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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爱情片喔。」
「……果然,我跟来是对的。」
史黛菈低喃了句「我就知道」,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顺便问一下,片名是什么?」
「『恋上亲妹妹 ※15禁』。」
「那是哪门子的普通爱情片啦!」
「很普通的纯爱啊。只要忽略两人是兄妹这点就好了。」
「哪有这种离经叛道的纯爱啦!你到底是有多大胆!竟然想得出跟亲哥哥单独两人来看这种东西!?你是打算塑造什么样的气氛!我吃惊过头,都有点佩服你了!」
「我并不想被您说大胆。您可是公然在班上同学面前,宣言自己是仆人呢。」
虽然珠雫说得很对——可是一辉并不打算跟妹妹一起看这种电影,他还不至于这么没常识。
「珠、珠雫……还是不要看这部好不好?」
「诶~为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如说我找不到没问题的地方……」
他并没有悲哀到要去看以妹妹为对象的15禁恋爱电影,更别说居然要跟亲生妹妹一起去看。
「总、总之就是不行!看其他的吧!」
「呣~哥哥不喜欢就没办法了……那要看什么呢?」
珠雫打开自己的学生手册,连上电影乐园的官方网站,询问其他三人的意见。
「啊!这个如何?『沙漠公主迦尔纳』。这部动画电影在说迦尔纳公主被沙漠的盗贼集团掳走,进而跟年轻的盗贼首领坠入爱河。感觉起来很浪漫——」
「驳回。」
「为什么!」
「我才不想看浪荡女对着来路不明的小混混张腿的电影。」
「比起跟自己亲哥哥谈恋爱还列入15禁的变态电影好太多了!」
「真是的,这样下去没有结论呢。好,那人家就帮大家折衷一下——『男人们的失乐园 ※15禁』怎么样。」
「「谁叫你在性别上折衷啦!」」
史黛菈跟珠雫合音吐槽。或许两人感情其实意外的好?
「你们真任性呢,那就只剩最后一部了,是部动作片。」
「上档的作品好少。」
「没办法,这里只是一间小电影院。」
「不过如果是动作片,不管男女都能接受,应该还不错吧?两位觉得如何?」
「呣~真的非常可惜,不过既然哥哥说好的话……」
「真拿你没办法,反正我也满喜欢动作片,我没意见。」
「那就决定看这部吧。正好也快到开演时间了。」
「艾莉丝,我可以顺便请问一下,这部动作片的片名叫做什么?」
「『甘地 愤怒的解放』」
「「「那什么鬼超好奇的。」」」
网站上刊登的海报是:在「甘地」字样的大标题下,站着一个背后充满烈焰、上半身全裸的肌肉光头猛男,手中拿着大炮。副标题是「我说过原谅是强韧的证明,那是谎言。」(朱月:这书的节操跑哪去了?这么玩阿三圣雄真的没关系吗!?)
这太糟了,未免混进太多杂七杂八的鬼东西。
可是那过分的混杂,反而引起大家的兴趣,一行人很快就全体同意了。
一辉一行人搭乘手扶梯到四楼的电影乐园。
可是在刚好到达三楼的途中,一辉突然想起了什么:
「抱歉,我先去一下厕所,票先帮我买一下。」
「哎呀,那么人家也陪你去吧。」
有栖院跟着一辉离队。
「那我们先去买票,钱之后再给我们。」
「你要在开演前回来喔,没剩多少时间了。」
「嗯,我会尽快回来。」
「珠雫、珠雫,我想坐一辉的旁边唷?」
「哥哥,我们会买好三人份的票等你的。」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就这样,史黛菈跟珠雫先前往售票口,两位男性则走向三楼的男厕。
「呵呵?人家总算跟你独处了呢。」
「那个,难不成你是希望我同意你吗……」
「咦?难道你说一起去厕所,不是在暗示人家?」
「完全不是!?」
「呵呵,人家知道啦,只是开开玩笑嘛。你太容易上当啰~」
「……抱歉,我第一次遇到艾莉丝这样的人,不知道该如何抓距离。」
「就把人家当普通的女孩子就好啦。」
(嗯,绝对办不到。)
「放心,人家不会对直男出手的。」
「直、直男?」
「就是说人家对你没有性趣。」
「喔、喔……这样啊。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可是,人家是真的想跟你单独聊聊。人家从珠雫那里听到不少你的事,一直对你很好奇呢。」
「这点我也是一样。」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这真是出乎意料的发展呢!那现在就跟人家两人单独去看『男人们的失乐园 ※15禁』吧!」
「我不是说那方面的好奇啦!因为珠雫非常怕生。她很少会和他人这么熟络,尤其是异性,所以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样的人。」
「哎呀,因为人家是女孩子吧?」
「…………」
「那是什么眼神,有什么意见吗?」
「不,没什么……」
(认真的吗?他是认真的这么说吗?)
搞不懂。自己从没遇过这种人种,完全摸不清他的思考模式。
一辉判断:不能随意踏入无法理解的领域,所以主动岔开话题。
「比起那个,你说你从珠雫那里听到我的事,她都怎么说我?」
「那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有栖院宛如钢琴家般的细长食指于唇前伸直,保持缄默。
要是一辉继续在性别上大做文章,也显得自己太不识相了。
「……不过那孩子口中的黑铁一辉,是个很强很棒的男性。然后,人家现在见到本人,也确实是如此。不过也因此人家有点在意你,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听说你去年因为老家的阻碍,连一战都没打成对吧?」
「呃、嗯。学校禁止我所有的战斗行为,包括上课跟模拟战在内。」
一辉回答这个问题时,内心也充满惊愕。没想到珠雫居然连这种事都说了。
黑铁家跟自己的不和。
也就是俗话说的家丑,给外人听见总是不太好。
至少珠雫还处于黑铁家保护之下,若是没有相当程度的信赖与信用,她应该是不会说出口的。
「不过今年就没问题了,新任理事长改变了教育方针。」
「但那只是单纯的运气好罢了。要是新任理事长没上任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是一样,做自己能做的事。况且在我知道留级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上任的事呢。更别说教育方针了。」
「你不觉得那很徒劳无功吗?」
「我不这么觉得。艾莉丝也很清楚,骑士学校的老师几乎全是专业的魔法骑士。理所当然,他们就算不看实战,也能掌握学生的程度。对骑士学校而言,最光荣的当然就是『出了七星剑王的学生』。所以,只要让他们觉得『我会成为七星剑王』就好了……不论要花上几年,只要我强到让学校想收我就好了。」
没错,现在的自己,不过是无足轻重。因此学校才会屈服于黑铁家的要求,舍弃自己。
既然如此——他只要好好地提升自己,要让学校觉得舍弃他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
一辉一直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替自己打气。
「不过,我很感谢现在的理事长。就算是我,如果有更平坦的路,我也不会特地挑崎岖的走。」
「原来如此,我懂了。」
此时,一辉忽然发觉,低头看着自己的有栖院,脸上露出一种情感。
那是…………怜悯。
「一辉……你太习惯受伤了。」
「艾莉丝?」
「这是人家的经验谈,可能跟你的情况有出入也不一定……所谓的坚强,终究只是在『忍耐』罢了。只是差在能够忍到什么程度,单纯只是量的多寡。本质上还是持续累积内心的负担,总有一天……会非常轻易地应声爆开。所以人的内心在事态严重之前,一定会发出悲鸣。愤怒、悲伤、焦躁,然后转变成一股冲动。『想要跟人诉苦』、『希望有人理解自己的痛楚』,可能是平静陈述,可能是伴随暴力行为、情绪高涨地发泄……可是你呢?你能容忍任何事物,但你的身上已经听不到任何悲鸣了。」
一辉听见有栖院一脸沉痛的话语,只是一味地感到困惑。
他一句都听不懂。
「…………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吧。」
至少自己还会觉得烦躁跟悲伤。
他并不像有栖院说的,完全不理解自身的情感。
但有栖院却摇了摇头。
「不对,你根本听不到。至少现在的你听不到。如果听得到的话,你不可能还能这么心平气和,不可能还能笑得那么温柔。」
(……的确,我的人生一路走来,绝不是一帆风顺……)
可是,他还是觉得有栖院想太多了。
所以一辉看他这样一脸严肃的诉说,也只能面露苦笑。
有栖院见到一辉笑得有些敷衍,心想,
(唉,他怎么可能听得进人家说的话呢?)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自己不过是今天初次见面的外人。
自己说的话能有多少重量?
可是,就算自己心知肚明,还是想说出口。
至少这些话语能成为一个契机,令他觉醒也好。
因为他是珠雫重视的人。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有栖院自己。虽然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很中意这位青年——黑铁一辉。所以——有栖院最后露出笑容,仿佛在为一辉打气,
「总有一天,希望你能遇到贵人,能够代替你听到,连你都听不到的内心的悲鸣。人家以朋友的身分,衷心替你期盼着。」
有栖院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银色玫瑰经念珠印上一吻,为一辉的幸福祈祷。
而一辉到现在还是完全不懂他为何祈祷。
是不是该道声谢?
他满脑子只有这种状况外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