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刽子手里的大刀锋利,坚韧,在阳光下折射着淡淡的冷光,一刀砍下去,肯定鲜血飞溅,目光看到那九名面如死灰,眼中却闪着无限眷恋的侍卫朋友们,王靖咬咬牙,狠狠心,高声道:“世子……在太原守夜那晚,卑职发现了异常。”
沈璃雪坐在听审椅上,嘴角微微上扬,清冷的眼瞳中也带了浅浅的笑意,侍卫们是抱着失职罪较轻,不会被斩首的心理才敢肆无忌惮的偷换大炮。
东方洵也深知这一点,才设计说要斩了他们,为了活命,知道些内情的人一定会说出真相,圣王府世子虽未涉足朝堂,能力倒是不俗。
“什么异常?”东方洵故做惊讶的皱起眉头,听闻要被斩,王靖的反应非常激烈,他当时就怀疑,王靖有问题。
马大人,官差,众侍卫们的目光也落到了王靖身上。
王靖叹了口气,沉声道:“卑职下半夜看守大炮时,遇到了一名老乡,他做生意路过太原,请卑职五人喝了杯酒……”
“看守大炮,事关重大,你们也敢喝酒?”东方洵面色微沉,目光锐利如剑。
四侍卫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只是一杯酒,卑职们都有些酒量,觉得喝不醉,就都尝了尝。”王靖的争辩声也低不可闻,一路上,东方洵都禁止他们喝酒,这对他们这天天喝酒的人来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闻到朋友酒壶中的酒香,他们实在忍不住,在朋友的殷勤劝解下,才小尝了一杯。
“那一杯酒,让你们都喝醉了吧?”聪明如东方洵,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卑职们喝酒后,是有些疲惫,不过,也就闭了闭眼睛,没有睡着。”闭眼,睁开,不过瞬间的事情,大炮怎么可能会被偷走,王靖觉得这个小插曲并不重要,方才没有提及。
“你们喝的酒里,可能是被人放了东西,闭眼睁眼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半个时辰,甚至更长时间。”东方洵眼眸深处闪烁锐利,侍卫们并没有被人买通,而是被人算计了:“你那位老乡是谁?”
“他叫穆正南……”
穆正南!沈璃雪目光微凝,怎么会是他?
东方珩深邃的目光也凝了凝,没有说话,大炮失踪一事,交给东方洵解决就好。
东方洵和穆正南没有任何接触,不认识到他,淡淡道:“穆正南现在在什么地方?”
“据他自己说,他在青焰各地做生意,没有具体的落脚点,卑职也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王靖眼瞳中凝了一抹怒气,穆正南没给他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大炮极有可能被穆正南偷走了,他将人当朋友,那人却利用他,可恶至极!
东方洵微微蹙眉,茫茫人海,想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穆正南,有些困难……
“两个月前,我曾在南疆公主秦若烟那里见过穆正南,大哥,马大人不妨派人去驿馆找找。”沈璃雪轻声提醒。
秦若烟曾说过,一日是她的人,就终身是她的,穆正南做了她的男宠,又没什么本事,绝对逃不出秦若烟的手掌心,他迷昏侍卫们,偷走大炮,事情不简单。
“穆正南和秦若烟是什么关系?”东方洵见过秦若烟几面,她留给他的印象是举止轻挑,色心颇重,他们要去秦若烟的驿馆找穆正南,首先要弄清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是一次用膳时,从窗前看到穆正南和秦若烟相携着并肩前行,至于他们的关系,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沈璃雪的话说的没棱两可,却让人浮想连翩。
马大人眼眸深沉着,一拍惊堂木:“来人,去驿馆抓穆正南。”
穆正南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他成为秦若烟男宠之事,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秦若烟玩烦他后,将他贬去喂马,他出现在京城的时间就更少了,他的侍卫朋友才没对他的商人身份起疑。
沈璃雪心思起伏间,侍卫们已押着穆正南走进大堂:“禀大人,穆正南带到。”
沈璃雪挑眉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几个月不见,穆正南除了面色憔悴些外,没什么变化,他居然这么轻松就随侍卫们来大堂了,难道心里真的没鬼?
“穆正南,我杀了你。”王靖怒喝一声,冲开官差们的押解,双眸喷火,对着穆正南直直冲了过去。
“王靖。”穆正南一惊,抓着一名官差挡在身前,左躲右闪着王靖的攻击:“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老子被你害的差点没命,还有什么好说的?”有官差挡在中间,王靖打不着穆正南,胸中怒气更浓,咆哮震天。
“王靖,你说什么鬼话呢,我何时害过你?”穆正南躲在官差身后,不敢冒头。
“你少装算,在太原客栈那晚,你在酒里下了药,迷昏了我们五人,偷走了大炮。”王靖狠瞪着穆正南,怒气冲天,想到他们被他害的险些斩首,他就恨不得将穆正南碎尸万段。
“王靖,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酒是你们自愿喝的,我可没逼你们,况且,你们喝酒后,神智很清醒,哪里有被迷昏。”穆正南反毫不客气的驳着,王靖处在发疯状态,他有些害怕,依旧躲在官差身后。
“你撒谎!”王靖怒吼着,看准机会,一拳打到了穆正南胳膊上,穆正南脚步踉跄着,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官差的肩膀,整个身体暴露在王靖面前,王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雨点般密集的拳头毫不客气的落到了他身上:
“让你偷大炮,让你陷害兄弟们,我打死你……”
穆正南一介文弱书生,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重重的拳头落在身上,就像大石不停砸落,疼的他呲牙咧嘴,拼尽全力高吼:“王靖,你是猪脑袋啊,如果大炮真是我偷的,我早就远走高飞了,哪还会跑来京城等你们来抓……”
王靖挥到半空的拳头猛然顿了下来,是啊,偷到大炮后,一般人都是有多远,走多远,怎么会跑来京城自投罗网:“我冤枉你了?”
“当然是冤枉了!”穆正南用力推开王靖,轻揉着自己受伤的前胸,胳膊,不时的倒吸冷气,这个没脑子的武夫,力气可真大。
沈璃雪看向穆正南,如果他不在驿馆,或者拒捕,就是心里有鬼,偷走大炮的可能性很大,可他心甘情愿的跟着官差们来了刑部大堂,倒让人摸不清他的虚实了。
“穆公子是商人?”东方洵淡淡看着穆正南,一袭锦衣剪裁合体,面容英俊,目光略带疲惫,面色微微有些憔悴,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书卷气,怎么看都不像商人。
“也不完全是。”穆正南微微笑着,不卑不亢:“承蒙秦公主看得起草民,草民在驿馆做了管家,专门负责秦公主和秦太子的衣食,昨天路过太原,草民是去给秦公主买最美丽的蚕丝锦衣了。”
东方洵目光淡淡:“穆公子没有偷走大炮。”
穆正南皱起眉头,正色道:“我一介草民,没见过大炮,更不会用,要那东西做什么?”
“穆公子请侍卫们喝酒,只是出于同乡下之情?”东方洵询问。
“是的。”穆正南点点头:“草民听闻他们还有事要办,就请他们每人喝了一杯,酒量再差的人,也不可能一杯酒就烂醉,草民见他们喝酒后神智都非常清醒,方才放心离开。”
秦若烟明明厌烦了穆正南,贬他去喂马了,怎么可能还提他为驿馆的管家?
他一举一动都非常自然,没有丝毫异常,若非深知他的性子,沈璃雪都要打消对他的怀疑了:“穆公子身上这件锦衣也是蚕丝的吧,价值千两银子,你身为管家,月俸并不多,怎么会和主人穿同样衣料的衣服?”
穆正南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沈璃雪,美丽的小脸白里透红,乌黑的发松松绾起,优雅高贵,绯色的珠花和摇曳的树叶形耳环相得益彰,衬的她更加绝美出尘,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几个月不见,她出落的更加美丽,迷人了。
周身的温度隐隐降了下来,穆正南一惊,余光看了东方珩,急忙低下了头:“草民带回蚕丝锦衣,公主高兴,就赏了草民一件。”
蚕丝锦衣!
王靖眉头皱了皱,眼睛猛然一亮:“醉酒后,我闭眼又睁眼时,曾看到一角深紫色的蚕丝衣袂……”那衣角转瞬即逝,他就没在意。
另外四名侍卫目光一凝,恍然大悟般手指着穆正南道:“那天,他穿的就是深紫色衣服,那衣料很不错,我们还多看了几眼。”
王靖回大炮所在的房间时,穆正南明明走了,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深紫色衣袂,说明穆正南后来去过他们所在的房间……
穆正南的眼瞳瞬间凝深,随即又恢复正常,不以为然道:“喝酒之人,很容易眼花。”
王靖看着穆正南,冷哼:“睁眼后,我神智清醒的很,绝不可能看花眼。”
穆正南皱起眉头:“深紫色是今年最流行的颜色,京城也有许多人穿,就算你真的看到了衣角,那人也未必是我。”
“那可是下半夜,客人都在休息,谁会跑进我们房间转悠?”王靖毫不客气的步步紧逼,偷走大炮的贼人近在咫尺,证明他清白的机会就在眼前,生死攸关的紧急时刻,他绝不会掉以轻心。
“王靖,我知道大炮丢失,你们犯了失职罪,会被惩罚,会丢官掉职,会被贬为庶民,你们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罚,怎么能够为了脱罪,胡乱将罪名栽到我身上?”
穆正南愤愤不平的高叫着,就像被人冤枉,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酒里的药下的很巧妙,人喝下后,无论过多长时间,他们都会觉得,自己不过闭了一瞬间的眼。
丢失大炮,犯了失职罪,最多也就丢丢官职,王靖再伤心难过,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才是,可是现在,他怎么像疯狗一样,紧咬着自己不放?
穆正南不知道,东方洵对侍卫们下了杀令,王靖和侍卫们为了活命,都在努力回想太原那晚发生的每一个不寻常之处,抓住线索,就是抓牢了救命稻草,岂会轻易放开。
“你没偷大炮,深更半夜跑去我们房间做什么?”王靖冷冷看着穆正南,想蒙混过关,可没那么容易。
“我早说过,没去你们房间,那道衣角不是我的。”望着王靖和众侍卫怀疑的目光,穆正南无奈叹气:“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那你倒是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