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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陆家,也只能这样妥协。陆夫人与陆羽雪虽心有不甘,但向晚的身份一下子正了过来,在这个社会,男子三妻四妾很是寻常,陆羽雪的身体迟迟不见好,折兰勾玉说起来也是等了几年,从未提过退婚之事,此番若是借机纳妾,她们也没立场反对。
转念一想,向晚娘家无权无势,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元宵这天,折兰勾玉亲来接向晚回折兰府。
从除夕到元宵,这一段时间向晚都住在别院里。
临到折兰府,折兰勾玉的脸色却微变。
“师父……”向晚不免担心,伸手探他的额,倒是正常,只是脸色委实有些苍白。
折兰勾玉拉下她的手,暖暖一笑:“怎么还叫师父?”
“我……喜欢这样叫……”她脸微微一红。
“那以后人前,便稍稍顾着些。”其实他亦是喜欢她这样叫的。
向晚点头,略一思忖,只能问道:“那人前我该如何称呼?”
他笑,情不自禁抚上她脸颊,满心的满足:“名字吧。”
她乖乖点头,一时却叫不出口。
下马车的时候正好碰到微生澈。
他不过目光一凛,也没说话,转身便走了。向晚先是随了折兰勾玉回房,又回自己的晚晴阁时,半路上却被微生澈拦下。
“大人真是神出鬼没。”向晚行礼。
“玉最近的脸色实在是差。”他挑眉看她,目光灼灼,分明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
向晚还是淡淡的:“大伤初愈,恢复元气需要时间,自然容易疲劳。”
他一手递至向晚眼前,摊开,手心静静躺着片黑色的叶子,月牙形、浅齿边,不细看还以为是枯叶。
“黑芝草,弥足珍贵,寻常不易见,有暂时黑发神效。”
向晚心里一惊,继续装傻:“恕我孤陋,并不识它。”
他脸上竟有笑容,亦不恼她,话说得分外直接:“这是在厨房找到的,即便你半月有余未曾回府,该也清楚这草谁用了合适。”
“大人不如索性来折兰府当管家吧,如此尽心尽职,不放过蛛丝马迹,却将自己的封地抛到九霄云外,连新年元宵此等大节,都留在玉陵,真是让我感动。”说完便越过他,径直回了晚晴阁。
尽管向晚不说,微生澈还是猜到了其中玄机。
不止微生澈,陆夫人也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其实折兰勾玉虽然尽量掩饰,更费了不少心思让银发暂时变黑,但他佯装无碍,时间一久,有些小异常还是不难发现。一直喝药、脸色容易苍白,以及折兰夫人经常黯然落泪,都让人心有起疑。
元宵节,这一个晚上,向晚终于与折兰二老、陆家二老,以及微生澈与折兰勾玉,同桌吃了餐团圆饭。她虽不是折兰勾玉的徒弟了,但这样子同桌吃饭,也算是对她身份的一种默认。
尤其陆家二老,虽不热情,至少也没摆脸色,亦没说些不入耳的话。
只是向晚不知的是,这一些是以莫前辈再次替陆羽雪诊治为条件。不过即便向晚知道亦无所谓,毕竟折兰夫人此前亦提过这样的要求,后来她求了莫前辈前去金风阁,虽然结果尴尬收场,自也不可能就此没了后话。
第二日莫前辈便来了。
向晚这段时间亦在努力翻找书籍资料,希望能找到月见半魂的相关记载。除此之外,她还顺便查寻灵玉的各式传闻记载。对此不甚留意。
这日向晚看书看得眼酸,便起身想到花园走走。刚出房门,便被站在门口的微生澈吓了好大一跳。
他倒是神出鬼没,进来也不通传,出去也不告别,一身的清泠。
“大人怎么来了?”向晚依礼行了个礼。
他挑眉看她,似笑非笑:“你倒是清闲。”
“难道大人有事需要我帮忙?”
他定定看着她,好半晌才缓缓道:“莫前辈开始替她治疗了。”
她,陆羽雪?向晚明了,神色不变。
“你不担心?”
向晚笑,丝毫不避:“我算不得好人,亦不会巴不得人家死。在感情面前,的确会变得很自私,但我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之上。”
至少不能主观去害人。
他看她,一时意味不明,忽而又垂眼,破天荒笑道:“治好了她,那么婚约便得履行,你以为光凭感情,就能定名份高下?”
向晚也笑,淡淡然:“大人委实矛盾。一方面见不得他与别人好,一方面看到我不争不闹又觉得不过瘾。”转而半月明眸熠熠闪动,凑近轻问,“或者,相比表小姐,大人忽然发现还是我与他般配一些,所以这会子来劝我从中做些手脚?”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狼狈。瞬间又恢复清清冷冷的,既不说话,也不离开。
向晚便也只得再加一句:“如果大人愿意,不妨从旁指点我几句如何?”
他像是真的来帮她的,竟然开口告诉她:“只怕现在陆家也知玉身体有恙,而且程度不轻。”
向晚先是被微生澈的“好心”惊到,很快又被他的话惊到。
第六卷第八章
“你知道多少?”不过几天,难道大家凭着那片黑芝草,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
“你说呢?”他竟是反问。
向晚静下心来细细琢磨这个消息。
听微生澈的意思,陆家应该还不知道月见半魂的事。不过他们已经知道折兰勾玉有异,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处在陆家的位置,得知这样一个消息会有何打算与想法?
微生澈带来的这个消息,为何她心中竟有好消息的感觉。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不管怎么样,微生澈今天的态度于她来说,倒是好事。而且良久他都没再问话,亦没向她求证折兰勾玉的情况,只怕他现在心里已是明白了八九分,肯定了八九分。
如此一想,向晚不由便也神色一缓,真心道谢:“今日多谢大人。”
他凝眉看她,感觉她此刻不同于往常的温柔,心思忽然不受控制的想像她在折兰勾玉面前,该是何等的柔情似水、媚人风骨。惊觉时她已绕过他,径直向外走去。
向晚几乎小跑着到折兰勾玉的房间,伸手推门。所幸这时候他房里没外人,倒也无妨。
向晚径直扑到折兰勾玉怀里,环着他腰,先是甜甜一声:“师父……”
他真是有些着迷,这样一身喜悦的向晚,一种久违的感觉。
她在他怀里仰起头,半月明眸也满是喜悦,娇声问:“师父是怎么让师祖师婆同意我留在你身边的?”
推了高家,正了她的名,亦留她在他身边。这一切,在他出关之后其实转变得很快,她那时候满心是纷乱的思绪,一直没细想深究。
他亦不介意她不改口,他最爱她这样娇娇软软的喊他师父。此刻看着她这样,明白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一时却不开口。
“师父……”
她开始小小的撒娇,难得的撒娇。他如愿看着她这个样子,满心喜悦,经不住等她更多的撒娇,一早投了降:“莫前辈无心泄露,说是为师中了月见半魂,不仅解不了毒,亦不可与女子□。”
向晚困惑,眨眼睛。
他忍不住便想吻她的眼睛,又急急忍住,半晌方道:“不过你是用月见半魂救回的小命,所以你是例外。”
所以,一切的一切就再清晰不过了。
传宗接代的大事,怎么可能儿戏?面对折兰勾玉现在的情况,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失误也不能有。
原来竟是如此!
所以高家再怎么不甘心,还是被折兰府压了下去;所以钟离的拜师仪式,顺顺利利;所以折兰夫人同意她留在他身边;所以她现在又被接回了折兰府。
陆家或许心有不甘。不过不明真相,也只能暗恼折兰二老的态度。
只是,若是陆家知道了真相,又会如此?这真相,是折兰勾玉身中剧毒,不知能撑多久;这真相,是她们的女儿即便嫁给折兰勾玉,亦不能怀有他的孩子,继承不了折兰家族的家大业大;这真相,是女儿若治好了身体履行了婚约,便注定不久之后只是一个没有子嗣的年轻寡妇,而且以她的身份,连改嫁都是不能!
除非折兰勾玉能找到解药,身体大好!
可是,如果陆家知道折兰勾玉身上中的是月见半魂,会有信心折兰勾玉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解药——在此前莫前辈与折兰勾玉闭关七天失败后!
“师父是想以退为进?”他不想先提出退婚,因为知道这样一来,他得背负什么,正娶向晚,向晚又得背负什么。
他笑,不置可否,知道她已明了。
“原来莫前辈是这样无心泄露的,原来黑芝草是这样不小心被人发现的。”她恍然,巧笑如嫣。
他轻点她鼻尖,以示嘉许。
“那么师父现在的身体状况呢,是不是也该向我彻底坦白一下?”她捧着他的脸,不让他的视线躲避。
他的眼里有犹豫,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不过她还是看到了。犹豫之后,他漂亮的眼睛笑成弯弯一道弧,暖暖道:“三年五载,不成问题。”
只是即便撑得住三年五载,后面身体会虚弱到何地步,他亦不知。
向晚亦不说破,双手依旧环着他腰,脸贴着他胸口,轻轻道:“我永远陪着师父。”
天上地下人间,她不要与他分开。
既是折兰勾玉有心,月见半魂的事终是瞒不下了。
陆夫人这一次很沉得住气,陆羽雪尚在治疗中,所以一切都被她忍压了下来,首要问题是女儿的身体。
陆羽雪一病,已是第四个年头。寻访了多少名医,用了多少珍贵药材,却一直没大起色。这一次,不过喝了莫前辈的药才几天,已经颇有起色。只是莫前辈说喝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要根治,必得一番大动作,陆羽雪身娇体弱,又久病卧床,只怕身体受不住,所以给她们几天考虑的时间。
陆家二老确实在仔细考虑。他们是断断不可能放弃这一次绝好的治疗机会的,只是若陆羽雪身体大好,那么婚事自也不可能再拖。
本来这是一件大喜事,可是他们现在知道了折兰勾玉的隐情,便开始犹豫了。
折兰勾玉竟用了黑芝草,怕现在已是容颜大损,不过勉强遮掩了下来,而且他近来脸色总显苍白,看来月见半魂的毒,竟是连莫前辈与一干良医都无策。听说□会让女儿也染上月见半魂,她们当然不会让自小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女儿去冒这个险了。但不冒这个险,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