的东西是什么。
「拉比莎,你赶快准备准备,离开这里。」
哈迪克取下松垮垮地盖住自己头发的头巾,一面抵抗风一面迅速将头巾包在妹妹的头上。拉比莎的头发完全被白头巾藏住,现在怎么看都是个少年了。
「行李都放在厩房里了吧?不可以回头。这里离北边的逃生门最近,你一出迦帛尔就只管向前跑!」
大气的轰鸣震耳欲聋,逼得人无法思考。拉比莎昏沉的脑袋反刍着哥哥断断续续传入耳里的话语。
「待在这里……待在迦帛尔很危险?」
「对。来,快点!现在逃还来得及!」
「可是哥哥跟艾雪……」
「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
哈迪克用力摇了摇搞不清楚状况的妹妹双肩,看着她的眼睛。
「你肩负着保护辛姆辛姆种子的重要任务,你是这片沙漠仅存的希望。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第一个逃走并活下去!」
蕴藏太阳的两对眸子对视。从哥哥紧迫的表情终于感觉到切身危机的拉比莎忽然双唇颤抖,摇了摇头。真奇怪,她的立场跟中午完全倒过来了。
「我不要,我要跟盗贼战斗,我不能一个人逃走。」
「比起战斗,你现在更应该逃走,难道你不明白这点吗?不需要戚到羞耻。」
「就算现在逃走,迟早会被盗贼追上。最好现在就打倒他们。」
「万一你被他们抓起来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就无计可施了!」
「可是……不对,我不要。哥哥不是不能走路吗!我要保护哥哥、跟哥哥在一起!」
哈迪克终于理解了。拉比莎在害怕。
他紧咬牙关,垂下眼睛,嘴里迅速向精灵祈祷——
啪!一声脆响撕裂了风与夜暝。
拉比莎跌在布满沙子的地板上,按着脸颊,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别撒娇了!你以为圣别是为了什么!」
拉比莎第一次听到哥哥怒吼,连同其话语重挫了她的心。
为了断绝使者与过去的一切牵绊,为了在紧要关头能毫不犹豫地舍弃一切,为了能够割舍亲近的少数而去拯救陌生的多数。
使者于是圣别。
使者是孤独的。使者将背负整个沙漠的希望,保护种子,独自一人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