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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花落尽待君归-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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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疏墨说着,从袖中取出那支竹笛,放在唇边。
醉眼朦胧中,耳边响起依稀的曲声。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就是这两句啊……哥哥最喜欢的,这两句词。
了解我的人,说我心中忧愁。不了解我的人,说我另有所求。
遥远的苍天,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
这曲子,是不是也可以被当作是求而不得的一番感慨。
正如我之所求,是那不能再得到的温暖。
雪不知从何时又开始下了,林中依稀有零星的雪花落下,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然酒壶中,却早已无酒。
疏墨将竹笛收入锦袍之中,看着伏在石桌上熟睡的女子,叹息一声,走过去拿起她放在一边的狐裘,为她轻轻披上。
为她披上狐裘的那一刻,男子注意到,平日里楼主颈子上十分明显的蛇形图腾几乎淡的不见了踪影。大概是白日里做任务的时候受了对方清心咒的术法侵袭之故。
难道那个图腾里有什么玄机?可是这样的楼主,相比平时的样子,倒是让他感到舒服了许多。
染临夏,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吧……就算平日里把自己包裹的再坚强,摘掉涂满油彩的面具之后,你的内心深处,其实也还是个会念旧,会脆弱的小女子吧……
宫主是我的义母,宫主之命,不得不遵。可是难道因为这样,就可以安心的欺骗眼前这个女子了么……
他仰头看着夜空,层层的云已经散去,月半弯,却是格外明亮。
红炉里,火焰安静跳跃着,映照着对面女子的脸,有着别样的安谧柔和。
“冷……”趴在石桌上的人动了动,微微蜷起身子。
疏墨低头看看熟睡的她,心下怜惜,这个楼主为了早已定好的计划,已是连着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他叹了一口气,将她从石桌上扶起,想为她重新裹好狐裘。
然而她头一歪,顺势便靠上他的肩膀,继而又沉沉睡去。他不知怎么办才好,又怕弄醒了她,只好任由她靠着。
“哥……冷……好冷啊……”靠在他肩上的女子喃喃说着,向他怀里蜷缩,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依赖。他不敢动,只任她将头靠上他的胸口,满足的继续睡去。
那一瞬间,疏墨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漏跳了几拍,他迟疑地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她脸上的微红的酒晕还未褪去,熟睡的样子只像个寻求温暖的孩子。
他用狐裘将她裹紧,又拽过一旁自己摘下的斗篷为她披上,然后看着明净的月亮出神。
细小的雪花悄悄落在女子卷而翘的长长睫毛上,天地间一时变得温暖而安详。
疏墨心中蓦然泛起一丝暖意,假如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下了一夜的小雪终于停了,染临夏在清晨薄凉洁净的空气中醒来,发现自己倚着身后的树睡了一夜,身上紧紧裹着那袭火红色的狐裘。
石桌上的红炉和杯盏早已被疏墨收拾干净,而这个昨夜与她一同饮酒的男子却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天一亮就回了摘星楼。
树上零星掉下的雪花落在染临夏的脖颈上,女子缩了缩脖子,看着石桌上的薄薄的积雪。
昨夜,是又下雪了么。可是为什么,那个梦里一直那么温暖呢……
算了,是错觉吧,又该回楼里着手制定新的收网计划了。染临夏想着,揉揉还有些昏的头,扶稳了双刀髻上的红玉珊瑚簪,向着树林外走去。
昨日清心咒的法力已经退去了大半,女子颈子上诡异的灵蛇图腾颜色深了些,渐渐恢复了原状。
从那天之后,疏墨再也没听染临夏说起过幼年的事情,也再没有见过她如那日一般的单纯神采。
这个武功精深诡秘的楼主又变得像从前一样独来独往,眼神里总带着妖媚之气,让人不敢直视,可下手却是毫不留情,招招索命。
疏墨绕到悬崖的对面,站在两人打斗的山崖上,他已经进入了剑气波及的范围,凌厉的风像刀子一样撕扯着一旁的树叶,发出呜咽一般的声音。
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女子奋力的挥动手中的鬼头刀,脸上是冰冷萧杀的表情。相距不过百米,他却觉得她离自己很远,远的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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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离别钩(六)
“染楼主,这样斗下去对彼此都无益,”疏墨听到那个使长剑的白衣男子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些喘息“收手吧……这武林精英已经折损半数有余,不能再这样乱下去了……”
“哼……”那红衣女子冷哼一声,下手丝毫不停,音量却是弱了几分“牧先生难道不知,从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武林当然也是如此。强者生……弱者死……这是上天定下的规矩。”
“染楼主既然决意不肯收手,那在下只好如此了。”牧西城叹了口气,专心于手中的长剑,凝神念起了清心的口诀。
“你有什么高招,尽管来吧,”染临夏冷笑喝道,手中的鬼头刀舞的虎虎生风“生死由命,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疏墨的思绪又回到了摘星楼对中原武林全面收网的前夕。
那一夜,无星无月,摘星楼最高的大厅中,疏墨和染临夏相对而立。
“疏墨左使,明天开始,就是我们计划的最后一步了。到时候,哼,不出一年,那些所谓的中流砥柱,武林霸主,就全是瓮中之鳖。”媚眼如丝的女子倚着窗子说道,玩赏般地看着自己的指甲。白皙如葱根的十指指甲前一月刚用凤仙花染成,娇艳欲滴的颜色,红得就像浸染过鲜血一般。
“楼主……真的要一举灭掉古月堂,听泉斋,凝霜居和撷枫观么?”疏墨有些迟疑,却还是说了出来“这样一来……武林动荡不安,涉及到的范围必定不小啊……”
“疏墨左使可是害怕了?”染临夏懒懒地说道,眼波流转“现在临阵退缩,可不是疏墨左使的风格啊……”
“回楼主,属下并非害怕,只是江湖纷争若小,牵连武林世家。江湖纷争若大,殃及寻常百姓,此番收网,涉及到的人实在太多……”疏墨想起自己幼年的的经历,诚恳地说道“况且楼主下了绝杀令,宁可错杀无辜,不放列名之人。不知又有多少家庭要妻离子散啊……”
“疏墨左使倒是真真心软,可惜我染临夏,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如今你可怜他们,当初你与家人失散的时候,有人可怜过你么?”
红衣女子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恨意“当初我全家都被杀,有人可怜过我么?有么?没有!什么仁义,什么善心,全是些道貌岸然的匹夫。我想着会有人来救我,我等啊等啊,等了那么多年,最后救我的,竟然是我最不齿的妖魔。”
“后来我就明白了,这世上,强者生,弱者死,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染临夏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只有变成最强的强者,才能保护自己不被别人所欺,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那些假仁假义,嫉妒我夏家,杀害我亲人的败类们,我要让他们尝到我所受过的苦。我流过的泪,要让他们用血来偿还。”
“……”疏墨不知说些什么来劝她,看着她的背影,女子纤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突然让他感到一丝同情和怜惜。
“疏墨左使,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想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高高在上的楼主压抑住自己翻涌的情感,又恢复了平日里冷艳蛊惑的声音“即便是如此情况,你也还是想要劝阻我么?”
“属下不敢,”沉默半晌,白衣若雪的男子垂头道“方才是属下想多了,还请楼主恕罪。”
“疏墨左使何必客气,这种没用的想法,总还有些时候会冒出来的,我也一样,”染临夏扭过头,一双眸子里眼波荡漾,似乎含着妖冶的雾气“明日开始,就将是我们的江湖了。疏墨左使,这担子你可还要帮我扛一半啊……”
“属下自当为楼主效劳,万死不辞。”疏墨在心里轻叹一声,行礼应道。
这个女子,终究也不是自己能够拦得住的了。
也许有拦住她的方法……就是告诉她那个埋藏了很长时间的真相。只是他一直难于说出口,义母对他恩重如山,背叛义母,是为不孝。
可这样遵从着义母的命令,利用眼前的这个命运已经如此悲苦的女子,难道不算不义……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他还是没有把那个日夜折磨着他的事实对她言说。
临夏,假如有一天你知道了,一定会很恨我的吧……和宫主一起骗了你这么久……
若是恨的话,只恨我一个人就好了。
“染楼主,为了天下苍生,我牧西城若能拦住你,就算与你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白衣男子的一声高喝将疏墨的思绪猛然扯回了现实。
他惊诧地望去,只见那人念动咒诀,一把长剑如银蛇吐信一般直取红衣女子要穴。
染临夏眉头微皱,手中鬼头刀寒光异动,刹那间长剑的晶芒已在诡异的刀光中化为点点寒星,疾速扑向牧西城面门。



第二十一章 离别钩(七)
女子一声冷笑,唇边都是轻蔑的意味。
笑影还未散,却见牧西城已然如鬼魅般飘到她身前一步处,那长剑竟只是他抛下做幌子的工具。
他手中擎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剑,剑尖处亦带着耀目的晶芒,迅疾无比地刺出。其力道之大,剑气之凌厉,直刺的百米之外的人脸颊生疼。
染临夏一愣,疾速后退几步,手中的招式却是慢了一步,电光石火之间,那柄术法所炼的短剑就要刺入她的脖颈。
“就算是死,也要你做陪!”红衣女子咬牙道,手中的鬼头刀换了招式,带着妖冶霸道的力道向前直飞而去。
“当--”金铁交击,有如皓月当空一般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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