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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如此,我不去扰你就是了。”
如果是真的,那她真要谢天谢地了。青云扯出一个笑:“您想太多了,我是真心想要帮干爹的忙,才决定跟他一起出门的。我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这几年多亏干爹照应。他关心我,爱护我,就像亲爹似的,我自然该多为他着想。至于做粗活什么的,我并不觉得委屈。也许我小时候也曾享过几年福,但自打父亲去世,什么活我没做过?什么苦我没受过?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尊贵的千金小姐,半年前还有人觉得我是个村姑呢。您要是觉得这不成体统,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我想您现在,大概也觉得姜峰的女儿很碍眼吧?您放心,我这就在您面前消失。”
姜五太太似乎有些吃惊:“青姐儿……”她想要站起身,但青云还是向她行了一礼,便收起笑容转身向外走,忽然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身形越发瘦弱的姜融君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挡在青云面前:“你对五伯娘是不是太无礼了?你以为自己是谁?!五伯娘好意关心你,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青云看到她,心里也有些气:“让开,我不想跟你大小姐说话!”
“我不让!”姜融君的眼圈瞬间红了,但没有哭,反而把下巴抬得更高些,“无论二叔曾经做了些什么,无论他是不是无辜,我们谁也不欠他的!你既然认了他为父,就该敬五伯娘为长辈。我还不曾寻你的不是,你反而先对五伯娘无礼了,难不成二叔就不曾教过你什么是礼仪?!”
青云更生气了:“真是对不住,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叫礼仪!谁叫我失忆了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呢!你还要寻我的不是?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是!我自认为过的够惨的了,如果不是遇上好人,现在只怕还在外头讨饭呢!结果你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莫名其妙地跑出来说我是你仇人,我父亲害死了你父母兄弟,不但冲着我发火,现在连我认得干爹,还有跟我交好的人都不放过了!设了个圈套让周大人与我干爹钻,做得好了,那是应该的,做的不好,就活该他们倒霉,他们还要感念知府大人的信任呢!你现在还要挑我的刺?真是神经病!你最好认清楚,谁才是你的仇人!谁杀了你的全家!你不去找真正的仇人算账,光捏我这个软柿子算什么?!”
姜融君气得全身发抖:“你……你胡说什么?谁设圈套了?!”
“你不认我也奈何不了你,谁较你如今有靠山呢?!”青云冷哼一声,“你现在得意了,满肚子的怨气终于找到发泄的地儿了,可实际上不也还是欺软怕硬吗?你觉得自己委屈,我还委屈呢!你好歹还知道仇人是谁,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甩袖就往外走,不管姜融君在后头如何叫唤,也当听不到。对这种心里认定了歪理,坚决要算计陷害自己的人,她还没空跟对方废话呢!不跟对方把话挑明了,只怕人家还要端着一副大度模样跟你演戏!
姜融君见你摔手就走,忍不住哭着向姜五太太投诉:“五伯娘,你看她那副嘴脸……”
姜五太太紧紧皱着眉头:“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莫非是陈通判临时调动周通判手下吏员的事?可你表兄不是说过,那是陈通判自作主张么?但建房一事确实是府衙当前要务,眼下赶工要紧,你表兄暂时不好说陈通判什么,横竖周通判与刘经历都是能干的,定能把差事做好,怎的青姐儿反而想歪了呢?当初会把周通判与刘经历从清河调来,是因为乔大人的大力推荐,因此你表兄才如此信任他们的能力,只是乔大人要求别把这件事外传,你表兄就没提,想不到周通判他们却误会了……”
青云对姜五太太的这番话一无所知,她气冲冲地出了知府宅,便迅速归队了。周康与刘谢带着钟淮、两名吏员,以及一大群身强力壮的男女仆妇,各人或骑马,或坐车,随时就要出发。
周楠紧紧拉住青云的手,含泪对周康道:“父亲,刘叔,钟先生,还有青姐儿,你们一定要保重……有什么事千万要捎信回来。”
“知道了,不必再啰嗦。”周康翻身上了马,“吉门子庄离城不过二十来里,家里若有事,就派人来告诉一声。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向邓照磨的太太求助,再者,关通判家与吴推官家也是常来往的。要照看好家里,保重身体,别让父亲挂心。”
周楠泪眼汪汪地点头应了。青云与她再次告别,便也跟着翻身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门外驰去。
第二十八章 丈量
锦东府衙的工房书吏马留安,是个三十多岁的读书人,他是锦城府人士,算是半个本地人了,家中原也是世代耕读人家,在锦城府有些名声。只可惜他本人是个老童生,努力了十多年也未能考上秀才,家里人便托了关系,让他进了新开衙的锦东府做个小吏,慢慢熬资历搏升迁。他在文书上有些专长,很容易就成为了工房骨干,小日子过得不错,只可惜好梦不长。
锦东府领了朝廷的命令,要负责即将迁来的数万老兵的衣食住行,其中房屋是大项,早在年初朝廷有风声传来时,锦东知府龚乐林就命人开始动工了,负责此事的是主管水利、营造等事务的陈通判。这位陈通判来历不小,据说是当朝工部侍郎的堂兄弟,也有亲戚在户部任职,有他出面,无论工部还是户部,都不会给锦东府添麻烦,钱款与材料都是充足的。马留安的家人特地将他塞进锦东府工房,也有借这位陈通判大人之力,为他铺路的意思。
不过陈通判虽然有十分给力的人脉关系,个人能力却有些问题。龚知府把给老兵建房子的事交给他,有足够的钱财与材料,数千工匠忙了三个月下来,居然只建好三四百间屋子,据说有些还建得不够坚固,没法住人。龚知府再一查账目,有几笔款子的去向不清不楚的,分明有猫腻,找了陈通判来问,他又说不清楚,因为他对这方面的工作不怎么擅长,所以都交给手下的师爷去办了。碰巧,他平日里十分倚重的一位师爷,前些日子报说家里来信,老母病重,已经辞去了。这位师爷不在,他就无法解释账簿上的每一笔支出,无论谁问都是一问三不知。问起那师爷家乡何处,他却又忘了!
龚知府为此差点儿没气炸,一边命人将陈通判手下另外两个师爷看管起来审问,一边行文到其他州府通辑走掉的那名师爷。但在处理陈通判的时候,他犹豫了。目前工部与户部只拨了不到四成的款项,只要有陈通判在。剩下的六成多应该可以顺利全拨下来,万一这时候处置了他,朝中有人拖后腿,延误工程进度,岂不是坏了皇帝与朝廷的大计?龚知府无奈之下只能将陈通判狠狠骂了一顿。勒令后者亲自作出整改,务必要赶在秋天之前建好至少两千间结构简单而坚固的房屋,让老兵们到达后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由于不放心。龚知府最后还是忍不住亲自过问此事,每日里几乎是押着陈通判处理相关事务,还把府衙大部分人手都分派到工地上监工去了。
另一方面,新来的那位负责田粮事务的周通判,以及与他同来的刘经历,据说从前是在淮城那边的清河县任职。清河县曾收留过五千多流民,为他们盖房、分地,钱花得不多。却把有可能发生的乱子压了下去,还为县衙增添了不少收入,事情做得非常漂亮。朝廷上曾一度点明名夸奖的,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就没了消息。如今他们到了锦东来,正赶上这建房的事。作为拥有丰富经验的人,龚知府当然不会放过了。他让他们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陈通判,并且时常给出提点与建议,因为陈通判的态度不够客气谦逊,他还发过火。听说陈通判为此没少在私下埋怨过龚知府、周通判与刘经历。本来和乐平静的锦东府衙,开始有些小波澜了。
马留安本是工房的人,原该跟着其他人一起到建筑工地上去才是,但有些不巧,他这人虽然读书不怎么样,性情却十分书生气,自认有些小清高。陈通判私下埋怨周通判与刘经历他们的事,工房众人皆知,谁也没吭声,他却糊里糊涂地多嘴,在工房里跟别人吐嘈,说陈通判自己不懂行,还要怪人家太懂行,是尸位素餐之辈。谁知陈通判手下的亲随正好路过听见了,他就倒了霉。陈通判也不多言,二话不说就把他调到了周通判手下,让他去荒野上风吹日晒,做那丈量土地的活计。
马留安才做小吏不足一年,原是个五体不勤的文弱书生,叫他写写字抄抄文书还罢了,让他去做费劳力的粗活?他哪里受得住?更别说周通判与刘经历被派到城外荒野上丈量土地,据闻曾遭了陈通判的算计,不但人手少,支援也少,住不好吃不好睡不好,日子过得更苦了。他一想到这点,心里就后悔不迭。
马留安从出城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无精打采的,到了吉门子庄,刚开始丈量工作不到一个时辰,他就被烈日晒得晕倒了。其他人无法,只能将他送回住宿的地方休息。
吉门子庄很小,只住了十多户人家,而且大部分人的房屋都低矮窄小。龚知府是个不喜扰民的,因此府衙一行人前来时,带了三四顶大帐篷,是军队在草原上练兵时用的那一种,每顶最多可容纳二十人住宿,质量也过硬。另外,先前府衙派来探索的人在吉门子庄后头的长云山上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山洞,里头可说是风凉水冷,住上百人都不成问题,取水也十分方便。因此周通判一行人分两批,一批住山洞,一批住帐篷,剩下还有七八个女子,包括刘经历的女儿及其丫环,以及周通判家里的婆子们,则借住了庄子里的两间小屋,为此还给了村民四只羊和四匹粗布为代价。
马留安住的就是其中一顶帐篷。此时他们初来乍到,只有周家的几个家仆婆子在一名下县的吏员指点下将帐篷全都支起来,其他人则忙丈量的工作去了,刘经历的女儿带着丫环去砌灶、烧水。马留安躺在简陋的被铺上,四周地面上满布别人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