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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珍惜终于熬不住了,攥着衣摆道:“我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很不应该,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是什么仙女,连外星人的说辞也是我胡编的。”
出乎意料的是,慕容冲并没有流露出惊诧或者愤怒的表情,只是安静的听她继续说着:“那时候,我看你要轻生,所以才编出谎话,以为这样你就会抱着去天国的希望活下去,并没有想到你会一直记到现在。”
“我不是仙女,而是从另一个时空穿梭过来的人,或者说,我是从未来来到这里的,从1600年以后的未来回来这里。”她反反复复的解释着,企图寻找一个更加容易理解的措辞:“我知道这样说很难理解,可是……”
林珍惜有些焦躁的侧过头去与慕容冲对视,望进眼里的却是一双沉寂如月光的眸子。
他至始至终只是听她说着,沉默的不发一言。
直到她安静下来,他才平静道:“所以说你不是仙女。”
总算是抓住了中心思想。
林珍惜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朝着慕容冲笃定的点了点头。
慕容冲垂下睫羽,停顿了片刻又道:“所以你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去长安?”
他的话中隐有叹息之意,林珍惜知道一时让他推翻维系了多年的信仰并非易事,便解释道:“我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如果因为我的出现而扰乱了这里的秩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那样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慕容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再度沉默后道:“千年后?”
“是,千年后。”
“千年后,可还有秦国?”问到这一句时,慕容冲的眸光又沉了几分。
林珍惜明白过来,他想知道的是他的族人是否还要受秦国的奴役,便依照史实说来:“几年后鲜卑人就会攻入长安,建立西燕政权,秦国到那时灭亡。至于千年后,不仅没有秦国,连皇帝都不再存在,人们会建立民主政权,再也没有谁能够奴役谁,世上的大小事务也不再只是一个人说了算。”
“若真是如此,当真是令人向往的世界。”听着林珍惜滔滔不绝的说了许多,慕容冲面上浮现出一抹浅笑,低声叹了这一句。
林珍惜见他如此,本想安慰他几句,告诉他不必羡慕,日后他会成为西燕皇帝,君临天下,却不想她还未开口,便有一个刺耳的呼声自远处传来。
原是阮闵提着衣摆,急步往这边赶来,身后还跟着一溜仆从。
他见慕容冲和林珍惜并肩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便似天塌了一般,边着人扶起慕容冲,边一惊一乍道:“郎主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便是不替自己爱惜,也该替主上爱惜……”
他唠唠叨叨的说着,三句不离“主上”二字,听得林珍惜耳朵都要起了茧子,可鉴于慕容冲都不曾对他发怒,便也只得按捺下来,悻悻然的退下去。
考虑到慕容冲的身子尚不曾痊愈,林珍惜便将去长安的日子往后推了推,直到他好利索了才开口提辞行之事。
这一次,慕容冲没有再强加阻拦,反而为她准备了口粮和盘缠,还主动提出以马车相送。
林珍惜自知已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不好意思弄出这样大的阵仗,便只收了盘缠,婉言推辞了马车等物,准备踏上路途。
临行前,慕容冲要送她至城外,又被她以身子才刚好受不得风寒为由再度极力阻拦,总算是让他应下只送到府门口。
告别后,林珍惜还有些放不下,便问慕容冲道:“下毒之事查得如何?抓住凶手没有?”
慕容冲道:“下毒的仆人已经自尽,后面恐怕还有指使之人,此事线索已断,无从查起。”
林珍惜听说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不禁替他担忧,目光无意识的瞥过跟在他身后的阮闵,倾身凑到他近前道:“会不会是……”
她目光朝那边一斜,慕容冲便已领会,却只是摇了摇头道:“他若有此意,大可不必费这些力气。”
林珍惜心道也是,这些年慕容冲都在苻坚的控制之下,苻坚若有意害他,只怕他早已活不到现在,更何况历史记载中的苻坚无比自负,想来不屑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她于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会是谁?”
慕容冲却以无比平静语调道:“这世上,认为我辱没了族人颜面,早该以身殉国之人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多,是谁做的又有何重要?”
慕容冲此话虽说得轻巧,可字里行间里细细品来,却让人甚不是滋味。
林珍惜觉得任何话都不足以起到安慰的作用,便不再多言,二度对他施以辞礼之后,转身欲行,却又忽然心下一动,回过身来对那太守府前长身玉立的男子道:“待我去长安问到了下一场流星雨的时间,我一定回来找你。”
冲动之下,她是真的想带他一起走。
按照历史的进程,他原本就是要从这个年代里消失的,若是她带走了他,亦不会有什么差别,无非是消失的方式不同,或许算不得更改历史。
只是她虽这样大胆设想着,慕容冲却只是看着她微微颔首,浮在面上的柔和浅笑显然是将她的话当成了安慰。
她已经骗过他一次,如何又能指望他再信她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
、上天的旨意(一)
离开太守府后,林珍惜先去马市上买了一匹马。
毕竟路途遥远,她不得不努力适应一下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而马车的价格又太贵,为了整个旅程的顺利,盘缠也要省着点儿花才是。
然而,纵使卖马的人耐心的跟她讲解了骑马的所有要领,林珍惜看着马兄比自己高出一截儿的脖子,以及眼神中不容靠近的疏离,终于还是没敢尝试骑上去。
她牵着马的缰绳往热闹的街道上行去,指望先用这种方式拉近和马儿的距离,等到彼此间建立起一定的信任之后再骑着走。
但是,这样的结果就是她本来就不快的脚程,在时而耍耍小脾气的马儿的拉扯下,更加放慢了速度。
直走到太阳下山,这一人一马连平阳的城门都还没瞧见。
考虑到夜里不好赶路,林珍惜决定先找个客栈住下。
她最终选定了临近城郊的一家,地方虽然不宽敞,但胜在干净齐整,老板和老板娘也热情好客,特别是在看到林珍惜一身公子打扮又掏出钱币付定金之后。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钱币还未普及,老百姓们大多采用以物换物的方式交易,只有贵族或是官家的人才会有足够的银钱购买物品。
老板娘自林珍惜手中接过钱币后在手上掂了数次后,朝她家郎君使了个眼色,继而无比周道的安排了房间,并将可口的饭菜送进了房里。
林珍惜哼着小调儿,用着饭菜,别提有多惬意,心道还是古代的商家实诚,服务到位,态度也和善,饭食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原不是而今那些三星、四星的酒店能比的。
在路途上奔波果然不比在宅子里歇着,林珍惜才用过晚饭就泛起困意。
她于是唤来小二收拾了碗筷,而后简单梳洗过后便睡下了。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踏实,素来有些认床的她不仅没有失眠,反而一夜无梦,一沾枕头便睡了去,再睁眼时已是天色大亮。
起时,林珍惜推窗往外望了望,见日阳已经高悬在天际,便一边怨怼自己睡过了头,一边慌忙收拾着准备启程。
然而,当她到柜台前结算住宿的房费时,放在包裹里的那一包银钱却没有了去向。
她又回到房间里,和沿路经过的地方来来回回找了几遭,仍然一无所获。
一个她极不想承认的结论出现在脑海之中:她遭窃了。
可是昨日她在柜台付过定金后,到了房间里还摸过一遍,那时钱还在,定不会是在路上丢的。
至于在客栈住下以后,她素来浅眠,昨夜明明没有感觉到有人进入房间。
说来也奇怪,她昨夜似乎是睡得太沉了,以至于现在她的脑袋还有些恍惚。
揉着脑袋,焦头烂额之际,林珍惜隐约又有些更加不好的预感,于是再度向老板夫妇确认:“你们昨晚真的没有觉察到什么异样?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到客栈里来?”
老板娘一脸无辜的否认:“因怕夜里有人投宿,柜台上一直有人守着,若是什么人进来,必然要从柜台前经过,不可能没看到的。”
说着,那老板娘忽然收起先前的温和态度,一脸凌厉的反问林珍惜:“郎君莫不是原本就不足银钱,才想了这个法子?”
林珍惜原本丢了钱,心里正焦躁,眼下又被人污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圆了眼睛,与那妇人理论:“你这人怎么这样?按理说,在客栈里丢了钱,虽不是你们的直接责任,可也有连带责任,我只是问问,还没找你们索赔,你们怎么是这种态度?”
老板娘却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一脸凶神恶煞的逼到林珍惜跟前:“你看清楚那上面写的什么!”
顺着妇人所指的方向,林珍惜看到柜台前挂的麻质幡布上写着一行字,却也不认得。
见她皱眉不语,老板娘又指着那几个字,一顿一顿的念了一遍:“财!物!遗!失!概!不!负!责!”
林珍惜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完全没有想到这套放在现代堪称为行业内潜规则的把戏竟然有如此悠远的历史。
“你这是霸王条款,根本不能算数!我们官府里说去!”林珍惜仍然坚持维护自己的权益,正欲拉了老板娘一道去找人说理,不想却被一旁的老板狠狠推开去。
一时间,那老板也是凶相毕露,呼来几个小二,撸起袖子道:“官家才不会管这等小事,我看这小子是故意找茬,房钱怕是收不回来了,不若打他一顿,扔出去干净。”
老板娘冷哼了一声,算是表示赞同,林珍惜便这样被人提着,四脚朝天的扔出了客栈。
事后,林珍惜揉着摔疼的腚子,将昨夜之事回想了一遍,愈发觉得事有蹊跷,最后明白过来,她昨晚多半是进了家黑店,搞不好那店家和窃贼就是一伙的。
这样想着,林珍惜更加愤愤不平,心道等她哪一日自长安回来,必要告诉慕容冲严惩这帮歹徒。
这一瞬,林珍惜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真把临走时对慕容冲的承诺当了数,只可惜这次慕容冲却没有相信。
她自嘲的笑了笑,拍拍身上的泥土,重新盘算通往长安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