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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呿,一群懦夫。就不会再多奉陪一下喔!)
杰泽特内心嘀咕着,他明白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接下来就是单纯靠速度一决胜负了。
「杰泽特,右前方有里固的影子。」
「什么?……喔,不要紧,甩掉对方!」
倏一声飞来的弓箭斜斜通过拉比莎前方。她仓皇拉开距离。
「被攻击了!」
「是啊,那也是敌人。所以别在意,冲啊!」
「……是什么时候被对方超前的?」
拉比莎惊讶地发问,杰泽特并没有回答,因为他忙着思考别的事。
(果然来警告了啊……但卡耶尔并没有发觉。就这样穿过去应该行得通。)
虽然四周很暗,看不清楚,但那应该只是普通的巡视。对方应该是想用威吓射击赶走他们。看到拉比莎他们毫无停止之意,对方现在应该很不知所措才对。
(嗯……?后面来了一个人?)
对方始终跟拉比莎保持距离并行,现在多了一个黑影加入他们,让杰泽特有不祥的预感。
(是传令吗?或者只是单纯的支援……)
在这短暂逡巡间,新加入的黑影搭起飞行距离较长的弓箭,射了过来。
并末发觉弓箭种类改变的拉比莎以为自己在射程外,于是掉以轻心。所以当她的手窜过一阵火热的冲击时,一时间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啊……」她扭身想要拔掉弓箭,却差点从马护上摔下来。拉比莎头脑一片空白。自己居然挨了一箭,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啊,杰泽……杰泽特……」
她想要呼唤杰泽特的名字,这才发现异状。她的舌头不听使唤,手也是,眼睛模糊起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身体麻痹了……)
「拉比莎!」
杰泽特探身确认拉比莎手上的弓箭。
「是麻醉药……可恶,竟然涂上这种东西!弄个不好就是致死的量啊!」
那一箭本来应该是瞄准了里固,被箭射中的手周围染成了青色。
(但既然使用了麻醉药,就表示他们无意杀她。看来卡耶尔发觉了……为什么不叫撒旦?燃料用尽了吗?)
杰泽特确认后方,刚才与他们并行的盗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大概是跟不上拉比莎他们的速度。杰泽特的嘴角带着嘲讽。
(毕竟那些家伙只看过下了药的里固。现在八成手足无措吧!)
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不久,期盼已久的东西映人杰泽特的眼帘。
那是木桩,约有人类身高两倍以上,粗约一个成人勉强能合抱的程度。这个突然出现在荒地上的木桩不只一根,彼此的问隔拉得非常远,排成一个巨大的圆形。若不是因为今晚是新月之夜,想必就能充分明白那幅异样的光景。但那幅光景却是唤起杰泽特内心深深感慨之物。
(我回来了……!)
他的胸口揪在一起,像是不自在、又像是内疚的心溢情满全身。那是一种最适合用乡愁来表达的感情。
眼看木桩逐渐逼近,杰泽特的心却出乎意料地犹豫起来。
「……等一下,马护!库库!」
他伸出手,同时拉住马护和库库的缰绳。拉比莎的身体随之一摇,杰泽特仓皇扶住她,同时拍打自己的脸颊,显然难掩内心动摇。
(我在干什么啊!要是不赶快进入木桩里面……)
但指示里固的一声指令「走」就是哽在喉咙深处出不来。
(走!快啊!你是为了什么才带使者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灌进颤抖的胸膛里,试图使自己镇静下来。他稍微闭上眼睛,静静睁开。
「走了!」
那句话与其说是对里固,不如说是对自己而发。疲惫不堪的里固慢条斯理地踏上最后的路程。他们通过高大的木桩,见木桩往后方流去。
在那瞬间,杰泽特紧绷的心突然解脱了。
(啊——结束了——)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了耀眼的太阳色。
不懂得怀疑他人的眼眸、那双充满信赖的眼眸大概再也不会看向自己。
如洪流般解放的紧张感,取而代之的是丧失感与脱力感蜂拥而至。
(——啊,我也真是的,笨蛋一个。)
恍惚之间,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刚才逡巡的理由。
(早知道一开始就用假名了,早知道就应该骗她骗到底……)
放了蝎子的火锅、围着火堆喝茶的夜晚——这些事忽然掠过脑海。
「……我说马护啊,这家伙十六岁对吧?也就是说,她还没成人吧?」
马护从喉咙发出声音,像是在回答他「对」。杰泽特嘴角柔和了起来。
「……是吗?太好了。」
但下一瞬间,他的神情已经恢复成像挥刀时那般严峻。
不久,跟刚才的木桩完全相同的木桩出现了。那些木桩在巨大的圆里面排出一个较小的圆。在那个小圆里面,存在着一个贫困的城镇。
在没有月亮的深夜笼罩下,那个城镇正悄悄沉睡着。
那个城镇就这么悄悄沉睡,静静迎接着夜色的归还者。
*
*
*
「可恶——!该死的『月夜』!」
男子在黑暗中甩乱了灰发,不断地槌着石床。
「可恶——!」
前来禀报追丢两人一事的报告者早就逃之夭夭。如今,承受他怒气的只有满室黑暗而已……不对,现在还有另一个存在出现了。
『吾看您相当愤怒呢,吾之契约主。』
「少骗人了!」
卡耶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扔枕头,狠狠瞪着同一个方向。
「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故意来看我的对吧?来嘲笑被人抢先还不自知的我!」
『唉,愤怒固然美味,但冲着吾身而来的愤怒就不太可口了。』
「住口,你这个叛徒!每个人都这样、每个人都这样背叛我,这里根本没有半个人为我着想!每个人都是叛徒、废物!」
哈鲁布有一瞬间羡慕起人类拥有称为『肩膀』的器官。要是有了那个,这一瞬间他真想耸给对方看。
「滚出去!给我消失,怪物!我没叫你的名字!」
『就这么办。只可惜吾本来想来告诉吾之契约主一件事聊表安慰的。』
「谁要听你说话,该死的恶灵,给我滚!」
『血统跟使者非常相近的人类就在此地喔,吾之契约主。』
哈鲁布毫不介意卡耶尔狂乱咆哮的态度,煞是愉快地继续说道:
『或许可以抢到使者也说不定。』
风之撒旦留下这句话后,就融人黑暗中。
*
*
*
在迦帛尔地下的圣园本部会议室,以黑发女子为中心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乱。
「艾雪,拜托你听话。来,把那叠笔记……」
「我不要!大家都不担心哈迪克,觉得怎样都无所谓吧!」
「别说傻话,哪会有人不牵挂哈迪克。」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立刻派搜索队呢?为什么要我交出这叠笔记呢?大家明明知道他的去向!哈迪克绝对、绝对被囚禁起来了,就关在沙岚之镇!」
艾雪抱紧兽皮纸瞪着周围,园长及数名园丁伤脑筋地注视着她。在场园丁全都是在圣园组织内仅次于园长的高层人士。这些人就算不看艾雪持有的笔记,也早已充分掌握了内容。
「……听好,艾雪。那叠笔记所写的事的确是真的。但现在的迦帛尔与这沙漠中央地带的现实也确实存在。」
「既然这样就应该公开才对!我们应该公开真相,大大方方地去迎接哈迪克才对!迦帛尔的人并没有软弱到会因为这种程度的真相就一蹶不振!」
「真是这样吗?你会不会只是因为对哈迪克的爱而看不清周遭罢了呢?」
园长冷静的发言出其不意,艾雪为之语塞,脸颊染成朱红。
「我、我……什什、什、什么爱的……」
「至少哈迪克认为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所以他才一声不吭就一个人出发了,难道不是吗?听好了,艾雪,现在的迦帛尔就是圣地,是从很久以前就不曾有过监牢的理想乡、名符其实的辛姆辛姆之都。这就是沙漠所流传的迦帛尔形象。大家都以迦帛尔为理想,努力营造城镇,这个理想构造在现在的迦帛尔圈内已经完成了。反观沙岚之镇又如何?」
低着头的艾雪肩膀颤抖了一下。
「沙岚旅团如今已经成为恶的代名词。他们的巢穴——沙岚之镇亦然。实际上,他们袭击、劫盗、掠杀各个城镇与商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无论过去如何,被他们夺走至亲的伤痛也不会消弭。」
「可……可是……」
艾雪试着反驳,声音却是无比微弱。
「根据哈迪克的笔记……先受到迫害的是他们……」
话语在舌头上空转。艾雪已经发觉了:园长的话对自己来说才是正确的。
沙岚旅团伤了哈迪克的脚、袭击迦帛尔,艾雪心中对他们的愤怒与憎恨绝对不会消失,永远不会——;
「哈迪克他……在笔记上写着,发觉罪孽却不去补偿,或许就是种子减少的原因——」
艾雪放弃了辩驳,而园长慢慢扎下了最后一根刺。
「那么——你再好好想想,艾雪。」
艾雪低着头一动也不动,所有的园丁都对她投以关注,神情由衷替她担忧。但没有任何人制止园长,因为这是不得已的处置。
「沙漠居民相信迦帛尔自古就是理想乡,甚至抱持崇敬;迦帛尔的人民打从心底以自己的血统与土地为荣,你要我们跟他们说明吗?告诉他们这是一场骗局。」
艾雪的黑眸像毛玻璃一样迷蒙了。
「你要告诉他们迦帛尔没有监牢是谎言?你要告诉他们——沙岚之镇就是过去迦帛尔的监牢?孕育出沙岚旅团的不是别处,正是圣地迦帛尔?」
一滴透明的泪珠掉到地板上。
「——你要这样告诉他们吗?说『我们何不忘记长久以来的仇恨,原谅沙岚旅团呢?』『何不接纳他们,大家一起携手共存呢?』『因为他们在一百多年前并不是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