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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厘间。
就这样,林珍惜眼睁睁看着金钏花被挤出了城门,而她自己则被左侧切入进来的秦兵挡在了城门前。
看着金钏花流露焦急神色,不住回望的面容渐渐消失在远处的人潮之中,她的心蓦的一沉。
逃不了了。
她很快得出了这个结论,仰头看了一眼那一墙之隔的自由天地,终于咬了咬牙折返身子往回挤。
今日长安城破,苻坚一定怒极,难保不会将气撒在出逃的百姓身上。
这样想着,她并没有像那些仍抱有幻想的长安百姓一般拼命抵抗秦军,而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好不容易脱离了那片混乱的区域,林珍惜低头看了看,才注意到自己那身衣裙已经挤得一片凌乱,腰带都不知道在哪里丢了。
她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用双手提着裙子往回走。
林珍惜最终还是回到了茶馆里,毕竟乱世之中,也只有这里还是一处藏身之地。
那场燕军破城之乱终究归于平静,林珍惜猜的不假,那日城门前被秦军阻挡的百姓曾一度失控,秦军于是斩杀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排人,才终于平复了混乱。
战后的长安城比之前更显萧条,可林珍惜还是将茶馆开了张,只是几乎没有什么人来饮茶了。
她就一个人倚在茶馆的门槛上发着呆,一待就是一整天。
此时的她多想长出一双翅膀飞到那长安城外,多想知道慕容冲的伤是不是已经好了,想去安慰一下刚刚经历了挫败的他。
当然,她自己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林珍惜正望着那恢复如常的天空自嘲,却忽然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似乎自破城的第二天就弥漫开来,而今已经一天一夜,竟也不曾消散。
仔细分辨开来,是很特别的味道,像是烤肉店里的香气,偏又溢满空气,不像是普通的小店,更何况这战乱时期,又有谁还有那个心情去吃烤肉的。
“好香的肉啊,真是可怜……可怜呐……”
林珍惜正为这奇怪的肉香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到一阵叹息,寻声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竟坐了一个乞丐在茶馆的屋檐下。
她便顺口问那乞丐:“什么可怜?”
“你道什么肉这么香?”那乞丐答非所问,抬起头来朝她嘿嘿一笑,自肮脏的脸上露出一排白牙,显然神智有些不甚清晰。
尽管知道这乞丐多半是个疯子,林珍惜还是控制不住的追问道:“什么肉?”
乞丐的嘴又向腮帮子两侧咧开了几分,嘿嘿笑道:“是人肉呀……”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安乱(三)
听了疯乞丐的话,再闻到那弥漫了整座长安城的肉香,林珍惜只觉胃腹中一阵搅动,二话不说,恶心得干呕起来。
那乞丐却还不肯闭嘴,嗤笑着继续说话:“秦国皇帝要举行宴会犒劳三军,奖赏他们打跑了敌人,这些人肉就是为今晚的宴会准备的。”
虽说那乞丐疯傻,话不足信,可林珍惜却大概的明白了情势。
正如历史上那段著名的记载,慕容冲的军队第一次攻入长安后,胜利却并未就此来临,相反秦军拼死一搏竟将燕军击退,直至阿房城,后来秦国有将欲趁势攻入城中,还是苻坚畏惧慕容冲才撤了兵。
她先前只记得慕容冲的军队攻入长安后曾给长安城带来祸乱,却忘了苻坚亦曾下令将鲜卑人分而食之,此情此景之中,却是受到了提醒,想了起来。
苻坚因破城之事大怒,下令将捉到的所有鲜卑人分而食之,甚至还牵连到许多寄身在长安,无辜的鲜卑百姓。
这无疑是鲜卑族人在长安城中所历经的又一次浩劫。
林珍惜扶着墙呕了半天,直到双腿发软才堪堪止住,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浮现出那些鲜卑人被残忍的肢解、剜去骨肉并当着他们的面在火上炙烤的景象,而苻坚和群臣则坐在席间边食用人肉边谈说着这一仗的胜利。
简直是丧心病狂!
林珍惜脱力的蹲下身子,蜷缩在墙脚旁抱紧双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觉得不那么恐惧。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火烧云蔓延的天空,见猩红久久不散,好似那一日的战乱仍在眼前。
此时此刻,林珍惜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逃离长安城。
如果说苻坚真的要在今晚大宴三军,或许至少可以证明在他的心里长安城的危机已经解除,或许他断定慕容冲的大军短时间内不会再造成威胁。
骄傲如苻坚,完全有可能会这么想。
若真如此,秦国三军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难免不会疏于防范,或许这一夜便是逃出去的千载难逢的时机。
这样想着,林珍惜也行动起来。
她早早关了茶馆,换上一身男装,略收拾一番后便耐心等待夜幕的降临。
果然如那乞丐所说,入夜之后,自皇宫的方向便飘来了隐隐约约的乐声,城中也有三三两两的秦兵在路边说笑,俨然没有之前的紧张气氛,亦和那街道上的萧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珍惜趁着夜色赶至城门前,远远便瞧见那附近的守军已经撤去了不少。
鉴于这一夜三军同欢,那些留下来驻守城门的秦兵自然也松懈一些,有几个守着侧门的,更托其他人自军中大营的宴会里带来酒肉,独自饮罢后便就着酒意倚在城门下打盹儿。
林珍惜准备瞅着时机自城门溜出去时,正好碰上了一拨和她抱有同样想法的长安百姓。
她便与那些人一道行动,先是由他们中的两人到城门前,佯称感谢秦兵守住城池,把提前准备好的酒送给守城的士兵,林珍惜及其他人则趁着这个时机从驻守最为薄弱的侧门出去。
这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待终于出得长安城之后,林珍惜不禁深吸一口气,仿佛嗅到了自由的气悉。
她转过身去回望那座在夜幕里显得格外巍峨的城池,一时间竟百感交集,但觉那城中烟火似给战争后的疮痍增添了苍茫之感,又觉像“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商女,纵使历经过再多的浩劫,却始终存有那么最后一丝不变的繁华和宁静。
“不知这位郎君准备去往何处?”同行之中有人向她询问,他们毫无疑问都是要远离长安和阿房这两座战火纷飞的城池,自然不会再与她继续同路。
林珍惜想起此时也该到了与这些人告别的时候,便答:“我要去阿房城,在此与大家别过了。”
一听说她要去的是阿房城,那几人中顿时便有满面诧异者劝她道:“郎君可要三思啊,那阿房城如今被燕军占领,只怕与秦国还有交战,这一去恐是才出了虎口,又入了狼窝啊!”
听那人将慕容冲的领地视作狼窝,尽管才脱离了情势危急,前方要入阿房城也多半还有一番波折,林珍惜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她朝那几人拢袖行了别礼,复道:“我要去阿房城寻人,所以一定要去。”
林珍惜说得格外笃定,那几人也就不好再劝,只与她道了一句珍重便各自分头而行。
因为前面那许多日子在长安城的经历,林珍惜仍然心有余悸,所以往阿房城的赶路时,她心下也还不敢松懈。
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衣襟,隐身在夜幕之中谨慎而行,尽量加快了脚程,仿佛不知道疲倦那样片刻也不曾歇息,竟欲一鼓作气的连夜赶至阿房城。
当远方的天际线隐约现出那座城池的轮廓时,林珍惜已是热泪盈眶。
好像下一刻就要见到那个熟悉身影,她难以控制的激动起来,正提起衣摆欲朝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处奔去,却忽觉颈背处传来毫无征兆的一阵闷疼。
当她反应过来,转过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时,却已两眼一黑再没有知觉。
也不知是昏迷了多久,醒来时颈背那一块还疼得厉害,以至于蔓延到整个背脊都疼痛无比。
林珍惜倒抽了一口凉气,想伸手到背后揉一揉,才发现一双手都被绳索捆住,绕到身后禁锢在一起。
毫无疑问,这是防止一个人逃脱最便捷有效的伎俩。
这么说,她现在不是被绑架了就是被劫持了。
迅速的做出这个判断后,林珍惜脑中顿时陷入一片空白,原以为闯入这个时空后经历那些已经够精彩了,想不到如今还要补上这被绑架的狗血戏码。
实在是命苦啊命苦。
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现实,林珍惜急于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奈何双眼却被黑布蒙住,什么也看不清。
身体逐渐恢复知觉后,她注意到自己此刻正靠在一个柱子旁,嘴里被塞了布不能说话,双脚也同样被绑在一起,致使她整个人如木偶一般不能动弹。
她奋力的挣了数遭,终于在多次失败后理智的认识到这样只是徒劳。
这时,她通过身边的动静意识到附近似乎还有其他人。
就在她得到这个结论的同时,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很快证实了她的猜测。
似乎有两个人正在边交谈边往这边行来,而林珍惜通过声音辨认出其中一个人的正是与她一道逃出长安城那几人中的一个中年男子。
觉察到有熟识之人后,林珍惜急于呼救,可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两人的对话声便彻底浇熄了她的满心期冀。
“这几个都是还没成亲的闺女,如今这乱世里弄来不容易,可不能掉了价。”
“还没验明正身,哪里都由得你说。”
“你我做了多少回买卖,我手上的货好不好,你心里知道,再说了,我怎么会骗你。”
……
只略听了几句,便已不难揣测,这两人正在为一批货物讨价还价,而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他们嘴里提到的货,指的就是包括林珍惜在内的大活人。
原来是碰上人贩子了,林珍惜这样想着,只能继续假装昏迷,连动都不敢动下。
那原本在谈判的一男一女却忽然停了下来,男人便道:“药也差不多过去了,你先瞅瞅。”
话音落下后不久,林珍惜眼睛上蒙着的黑布便被人扯落下来。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她下意识的眨动双眼,于是顺理成章的无法再继续装晕下去。
林珍惜索性睁开双眼,扫视四周之际,观察到还有数名女子也与她一般境遇,个个都是满面惊惶的表情。
这时候,方才说话的那个女人踱到了她的面前,留得尖细的指甲勾住她的下颌缓缓抬起,让她不得不将目光转移到那女人的身上。
却见那个女人四十来岁年纪,身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