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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齐哈尔的女儿来了,儿子却不见踪影。
按农村的丧葬习俗,人死后许多事都是要由儿子来完成的。儿子不在,这些事只好由侄子李巨元来替代了。
二哥责无旁贷,按习俗行事,虔诚得很。其他的事宜则由我来完成,我成了主持,把四大娘发送了。
李巨元别看人很老实,不善言语,但做事太义气了。他和二嫂代替儿子和儿媳跪在灵前,磕头回敬前来吊唁的亲友善邻,令人称道。此时此刻,四大爷感慨了,老泪纵横。他哭着说:“唉,侄子比我无情无义的儿子强多了……”他仰天长叹道:“我做了什么孽啊,把儿子得罪了……”他还对亲友说,要不是两个侄子张张罗罗跑前跑后,老太太就得臭到屋里了。
其实,他的儿子得说做得不对,不管如何都要回来的,母亲死了怎么不露头影?但话说回来了,四大爷做事也有问题,情理难溶的问题。
他儿子李占元是我们这辈人的老大,我们是一个曾祖。“文革”时他在大西南的四川工作,媳妇和公婆住在一起。后来她觉得不方便,就搬出去住在养鸭场那了。于是就传出了闲话,说大嫂有作风问题,不许她回家。儿子回来了,四大爷依然不让他们见面,还棒打鸳鸯,最后夫妻俩很不情愿地分手了,双方都怨恨在心,不能原谅他。
李占元大哥后来再婚了,那时候“工人阶级”找个对象是相当的容易的。也正因为这一点,四大爷才拆散了儿子的婚姻,而他们的感情并没有丝毫破裂和危机的迹象。
四大爷到沈阳后,我时常打电话给他,询问他的一些情况。他还是边笑边和你唠家常,没有一点忧虑的话语。他的一生就这样的乐观,但弥留之际他会想写什么呢?现在,我和李亚杰、李亚香、李亚琴、李占元,都失去了联系,所以他要走的时候究竟想写什么我不得而知了,但我很怀念他。
2 我的先祖(更改祖制)(5)
2我的先祖(更改祖制)(5)
我认识熟悉六大爷要比四大爷早得多,至少要早15年。在我刚有记忆的时候,四大爷就去了葫芦岛一家国有企业上班了,全家搬迁。他是什么时间回到家乡的,我不清楚,是因为那个企业黄了。知道他去世,政府还给他一定的“企业破产补助”,1998年之前都是我到民政部门给他领会每年60元的补助金。我去北京后,就有他认为不会办事的李巨元代领了。
1961年我念初三,毕业前要去新民照毕业相。学校离三台子火车站20华里,要徒步到那,再坐火车去新民,交通太不方便了。晚上回来的时候,路过四大爷的家门口已经是黑天了。那时四大爷从葫芦岛就把家安在四方台,就是解放后叫做“解放”的堡子,离我的老家有30多华里路。
那时是困难时期,我很想到四大爷家歇歇脚,吃点什么东西。但不能做到,老师不允许,我得跟上队伍。
后来我念高中了,去新民依然要走这条路,从家到三台子要走50来华里很累的,也想过到他家休息一下再走,但没有一次那样做。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我们接触的太少了,怕人家不待见我,只好作罢。
四方台是四大娘的娘家,直到“文革”快结束了,他们才搬回老家来,我们才有了更多的接近和往来。所以,还是六大爷和我相处的时间长。
四大爷的弟弟李若祥比家父的个子还要高,外号叫“李大个子”。他是个心敞的人,即便家里无粮无米也不会犯愁。他和家父同岁,生在二月比家父大五个月,大排行老六,我的六大爷。
六大娘说六大爷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家里外头所有大事小事全由六大娘做主,他吃粮不管事儿。他们和四大爷家一样有一子四女,也有一个叫李亚琴的,都是家族不常在一起惹的“祸”。后来为了区别开,六大爷家的“琴”,就写成“芹”了,她们偶尔在一起的时候,就大小“亚琴”相称。
六大娘姓王,大名王兰芝。她的秉性随了她的婆婆佟氏,能说会道,也是个到得去的女人。在农村,所说的“到得去”,就是专指办事有能力的女人。
1964年,事事都要强的六大娘,见西院娘家侄子王凤成19岁就结婚娶媳妇了,便坐不住炕了,四处托人求媒给儿子提亲。除此而外,她河南水北的张罗儿子的婚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心事,那就是她希望未来的孙子是李氏家族下一代的老大。
我这一辈的老大哥叫李葆元,是我大太爷的曾孙。四大娘没少当我的面说起要“夺回老大”地位的事,眼睛里总是充满着期待和盼望,也是一种渴求。在大家族里,李占元排行老二,李巨元列三,我列五。六大娘喜欢“二”的位置,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改变李家传统的排列,变“大排行”为“小排行”,即把我曾祖的曾孙排在一起。这样,李巨元就排在二的位置上了,让我叫他二哥,叫李占元为大哥,我就成了三哥。如此排列,还有一个秘密……
李氏家族的先人死后,安葬的位置是很有讲究的,我们的祖坟排列叫“排山葬”,有的家族是“雁别翅”。排山葬的排列顺序是,下辈子的老大头顶上辈子的老大,以此类推。也就是说,儿子排行第三,老子排行第二,那儿子的头就对不上亡父的脚了。李巨元的父亲和祖父按“小排行”都是第二,这样一来儿子的头就可以对着自己父亲爷爷的脚了。所以,六大娘对家族的排行来了个大改革,意义就在其中。
1964年暑夏,李巨元的婚事终于有了眉目,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东风”,就是钱,没有钱事就办不成。为筹集结婚的资费,六大娘从乡下跑到沈阳,又转而去了本溪借钱,拉下了许多饥荒。那时候的钱即使是百八十的也是个天文数字,想还上势必登天。
媳妇是娶进了门,粮食又不够吃了,燃眉之急一个接着一个。最急的是小两口没过上半个月,媳妇就跑回了河北(辽河)的娘家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那婚姻也不是合法的婚姻,结婚女方不够年龄,没有登记。
到了秋天,因为一场大水涝得“十地九绝”,分值只有三角六分钱,干一年的活一个人仅仅能挣100多元钱,去掉口粮和柴草,家家都欠生产队的钱,哪还有钱还饥荒啊?
六大娘这事办得“人财两空”,一枪俩眼,恶气加上旺火,六大娘病倒了。虽然经过调理病情好转了,但从此植下了病根。
4年后,李巨元与本队姑娘董淑英成亲了,两家一条街,相隔3家。
董淑英和李巨元还有我,我们都是原来董家窝铺生人,且同庚。董淑英比我生日小,平日里叫我哥哥。她结婚之后,娘家人和六大娘非得让我叫她嫂子不可,这就叫礼数吧,可以接受。可是,她的弟弟董向国比我小了三岁,我也得叫他“大哥”,真有点不好意思的。理由是,我的媳妇比他小了2岁。六大娘够到得去的了,什么事她都想得周到,懂得很多的金科玉律,我拧不过她。
六大娘和她的亲家母算得上“志同道合”,秉性也一脉相承了,但有点针尖对麦芒。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亲家母之间常为结婚的彩礼、礼仪等大节小节“较真儿”,“挤象眼”,闹得沸沸扬扬。
两家住在一条街上,小孩洒泡尿的功夫就从这家走到那家了。结婚的时候,董家非要套上马车绕到把姑娘送到婆家不可。六大娘认为,这样一折腾还得赏给车老板一些钱,是无端的浪费。可转念一想,儿子是二婚了,人家是个没出格的黄花闺女,满腹得不情愿也只好硬着头皮应允下来。
接新娘子的彩车转了三四里路一大圈子,总算到了李家的大门口。可哪里料到,车是到了,却不见姑娘从车上走下来。这可急坏了六大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刹那间脑袋就大了一圈。
原来是,董家非得要一丈二尺红布辟邪不可,否则打马回山,文辞叫“打道回府”。
六大娘那里有这款预算?她一咬牙一跺脚,立即差人去了商店买红布,怎么也不能功亏一篑吧。
好说歹说,大事完毕了。本该轻松一下过平常人的平常日子了,意想不到不久六大娘又旧病复发,得了“单腹胀”一病不起。单腹胀就是现在的肝硬化,在农村那时就是绝症。一年以后,六大娘在大年初四咽下最后一口气,年仅52岁。可怜啊,她休息了,长眠了,不再和谁争风斗气了,但他是个有志气的人。
初三那天晚上,六大娘回光返照,显得精神了许多。她向家人草草地说了几句嘱咐的话,然后就双目紧闭了,眼角流出了两行热泪。少顷,她又睁开了眼睛,四处望了望,又嗫嚅了一下嘴唇……我赶忙走近她,她示意我揉揉她涨得很大的肚子。我轻轻地搓揉着,她又一次睁开了眼睛,似乎认定是我在她的身边。她积蓄了一会力量,我终于能听清她要说的话:
“你二哥办事不行啊,以后你多帮他啊……”
这时,六大娘推了我一下手,意思是不要再揉肚子了。然后她就安静地平躺着,双眼就再也没有睁开过。
凌晨5点多,她不吭声了,脖子上的动脉一鼓一鼓地跳动,频率很低。我不住地注视着微弱的脉搏,好半天也不动了,突然有力的跳动了一下,便戛然而止。随之,眼角又流出了一股浑浊的眼泪,那是伤心泪。
她死了,死得明白。她留恋这个家庭和这个她充满希望的世界,还有他曾经怀抱的孙子。听说,人要死的时候都会留下这样伤心泪的。
2 我的先祖(秦制萧随)(6)
2我的先祖(秦制萧随)(6)
14年后的1989年1月1日,六大爷也去世了。
二嫂董淑英不像她的婆婆那样“到得去”,但却有一颗“到得去”的心。二嫂遇事总喜欢横比,比别人家如何如何盖新房了,娶新媳妇了,而不考虑自家的实际条件是否成熟。急着给儿子娶媳妇这一点倒随她的婆婆了,也那么处心积虑。
为了很体面地把儿子媳妇娶进家门,非要把本来可以住下去的三间砖瓦房扒掉重盖个北京平。二哥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