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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一九四一年至一九四四年
有某种使人疯狂地要求被压抑的渴望吗? (我想到舒曼,但也想到我自己。)
约一九四四年
成为革命者的人能对他自己进行革命。
不完善的东西留下的将是不完善。
奇迹仿佛是上帝作出的一种姿态。如同一个人迅速坐下来,然后作出给人留下印象的姿态一样,上帝使世界平稳地运行,然后伴随着由一种象征自然姿态出现的圣徒的言词,如果圣徒对仿佛尊敬他而在他周围弯曲的树讲话时,这也许是一个实例。——现在,我相信这能发生吗?我不能。
对我来说,相信在这种意义上的奇迹的唯一方式,也许就是这一特殊方式的出现而给人留下的印象。以至我要说,如:“看见这些树而感觉不到它们对言词的反应是不可能的。”正如我会说“对狗的主人来说,看见狗的脸面而不见狗的活跃和机警是不可能的”一样。我能够想象,言词的纯粹传说和圣徒的生活能使人相信关于弯曲的树的传说。但是,我对此没有什么印象。
当我回家时,我希望有一个对我来说并不意外的意外之事,当然,我也会感到意外。
人们相信他们自己并不是不完美的,而是不幸的,从这个角度看,人们是笃信宗教的。
任何有着不体面之处的人都认为他自己极其不完美。但是,笃信宗教的人都认为自己是不幸的。
继续信仰吧!这毫无害处。
信仰意味着屈从于某种权威。一旦屈从,那么你就不可能不反抗这一权威。起初权威是你谈论中的话题,后来很快又发现它是可接受的。
没有任何痛苦的要求能比人的要求更为强烈。
或者,没有任何痛苦能比一个个体的人所能遭受的痛苦更为强烈。
因此,人处在无限的痛苦之中,人也就会享有无限帮助的需要。
基督教只是对需要无限帮助的人来说,对经历了无限痛苦的人来说,才是唯一的。
整个地球上没有任何痛苦能比一个人的心灵所遭受的痛苦更为强烈。
信仰基督教——如我所见——是人处在极端痛苦时的避难所。
任何一个具有开放自己内心世界的本领的人,处在这种痛苦中,与其说是限定这种痛苦,不如说是接受这种拯救自己内心的手段。
向上帝悔过地开放自己内心而忏悔的人,也对其他人表露自己的内心。人在这样做时就失去了他的个人威望带来的尊严,变得象一个孩子。这意味着,没有官位、尊严或由其他方面而来的差别。只有在其他人失去一种特殊的爱之前,人才会表露自己。一种得以承认的爱仿佛使我们都成为令人厌恶的孩子。
我们也许会说,人与人之间的仇恨来自于我们自己与其他人关系的断绝。因为我们不能让别人看到我们的内心,而这种看是不怀好意的。
当然,你必然会感到内心羞愧,但在你的同伴面前你不会感到羞愧。
没有任何痛苦比人遭受的痛苦更为强烈。而人失去感觉时是极端痛苦的。
约一九四五年
言词是行动。
只有非常不幸的人才有怜悯别人的权力。
甚至在希特勒那里,狂怒也是不明智的。何况上帝也是如此。
某人死后,我们会看到他那具有抚慰之光的生活。他的生活向我们展现出一种由迷蒙变得柔和的轮廓。虽然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柔和可言,但他的生活是曲折的和不完善的。因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和谐,他的生活是无掩饰的和不幸的。
好象我迷了路而向别人问起回家的路一样,有人指给我路并与我一起沿着笔直而平坦的路走去。突然,他停下来,告诉我:“现在你必须作的就是从这里找到你回家的路。”
一九四六年
所有的人都是伟大的吗?不。——然而,你可以具有成为一个伟大人物的任何希望!为什么某些事物为你所称赞而不为你的邻人所称赞呢?是什么目的呢?如果你不想使自己思想丰富的愿望富有内容,那必然有某些你所遵行的东西或使其显露于你的经验!而你能有什么经验(与无价值的东西不同)呢?简言之,你有某种才能。而关于我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的幻想,比起我对我的特殊才能的意识更为持久。
舒伯特不信宗教,忧郁消沉。
舒伯特乐曲的曲调可以说充满了激动人心的高潮,而对莫扎特就不能这样说。因为舒伯特的乐曲表现出音乐的奇异风格。你可以指着舒伯特乐曲某一章节的曲调说,瞧,这就是那种曲调,这就是来自头脑的思想。
我们可以对不同作曲家的乐曲应用这种原理:每种树都是树这个词的不同意义上的“树”。这不应被我们所说的所有这些乐曲的曲调所误解。这些曲调是引导你在不能称为乐曲的事物或你不能以相同意思来称为乐曲的别的事物的道路上的不同阶段。如果你恰好注意曲调的反复演奏和音调的变化,那么所有这些存在似乎都处于同一水平。但是,如果你注意这些曲调的内在联系(以及因而具有的意义),你就会倾向于说,假若这样,曲调非常不同于假若它是那样的事物。(在其它事物之中,它在那里有着不同的起源和起着不同的作用。)
思想活动,它的道路通向希望。
在《失去的笑》中,尤奎杜斯看到他的宗教存在于他的知识之中——当事情对他来说好转时——他的命运可能会更糟。这正如同一种宗教所说的那样,“有所得必有所失”。
确切地认识自己是很困难的,因为对于某人可能被善促进的活动来说,宽宏大量的动机也可能来自懦弱或中立的某种东西。无疑,一个人能以真诚的爱的方式去从事这一活动。但是,确切地说,这正是来自欺诈或来自冷漠的心。正如不是所有的文雅礼貌都是善的形式一样。只有我或许在宗教中埋没我自己,这些疑虑才会被消除。因为只有宗教才有权毁灭无价值的东西,渗透到所有的冷僻角落。
如果你正在高声朗读某种东西并想读得出色,你的言词就必须具有生动的形象。至少,常常如此。但有时'如“从雅典走向科林斯……”)问题是标点,例如你的准确语调和你的停顿的时间。
值得注意的是,我们看到信仰某种不为我们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是多么的困难。例如,当我听到在几个世纪的过程中不同的人们对莎士比亚的赞美词句时,我决不能使我自己摆脱对莎士比亚所作的平凡事情的疑虑,虽然我必须告诉自己这是多么的不可能。米尔顿的权威真使我信服。我假定他是廉洁的。——当然,我这样做并不是说,我不相信由于不可理解的和错误的原因,为数以千计的文学专家对莎士比亚作出的和仍然要作的过分赞美的巨大价值。
深刻地把握困难乃为难事。
因为如果近似地把握了困难,那也只不过是困难的表面而已。当困难从本质上被把握时,这就涉及到我们开始以一种新的方式来思考这些事情。例如,从炼金术到化学的思想方式的变化好象是决定性的。新的思想方式若要建立起来是如此的困难。
一旦新的思想方式被建立起来,许多旧问题就会消失。确实,这些问题变得难以再现。因为它们与我们表述我们自己的方式一同发展。如果我们自己选择了一种新的表述方式,这些旧问题就会与旧服装一同被遗弃。
现今,在民众那里,原子弹所造成的或者无论怎样表现出的歇斯底里的恐惧,差不多表明终于产生出真正有益的东西。至少,这种恐惧带来了比药物更为痛苦而真正有效的印象。我不曾想过,如果这一印象未有什么有益之处,那么心胸狭窄的人就不可能发出叫喊;然而,这也可能是一种孩子似的观念,因为,真正地说来,我的全部意思是,原子弹描绘了一种末日的,毁灭的景象,一种邪恶的景象,——以及我们对肥皂水似的科学的厌恶。当然,这不是一种令人愉快的思想。但是,谁能说出在这一毁灭之后将会出现什么呢?
毫无疑问,现今那些鼓吹反对生产原子弹的人是知识分子的渣滓。然而,即使在他们所憎恨的东西是受欢迎的问题之外,这也不能得到证实。
人是人的心灵的最好图画。
从前的时代,人们进入修道院。他们是愚蠢的或不灵敏的人吗?——那么,如果人们喜爱他们为了继续生存下去而采取如此措施的认识,问题就不可能是轻而易举的!
从一般意义上来说,莎士比亚的明喻是拙劣的。所以,如果它们都是同样巧妙的——不知它们是否如此——它们必然会有一个自身的规律。例如,也许它们的声调使它们似乎有理和可信。
也许,本质的方面在于莎士比亚的悠闲和权力,就象你在领受大自然的某一风景时那样,你若能确切地赞美他,那你就必然会领受他的作品。
如果关于这一点我是对的话,那这就是说,莎士比亚全部作品的风格,即我所指的他所有作品总和的风格,就是这种本质方面和提供他的辩护所在。
我对莎比亚理解的不足可为当时我不具备轻易地读他的作品的能力所解释。这就如同一个人观望到光辉灿烂的景色一样。
一个人可以看见他所具有的东西,但他不能看见他自己是怎样的。人是什么,这可以比作他在海平面之上的高度,而你不可能立即对这绝大部分情况作出判定。一部作品的伟大或平凡依赖于创作者所处的地位。
但是,你能公平地说,如果一个人不能正确地评价自己,那他就决不可能伟大,倘若他蒙蔽自己的双眼的话。
无论怎样小的思想都能贯穿于人的一生!
这正如一个人在同一个小小的国家里花费他的毕生而旅行——样,他会认为在这一国家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他会以古怪的观点(或推测)看待每一事物,他所周游的国家阻碍他成为无比伟大的人物。而周围的所有国家在他看来就象狭窄的边境地区。
如果你要深入你不需要远行的地方,你必然不会遗弃你的最直接的,熟悉的环境。
非常奇怪,我们倾向于认为文明——房屋、街道、汽车等等——好象是与人的出身,与崇高的和永恒的东西等等分离开来的。我们的文明环境与环境中的树木,作物一起,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