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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本王念及颜先生从中原之地远道而来,不曾带服侍之人,特意找了个汉人女子来。”
佘君继续说道,从王座后走出一个女子来,对着戚文轩谦谦行礼。
只见她着翠绿衫子,双眉画作远山长,脸上还带未褪去的稚嫩和青涩。
“她叫白菱纱,她父亲原是本王的一个汉人驯马师。以后她就是你的婢子了,一切全凭你吩咐。”
“颜某谢过陛下美意。”颜瑾瑜作揖道。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先生连日旅途劳顿,今日就早些歇息。这半月先生先看看别的书,也顺便适应这里的习惯,之后,翻译典籍的事情先生就尽快着手吧,”佘君摆摆手说道,转而看向那翠绿衫子的少女“你带他去安排好的篷帐。”
“是,陛下。”那少女应道,带着戚文轩向帐外走去。
塞外明月,银辉依稀如旧日,不知故乡月明否。
“在下可否借小姐簪子一用?”进了篷帐,戚文轩声音温和地问道。
“干什么?”虽是这样问,白菱纱还是取下发髻上的簪子给他,三千青丝如瀑披散肩头。
“谢了。”戚文轩接过她手中的簪子,拿出袖中的银书拨,在书拨头端划下一道,又将簪子还给白菱纱。
“这是什么东西?”白菱纱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形状看起来好像如意,却又不是如意。
“书拨。在下爱书,怕那汗渍和指纹弄污了书页。我国圣上知微臣如此,特赐我这银书拨。现在每每看起,思乡之意难却时,便在这书拨上划下一道,书拨满痕之日,也该是还乡之时了吧……”戚文轩说道,爱惜的抚着那银书拨,表现像极了文弱书生。
“连翻个书都做的这么优雅,真是个酸书生,你以为你来了这里,还有回去的日子么,”白菱纱却是一点都不像个侍女样子,抱着胳膊看着他“典籍翻译完了,你的用处也就尽了。但是兵法你都看过了,你觉得佘君会让你活着回去么。”
“佘君是大国君主,怎会不守信送我回国。”戚文轩心里虽是清楚的很,却还是这般对她说道。
“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尽想得那么简单,别再骗你自己了。”
白菱纱声音低下来“当年我父亲被顾国的君主派来为佘君培养最强的战马,也想着总有一天能够衣锦还乡。可是……狡兔死,走狗烹,佘君断断不会让他去别的国家再培养出一般强的战马。他就这样死在了异乡,而我虽是活着,却也过着下等人的生活,再回不到中原的家……”
戚文轩别过头去,手指抚过有着冰凉触感的银书拨,两人默默无语。
与此同时,顾国皇宫。顾恣飞扬还在主殿批阅奏折。
“陛下,戚文轩已经平安到了佘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窗边响起,牧西城倚着窗子,对皇上扬了扬手中的银书拨,只见那书拨的头端赫然有着一个簪子划出的痕迹。
“后面剩下的事,你都与他交代清楚了?”顾恣飞扬抬头问道。
“嗯,双胞书拨,三节分工。外表圆润,内藏锋芒。一切尽请陛下放心,”牧西城说道,看着手中的书拨“况且那所谓兵法,不都尽是陛下的笔墨么。”
“对了,西城,海棠阁那件事,你还是尽快去办吧。毕竟我答应了将军。”顾恣飞扬说道,低下头继续批阅未完的奏折。
“是。”牧西城答道,转身而去,窗边又不见了他白色的身影。
深秋,夜风吹过,空气中都带上了萧杀的味道。
日升月沉,秋去冬至,春来夏侯。月儿的阴晴圆缺之中,已是过了将近三年。
第十八章 银书拨(八)
约有半人高的典籍终于快是该翻译完了。
朝夕相处中,戚文轩与白菱纱的关系也自然是越来越熟。
白菱纱告诉他,自己六岁时离开中原,生长在回疆之地,对中原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很多事情都隐隐约约地记不清了,可骨血中存在的联系无法轻易抹去,仍是想念故乡。
戚文轩时不时给她讲中原的景色,建筑,风俗,还有古老的传说,也会在没人时经常跟她提起顾国现在的皇帝,说他的英明神武,谦和有礼,心怀天下。
“酸书生,你说了这么多顾国皇上的好,但是其实,你是有点怨他的吧……是不是,”又是一天,在戚文轩对她提起前两日听闻顾恣飞扬刚刚收服了尹国的时候,白菱纱突然开口说“其实你一点都不想来这里。不管这是不是你的职责,你是不是应该来。”
“……”戚文轩表情一怔,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作为臣子,君主的命令不敢不听,就算是要在下死,在下也在所不辞。”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臣却不愿死,至死他都是怨恨君王的,”白菱纱幽幽说道,叹了口气“我父亲又何尝不是,说是畏罪自尽,其实还不是被逼丧命。他死后,我母亲也殉情而去。顾国现在的圣上,还是那个老头儿么?”
“不……现在是他的儿子。曾经的太子,顾恣飞扬。”
“顾恣飞扬……”白菱纱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印象……这个人……难道是……”
“怎么了?”戚文轩见她神情有变化,奇怪地问道。
“没事……没事……我总听你晚上念着同一个名字,”白菱纱转过头来看着他“伊霏,那是你心爱的女子么。但是你却不得不离开她,来到这个一辈子都出不去的地方。”
“一辈子都出不去的地方,到死,都要死在异乡……”翠绿衣衫的少女神色黯然下来,垂下了眼眸。
“菱纱,你会回到中原的。会的。”沉默半晌,戚文轩低声说道。
“是么……要是的话,就好了……”白菱纱转过脸儿去,看着窗外那与中原之地完全两样的景致,出神地说“你将那皇上说的那般好,我倒想见见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戚文轩将视线收回,不经意移到典籍上静静躺着的银书拨上,只见那手柄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刀样的刻痕。
心中一凛,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么。
凝视着书拨上第一节的十道刻痕,第二节的刻痕像极了八卦图,第三节的刻痕是一个月亮和月亮之前的一竖。
现在这把剑,终于还是要出鞘了。
距佘国国都千里之外的顾国军营中,顾恣飞扬正站在高台之上,如少年之时一般意气风发,神情不羁。
“佘国有精兵十万,训练的多是八卦阵以及八卦阵的变形,按运量车马推算,随军粮草最多可供一月。”
顾恣飞扬朗声道“此次,我军已经掌握了佘国的大部分军情。胜利终究属于我们,但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为鼓舞士气,我顾恣飞扬作为顾国的一国之主,决定随军亲征,与大家一起同生死,共患难,一起见证佘国的臣服!”
“陛下英明!”台下一片喝彩声,单膝跪地的士兵们无一脸上不带着兴奋的神情。
西风猎猎,鼓声擂擂。旌旗飘扬,万军齐发,向着佘国而去。
七日之后的清晨,戚文轩起了个大早,动作很缓慢地穿戴整齐,又对着等人高的铜镜仔仔细细地整理衣冠,看着篷帐另一边依旧睡着的白菱纱,轻叹一声,举步向帐外走去。
“酸书生,你这是要去哪?”女子的声音在身后无比清晰的响起。
“你醒了?”戚文轩转过身,只见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揉揉眼,颦眉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心神不宁,总是很容易就醒了,”白菱纱轻声道“你今天起这么早,还这样留心的穿戴,到底是……”
“我昨日遣人去跟佘君说,他吩咐我翻译的兵法古籍我已经全部完成了,”戚文轩拿起桌上的银书拨收入袖中,抚过那些深深浅浅的刻痕“今日清晨,就是将原本和译本送上的时候了。”
“但是酸书生,你知道把书交上去以后,等待你的是什么么?”白菱纱直视着他的眼睛,担忧地说道。
“我知道。”戚文轩别过头去,不看她的眼眸。
“那你还……”白菱纱欲言又止。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世事浮华不过梦一场,死后一切自成空。”戚文轩长叹一声,转身走出帐去。
“那她怎么办,也许……她还在等着你回去。”白菱纱说道。
“我早已嘱咐人告诉她,我已经死了,”戚文轩准备掀开帐门的手停住了,脚步略一滞,复而言道“告诉她我不会再回去了。”
第十八章 银书拨(九)
“她那般好的女子,自然会有个好人托付。”
白菱纱愣愣地看着那个青衫落拓,身如修竹的男子掀开帐门,门外等候的侍从们走进篷帐来,搬走了桌子上将近一人高的兵法原本和译本。
“酸书生……果然傻的可以……”空荡荡的篷帐里,白菱纱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忠心到这个地步……”
佘国国君篷帐中,佘君正倚靠在宝座上得意洋洋地看着戚文轩完成的工作。
“翻译的倒是不错……”佘君把眼睛从书页中抬起来,有些玩味的看着台下单膝跪地的戚文轩。
“不知陛下对在下拙略的翻译可还满意?”戚文轩抬起头来,同时在袖中暗暗攥紧了那柄银书拨,拇指在手柄下凹陷的部位稍稍用力。在他人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那个小小的凹陷上银屑渐渐剥落。
“嗯,想必先生也是尽力了……”佘君一直搭在宝座扶手上的左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两旁的侍从相互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的向前迈开了一小步。
“但是陛下,”戚文轩注意到这情形的变化,表情神秘地说“这兵法翻译虽是都在这里,但是以您的博学英明,肯定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该记录在人人可见的书中的吧。”
“嗯?”佘君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那先生可愿与我讲讲这书外的乾坤?”
“这……在下自然是愿意将一切所知告诉陛下,”戚文轩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食指暗暗摩挲着银屑已经完全剥落的书拨“只是……”
“你们先退下吧,”佘君吩咐左右道“若没有紧急的事情,不要进来打扰我。”
“是。”侍从们说着,行礼退下。
“陛下可知这兵法古籍中有些记述是王者之术?”戚文轩说道,暗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王者之术?”佘君一挑眉毛,身子也向前倾了几分。
“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