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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的隔阂给两人间增添了一些微不可查的尴尬,林珍惜难得十分顺从的依着他的话行事,安静的斟了茶搁在他的机案前。
待慕容冲处理完奏折,耐着性子的林珍惜终于按捺不住,主动解释道:“听闻主上这几日被政事缠身,忙得连寝食都顾不上,所以来看看,虽不能分忧,但也能沏盏茶,纾解纾解。”
“你是怨我这几日都没去看你吧。”慕容冲搁下笔,看向林珍惜突如其来的冒出这一句。
林珍惜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几分,手里端着的茶盏也顿在半空,不上不下。
她嘴角抽搐,内心却在咆哮:慕容冲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接了!
虽然这样想,可林珍惜还是努力维持住表面的气度,垂下头顽强而又尴尬的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不等她说完,慕容冲却已抱怨开来:“这几日朝堂上的事实在让人心烦。”
他说着更是面露焦躁之色,下意识的抬手揉着额角。
林珍惜回过神来诧异的看向他,却听他道:“如今虽占领长安,可远有皇叔觊觎,近有姚苌虎视眈眈,长安城里鲜卑族人思归者也不在少数,可他们又怎么知道我的苦衷。”
慕容冲自少年时起遇事皆十分隐忍,即便是遇上再危急的情况,或是心里有苦楚也都从不外露,如今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出乎林珍惜的意料。
想来他必是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才会如此。
林珍惜往他近前挪了两分,心里还在想着宽慰的话,不想慕容冲忽然间将她的腰身揽住,将脸埋入她的胸腹之间,使她再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似极痛苦的长叹了一声,而后闷声道:“我只是想杀了他,这十多年来的所有都是为了报仇,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镇守长安,看着他出逃也不能追击,不能亲手将他斩杀……”
林珍惜明白过来,这十数年间,支撑着慕容冲一路走来的唯一动力便是对苻坚和前秦的仇恨,为了报仇他才揭竿而起,率领鲜卑族人攻入长安,也是为了报仇他才会取代慕容泓登上皇位。
这个过程中他失去些什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人们只看到他从一个卑微的男宠成长为睨视天下的帝王,却不知他失去父母兄姐时的哀痛。
他放弃了那么多才为族人挣得如今的一切,甚至连不共戴天的仇恨也不得不暂时搁下,可他的同胞们却还怨他,怪他贪图安逸享乐,不肯离开长安。
或许正是因为这从一开始就已扭曲的事实,待苻坚死后,慕容冲便失去了继续下去的最后的支撑,所以才会造成最终的悲剧结局。
想到史书里面记载的结局,林珍惜不禁冒了满身冷汗,她绝不能接受事情朝着原来的路走下去,绝不能让那样的结果发生。
一定要想法子改变一切!
想到这里,林珍惜已默然于心下下定决心。
她抬手将慕容冲拥住,缓缓的蹲下身子,直到与他相视。
凝视着他第一次不加掩饰,满含痛苦之色的双眸,她倾身与他额首相抵,朱唇吻着他的脸颊,似为纾解他不安的情绪,而后颇有些激动的呢喃:“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你错了,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至此不渝。”
也不知是什么作祟,迫使她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承诺。
她原以为慕容冲会在心里嘲笑她,却没想到他竟真的为她的话所感,渐渐放下那些负面情绪。
恢复如常的慕容冲又回到平常的样子,归于大燕国威严的君王,俨然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经过这一遭,他们两人间持续了数日的嫌隙似也烟消云散,平静的聊了一会儿天后,慕容冲又埋身于政务之中。
林珍惜辞过慕容冲自书房里出来后便立刻招来了芙儿。
她先是让芙儿去请韩延,然而芙儿才刚领了命往外行她便又将她唤住:“等等,不必叫他来见我了,直接替我传话,之前的那件事我已经考虑好了,一切听凭他们的安排。”
有了林珍惜的应允,前往新平为质的事情便在暗中紧锣密鼓的安排起来。
这一次林珍惜是真的想要为慕容冲做些什么,首要之事便是要缓和左将军韩延和他之间在将来会越来越激化的矛盾,而事情的起因就在于立后。
如今她顺应韩延的意思前去新平为质,也正如韩延所说,若能顺利完成任务,不仅姚苌和慕容冲的关系缓和了,围绕立后之事的矛盾也能暂时搁置下来,这至少给了慕容冲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是有一桩,她却是绝不能顺着韩延的,那便是从头到尾不向慕容冲透露半句,一句话也不留下就暗自离开长安。
这种悲情女主角的戏码她可不擅长出演。
与其让别人将更坏的消息带给他,她宁可自己对他说出实情。
所以临行前,林珍惜打算留下一张字条给慕容冲。
关于告别的话,她整整想了一夜,试图尽量简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关于韩延等人的情况浓缩在一张纸上,最后却写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封奏章。
然而当韩延的人候在宫门附近约定好的地方前来接应,而林珍惜也不得不出发的那一刻,她却将之前写的所有满满一篇揉作一团,然而提笔一挥只落下了一行字:“今去新平为质,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做皇后还是做人质(三)
离开长安城前,林珍惜最后的愿望是同左将军韩延见上一面。
对此韩延十分惊诧,但也满足了她的要求。
再次见到韩延,林珍惜显得不卑不亢,表面上冷静的对他道:“此去新平为质,民女还有一事相求,算是今日之行的交换条件,若左将军应允,则一切依照将军的吩咐行事。”
见林珍惜是来谈条件的,韩延的表情显得十分轻松,应道:“女郎但说无妨。”
林珍惜无比认真的看向韩延,不假思索的提出要求:“请韩将军在此立誓,此生忠于主上,绝不生出谋逆之心,更不会举谋逆之事,否则天打雷劈,死后魂魄亦不得安宁。”
听罢林珍惜的话,韩延脸上顿时变色,霎时间怒意浮现,难以掩藏。
他拂袖冷哼道:“我韩延身为左将军,食君之禄自然忠君之事,女郎所说之事简直荒谬,又何来立誓一说!休要得寸进尺,妖言惑众。”
林珍惜笑道:“这里只有你我,如何妖言惑众,将军既然有十足的把握将来不会违背誓言,如今发个誓也不过举手之劳。然而如此民女就可以安心上路,绝不会给将军再添麻烦。”
韩延沉吟片刻,终于还是举起手至耳畔,将林珍惜方才所说之誓言重复了一遍,纵然说得语调生硬,却也字字句句都清晰可闻。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誓言的约束力远比法规还要来得有效。
林珍惜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韩延道:“将军今日的誓言,天地神明共鉴,民女斗胆,希望将军永远记着今日所言。”
说罢,她欠身一福,辞过韩延登上前往新平的马车。
这一路还算平顺,抵达新平后也只有一位仆从自侧门将林珍惜迎入姚苌府中。
那名仆从只简单的说了些客套话,道那姚苌今日有急务在身不能亲自迎接,现下夜已深,委屈她先歇下,明日自会有召见。
林珍惜于是应了,独自在陌生的环境中歇息,虽也十分忐忑,可一路劳累竟一沾枕头就睡熟了,次日天明还是被姚苌府里的仆婢唤醒的。
林珍惜原想再赖一会儿,却忽然想起如今她已不在长安,在别人的地盘上寄人篱下自然不能那么自在,于是忍着不情愿起了身。
她睡眼惺忪的伸手去捞随身的衣物,不想那仆婢竟将她拦住,随即取了一件华美的衣袍就要伺候她换上。
林珍惜将那件过于宽大,看起来就十分不便的衣袍打量了一遍,客气的对那名仆婢道:“这个未免太隆重了,又不是过年过节的,还是穿我那件吧。”
仆婢却正色道:“今日君上要同女郎至新平寺祈福,择纳妾之吉日,请女郎换上礼袍。”
又是礼袍,一听到礼袍林珍惜就平添了几分焦躁,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那仆婢话里传递的信息,于是追问:“什么祈福?你家君上纳妾为何要我去祈福?”
奈何后面的话任林珍惜怎么问,那仆婢也不肯透露半句,只是一再的催促她更衣。
见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林珍惜只得先妥协,梳妆之后跟着仆婢们出了屋子,坐进一乘软轿里。
那软轿又行了许久,终于在一座寺庙前停下。
林珍惜抬头望了望寺庙,心道这里就是仆婢今早提到的新平寺了吧。
“女郎一路辛苦,昨夜可还歇得习惯。”正当林珍惜聚精会神的观察面前的寺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的自身侧想起,同时那人的掌也探过来欲握住她的手。
林珍惜受了惊骇,下意识的将那人的手甩开,抬头去看,只见同她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生得剑眉明目、髭须浓厚,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伐之气,一看就是常年驰骋沙场的。
中年男子说话间尽是不容违抗的霸道,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一众仆从和侍卫,景象蔚为壮观,见此情形,林珍惜已有十分确定这人的身份。
她于是忙敛目垂眸,恭敬的朝他行礼:“民女失仪,请君上责罚。”
方才林珍惜的反抗已令姚苌十分不满,眼下见她乖顺的主动认错却又消解了怒意,心情甚是不错的将林珍惜扶起:“不妨,不妨。”
林珍惜就着起身的瞬间又抬眼偷觑了姚苌一遭,只见他身着铠甲,腰悬佩剑,怎么看都不像是来祈福的。
再看寺院四周,竟也被他带来的军队围得水泄不通,架势十分吓人。
林珍惜愈发不敢轻举妄动,姚苌再度来牵她的手也不敢拒绝,只能忍着别扭由他握住,而后提起裙摆与他并肩跨入寺庙大门。
在寺庙的主殿里举行的参拜仪式虽然不长,可拜完后姚苌却犹自不动,立在那佛香前一言不发的似在等待着什么。
林珍惜早已觉察到气氛的诡异,有一肚子的问题,可也不敢做声,只能强压下来。
不仅如此,方才她踏入这间主殿时就注意到姚苌随行的人员中有一个十分眼熟,正是她的师父王嘉,对于此她急于确认,却又碍于姚苌在此不能前去相认,于是心下愈发的干着急。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