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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谷粒磨成粉,甚至根本不知道怎样脱谷,怎样筛去秕糠;即使能把谷粒磨成粉,我也不知道怎样把粉做成面包;即使做成了面包,也不知怎样烤面包。另外,我想多积一点粮食,以保证不断供应。为此,我决定不吃这次收获的谷物,而是全部留起来做种子,待下一季再播种。同时,我决定用全部时间全力研究磨制面粉和烤制面包这一艰巨的工作。
人们常说〃为面包而工作〃,其意思是〃为生存而工作〃。
而现在,我可以说是真的为〃面包〃而工作了。为了制成面包这样小小的不起眼的东西,你首先得作好播种准备,生产出粮食,再要经过晒、筛、制、烤等种种奇怪而繁杂的必不可少的过程,真不能不令人惊叹。我也想,很少人会想到,我们天天吃的面包要真的自己动手从头做起是多么不容易啊!
目前,我犹如初生的婴孩,除了自己一身之外,别无他物。做面包的事成了天天苦恼我的心玻而且,自从我第一次无意中发现在石壁下长出稻子和大麦,并获得了一把粮种之后,随着时光的流逝,我简直无时无刻不想到做面包的事。
首先,我没有犁,无法耕地;也没有锄头或铲子来掘地。
这个困难我克服了,前面提到,我做了一把木头铲子。工具拙劣,干起活来很不得力。虽然我花了不少日子才做成一把木铲,但因为没有铁,很快就磨损了。结果工作更加困难,效率也更低。
尽管如此,我还是将就着使用这把木铲;我耐着性子用木铲掘地,即使效果不佳也不在意。种子播下后,我又没有耙,不得不自己在地里走来走去,或用一颗大树在地里拖来拖去。这样做与其说是在耙地,还不如说是在扒地。
在庄稼成长和成熟的时候,我前面也已谈到,还有许多事要做。我要给庄稼地打上篱笆,又要保护庄稼不受鸟害。然后是收割、晒干、运回家、打谷、簸去秕糠,而后把谷物收藏起来。然而,我没有磨,无法磨谷;我没有筛子,无法筛粉;我没有发醇粉和盐,无法做面包;我也没有炉子烤面包。
所有这一切,我都一无所有,但我还是做成了面包。这些事我将在下面再告诉读者。但在当时,我总算有了自己的粮食,这对我是极大的安慰,为我的生活带来了更多有利的条件。前面提到,没有适当的工具,一切事情做起来特别吃力,特别费时间,可是也没有办法。同时,我也没有浪费时间。我把时间分配得很好,每天安排出一定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我已决定等我收获了更多的粮食后再做面包,所以我还有六个月的时间;在这半年中,我可以运用我全部的精力和心血,设法制造出加工粮食各项工序所需要的各种工具。到时,有了足够的粮食,就可以用来制造面包了。
目前,第一步,我必须多准备一点土地,因为我现在有了足够的种子,可以播种一英亩还多。在耕地之前,我至少花了一个星期,做了一把铲子。铲子做得又拙劣,又笨重,拿它去掘地,要付出双倍的劳力。但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有了掘地的工具,并在我住所附近找了两大片平地把种子播下去。
然后就是修筑了一道坚实的篱笆把地围起来,篱笆的木桩都是从我以前栽过的那种树上砍下来的。我知道这种树生长很快,一年内就能长成茂密的篱笆,用不着多少工夫去修理。这个工作花了我三个多月的时间,因为这期间大部分时间是雨季,我无法出门,故修筑篱笆的事时辍时续。
在家里,也就是说,在下雨不能出门的时候,我也找些事情做。我一面工作,一面同我的鹦鹉闲扯,以教它说话作为消遣。不久,我就教会它知道它自己叫什么,后来它居然会响亮地叫自己为〃波儿〃。这是我上岛以来第一次从别的嘴里听到的话。教鹦鹉说话,当然不是我的工作,只是工作中的消遣而已。前面谈到,我目前正在着手一件重要的工作。
我早就想用什么办法制造一些陶器,我急需这类东西,可就是不知怎么做。这里气候炎热,因此,我敢肯定,只要能找到陶土,就能做一些钵子或罐子,然后放到太阳底下晒干;炎热的太阳一定能把陶土晒得既坚硬又结实,并能经久耐用,可以用来装一些需要保存的干东西。要加工粮食,制造面粉等工作,就必需要有盛器贮藏。所以,我决定尽量把容器做大一些,可以着地放,里面就可以装东西。
要是读者知道我怎样制造这些陶器,一定会为我感到又可怜又可笑。我不知用了多少笨拙的方法去调合陶土,也不知做出了多少奇形怪状的丑陋的家伙;有多少因为陶土太软,吃不住本身的重量,不是凹进去,就是凸出来。根本不合用;又有多少因为晒得太早,太阳热力过猛而晒裂了;也有多少在晒干后一搬动就碎裂了。一句话,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去找陶土,找到后把土挖出来,调合好,运回家,再做成泥瓮。结果,我工作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才做成两只大瓦罐,样子非常难看,简直无法把它们叫作缸。
最后,太阳终于把这两只大瓦罐晒得非常干燥非常坚硬了。我就把它们轻轻搬起来,放进两只预先特制的大柳条筐里,防备它们破裂。在缸和筐子之间的空隙处,又塞上了稻草和麦秆。现在,这两个大缸就不会受潮,以后我想就可以用来装粮食和粮食磨出来的面粉。
我大缸做得不成功,但那些小器皿却做得还像样,像那些小圆罐啦,盘子啦,水罐啦,小瓦锅啦等等,总之,一切我随手做出来的东西,都还不错,而且,由于阳光强烈,这些瓦罐都晒得特别坚硬。
但我还没有达到我的最终目的。这些容器只能用来装东西,不能用来装流质放在火上烧,而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过了些时候,一次我偶然生起一大堆火煮东西,煮完后我就去灭火,忽然发现火堆里有一块陶器的碎片,被火烧得像石头一样硬,像砖一样红。这一发现使我惊喜万分。我对自己说,破陶器能烧,整只陶器当然也能烧了。
于是我开始研究如何控制火力,给自己烧出几只锅子来。
我当然不知道怎样搭一个窑,就像那些陶器工人烧陶器用的那种窑;我也不知道怎样用铅去涂上一层釉,虽然铅我还是有一些的。我把三只大泥锅和两三只泥罐一个个堆起来,四面架上木柴,泥锅和泥罐下生了一大堆炭火,然后在四周和顶上点起了火,一直烧到里面的罐子红透为止,而且十分小心不让火把它们烧裂。我看到陶器烧得红透后,又继续保留了五六小时的热度。后来,我看见其中一只虽然没有破裂,但已开始溶化了,这是因为掺在陶土里的沙土被火烧溶了,假如再烧下去,就要成为玻璃了。于是我慢慢减去火力,那些罐子的红色逐渐退去。我整夜守着火堆,不让火力退得太快。
到了第二天早晨,我便烧成了三只很好的瓦锅和两只瓦罐,虽然谈不上美观,但很坚硬;其中一只由于沙土被烧溶了,还有一层很好的釉。
这次实验成功后,不用说,我不缺什么陶器用了。但我必须说,这些东西的形状,是很不像样的。大家也可以想象,因为我没有办法制造这些东西,只能像小孩子做泥饼,或像不会和面粉的女人做馅饼那样去做。
当我发现我已制成了一只能耐火的锅子时,我的快乐真是无可比拟的,尽管这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我等不及让锅子完全冷透,就急不可耐地把其中一只放到火上,倒进水煮起肉来。结果效果极佳。我用一块小山羊肉煮了一碗可口的肉汤。当然,我没有燕麦粉和别的配料,否则我会做出非常理想的汤来。
下一个问题是我需要一个石臼舂粮食。因为我明白,仅凭自己的一双手,是无法做出石磨的。至于如何做石臼,我也一筹莫展。三百六十行中,我最不懂的就是石匠手艺了,更何况没有合适的工具。我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想找一块大石头,把中间挖空后做个石臼。可是岛上尽是大块岩石,根本无法挖凿,而且石质不硬,是一些一碰就碎的沙石,经不住重锤去舂,而且即使能捣碎谷物,也必然会从石臼中舂出许多沙子和在面粉里。因此,当我花了很长时间找不到适当的石料时,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决定找一大块硬木头。这要容易得多。我弄了一块很大的木头,大得我勉强能搬得动。然后用大斧小斧把木头砍圆;当起初具圆形时,就用火在上面烧一个槽。火力和无限的劳力,就像巴西的印第安人做独木舟那样终于把臼做成了。又用铁树做了一个又大又重的杵。舂谷的工具做好后,我就放起来准备下次收获后舂谷做面粉,再用面粉做面包。
第二个需要克服的困难是,我得做一个筛子筛面粉,把面粉和秕糠分开。没有筛子,就无法做面包。做筛子想想也把我难倒了。我没有任何材料可以用来做筛子,也就是那种有很细很细网眼的薄薄的布可以把面粉筛出来。这使我停工好几个月,不知怎么办才好。除了一些破布碎片外,我连一块亚麻布也没有。虽然我有山羊毛,但我根本不知道怎样纺织,即使知道,这里也没有纺织工具。后来,我忽然想起一个补救办法,也是当时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在从船上搬下来的那些水手衣服里,有几块棉布和薄纱围巾。我拿了几块出来做成三个小筛子,总算能凑合着用,这样应付了好几年。至于后来怎么办,我下面再叙述。
下一步要考虑的是制面包的问题,也就是我有了粮食之后怎样制成面包。首先,我没有发酵粉。这是绝对没有办法做出来的,所以我也就不去多费脑筋了。至于炉子的问题,颇费了我一番周折。但最后,我还是想出了一个试验的办法。具体做法如下:我先做了些很大的陶器,但不太深;这些容器直径有两英尺,但深仅九英寸。像上次烧制陶器那样,我把它们也放在火里烧过,完工后就成了大瓦盆,放置一边备用。
制面包时,我先用方砖砌成一个炉子;这些方砖也是我自己烧制出来的,只不过不怎么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