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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无精打采的林珍惜正撑着脑袋在窗前发呆,见到片刻间已叫他思念过数百遍的人出现在门口,一时竟呆愣住。
待她反应过来时,慕容冲已经踱至她身旁,她便忙扑进他怀中。
毫无准备的慕容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惊,却伸展双臂将她揽入怀中,薄唇贴在她耳侧道:“我当你在午歇,还怕吵了你。这是怎么了?倒像久别重逢似的?”
见慕容冲取笑自己,林珍惜自他近前抬起脑袋,一双乌亮的眼睛嗔怨的望进他眼里,努起嘴待同他诉说衷肠,却见慕容冲身后竟跟了乌泱泱一群寺人,眼下正忙忙碌碌的往殿中搬来桌机和书册。
林珍惜慌忙自慕容冲的怀中挣脱出来,低头装作整理衣摆,心里头却怕方才自己的情状被这些人瞧了去。
直到确定大家都在忙活,根本无暇顾及她这边,林珍惜才心虚的咳了咳,试图寻找话题化解尴尬:“他们这是做什么?”
“我想你了,所以打发完那些朝臣就搬了奏折到这里来看,好陪你。”慕容冲并没有察觉到她那一连串的心里活动,十分自然的答道。
待到寺人们尽皆退下,林珍惜才略松了一口气,却又看向慕容冲,两瓣朱唇快要能挂住茶壶:“这话说得,好似你是昏君,我是妖妇似的。”
慕容冲看着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样子,竟然反被逗乐,薄唇微牵道:“便是你这个妖妇时时在我脑中浮现,赶也赶不走。”
“你……你……气死我也……”林珍惜嘴上虽这么说着,心里实则却气不起来。
慕容冲趁着她这专心怨怼的间隙,又往她跟前贴近了两步,继而将她拥住。
这话还没有理论清楚,林珍惜本欲挣脱,然而在被他温暖的气悉包裹之后,竟再不忍反抗。
他便微倾了身子,以侧脸蹭了蹭她的鬓发,又贴着她的耳际道:“我这一生皆不得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如今便做这一时的昏君又有何不可?”
他这一句诉说竟是难得的卸下隐忍,表露心声。
林珍惜立时心软,将那好胜之心放下,乖顺的依在他怀中。
慕容冲说着又去寻了她的红唇来吻,林珍惜则十分配合的与他温存了片刻,待到两人呼吸渐促,她抬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臂膀,嗔道:“你愿意做昏君,我可不愿做妖妇。”
慕容冲笑了笑,牵了她一道在几案前坐下,拾起最上面的奏折道:“这些都是这几日间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以为你要走,就想多陪陪你,便搁下了。”
说着,他面上甚至呈现出委屈的表情。
证据就摆在面前,林珍惜再无话反驳,心虚的地下头,一双柔荑在衣摆上绞了又绞,方才移到案几上覆上他的手背。
再抬起头时,她眼中全然没了半点儿调笑,无比真挚的对慕容冲道:“以后莫要再如此,也不必这样麻烦,若是要看奏折,只管叫我便是……”
话说至此,她双颊渐渐浮起红霞,声音也携着羞赧:“我已下定决心,今后都会陪着你,无论你在哪里,有怎样的境遇,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到最后,林珍惜的声音已如蚊呐,心下也后悔自己竟说出这样不知矜持为何物的表白之言,想必是不符合这个年代对女子德行的要求,也不知慕容冲会不会厌恶,亦或是说出些嘲笑的话语,若真是那样,她便是找个地方钻进去也捡不回脸面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慕容冲的反应并非如她料想那般。
他似乎怔愣了许久,久到令她因为忐忑而焦躁起来,他才翻覆手掌与她十指交握。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他深深凝视她的双眸,同样无比用心的点头,薄唇之间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又是许久的相视,林珍惜凝望着那双辰星般的瞳眸,正满心动容泪珠儿都在眼眶里打转,慕容冲却忽然牵起一抹浅笑道:“方才不过是同你说笑,这些奏章都是今日呈上来的。”
听了这话,林珍惜表情几欲凝固,愣是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待意识到自己又着了他的道,掳起袖子准备好生反击一番时,慕容冲却已执起笔,埋头批阅起奏章。
为了不至于应验妖妇这个名号,林珍惜只得蔫吧下去,安静的退到一旁,伴他批完所有奏折。
大功告成之时,已是深夜,林珍惜哈欠连连,心道做个君王也不容易,OT这么严重,简直不是人干的。
与她相反,慕容冲却显得精力充沛,唤了寺人来将奏折抬出去后,竟又拉着连珍惜纠缠到床榻上,诱得她如/胶/似/漆直到后半夜方才作罢。
等到慕容冲拥着她睡去,原本已经极倦的林珍惜却熬过了头,魂思竟格外的清醒。
她内心里辗转反侧,终究还是牵挂着一桩事,又怕吵醒了慕容冲,索性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榻,随手披了件衣衫便出到庭院里。
仰望今夜那一轮格外耀目的明月,她禁不住又连连叹息,对着那时常阴晴圆缺却又亘古不变的月,自言自语道:“爸爸妈妈,女儿不孝。”
说完,她已不能自已落下泪来,思虑之中忽然心念一动,忙去寻来笔墨,写下一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怎敢与君绝(一)
那是一封家书 ,林珍惜已决定留在这个时空里,但好歹也要向父母报个平安。
虽然相隔千年时光,她欲将这封家书留给未来的父母,上面则记载了她所有想对他们说的话。
这个想法既大胆又显得有些荒谬,可林珍惜还是打定了主意。
这是唯一一个她可以向父母报平安的方式,而她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总觉得这封信一定会被他们看到。
林珍惜正写得认真,忽觉肩背上多了一层东西,便顺势抬头去看,原是慕容冲不知何时竟也来到庭院里。
只见他墨发披散如瀑,环绕在清浅的月光里,周身都似渡上光晕。
他只着了一件月白色寝衣,却将外袍披到她的肩上。
那外袍沾染了他的气悉,令她不禁留恋,却还是强迫自己退还与他:“我原就披了一件,还是你自己穿吧,莫要着凉了。”
怎知她刚要取下肩上衣袍,就被慕容冲覆住手背,连同衣料一道握进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温暖,让人联想起他的怀抱,不由的又被蛊惑几分。
“多披一件吧,你大病初愈,经不得风寒。”他的声音仍携着睡意,微显沙哑,却充满磁性。
林珍惜便不再推辞,反过来握了他的双手捂着。
“在这里做什么?”慕容冲将目光落在她面前的书信上相问,似乎责怪她半夜里跑到外面来。
林珍惜解释道:“夜里睡不着,就想着给家里写封信,好告诉我的父母我如今一切都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在长安城里生活的很幸福。”
她这般娓娓说着,脸上竟真的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慕容冲挨着她坐下,又倾了身子将她拥入怀中。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削肩上,一手执了那酝酿许久才写出三行的家书。
如今的慕容冲已识得许多常用的简体字,大约读懂了信里的内容,也确如林珍惜所说,是同父母报平安的书信。
他看了片刻,忽而浅浅一叹:“只可惜,我虽身为帝王,却不能决定立谁为皇后,眼下只能委屈了你。”
林珍惜自然知道他的无奈,于是反过来安慰他道:“我留下来是为了同你相守,并非为了皇后的名号,只要你心里有我,那些都不要紧。”
这原是个标准的答案,然而林珍惜说出来却并非为了显示自己的贤淑,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能和他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然是上天的恩赐,所以不敢再奢望更多。
因为越是和他亲近,她就越是惶恐,生怕这一切只是梦境,随时会烟消云散。
自林珍惜的双眸中,慕容冲觉察到那无从掩藏的不安,于是俯身在她眉心处落下极其温柔的一吻。
在她闭目沉醉之际,他则当着皓月起誓:“终有一日我会稳固大燕社稷,到那个时候,一定迎你为我的皇后。”
面对君王的承诺,林珍惜觉得自己恍惚是在梦中,怔怔的点了点头。
……
花了两三日时间,林珍惜终于写完了那封家书,可又想着这普通的纸张经过积年累月,只怕难以保存,于是央着芙儿在宫中寻找匠人,看能否将上面的内容雕刻在石块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上面。
为了家书的事情她可谓忙得不亦乐乎,直到某一日芙儿急匆匆从外面回来。
林珍惜正悠悠闲闲在庭院里沏茶,见到芙儿便问:“可是寻到能雕刻书信的匠人了?”
“大事不好了!”不想芙儿竟满脸惊恐的焦急大呼:“都这个时候,女郎还找什么匠人,倒把那更重要的事情酿在一旁。”
芙儿说得是恨铁不成钢,可林珍惜却不明白,要说近段时日里,雕刻书信这事儿就是最重要的啊。
林珍惜于是不解的问芙儿:“发生什么事了?”
芙儿疾步凑到她跟前,拿出一脸八卦的表情道:“女郎竟还不知,宫里头来了一位美人,不仅模样生得好看,而且能歌善舞,还是鲜卑贵族出生的嫡女。”
“那又如何?”林珍惜不以为然的继续沏茶。
这可急煞了芙儿,朝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人在跟前,便又往林珍惜跟前凑近了些,刻意压低声音道:“我的女郎唉,宫里都传遍了,那个美人是进宫来做娘娘的。”
“皇后娘娘?”林珍惜似才反应过来,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芙儿。
芙儿应道:“那却不知,不过主上已命人择吉日,想必近日就要册封,虽未必是皇后,可终归是这宫里的娘娘。”
林珍惜怔怔然“哦”一声。
见她只顾着发呆,芙儿便急着道出个中厉害:“虽说满朝上下都知道主上宠爱女郎,可毕竟到现在都没有个正式的册封,如今来了个新人,若是再先一步有了封号,今后女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要知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又短情薄幸的啊!”
芙儿说得字字恳切,直叫林珍惜侧目相看,将她端详个来回,好似惊诧这般感悟竟出自她的口中。
芙儿被她看得羞怯,垂首绞着手指道:“芙儿……芙儿虽没有亲生经历过,可以前在秦宫里这样的事情却见得多了。”
“总之,女郎一定要做好应对的打算啊!”芙儿再度抬头看向林珍惜,等着她的回答。
林珍惜沉吟了片刻,却又重新开始沏茶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