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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父亲,儿子以后不敢了……儿子一定好好念书,将来考取功名,出仕做官,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薛北辰有些畏惧地偷眼看着父亲,急切的说着。
这些是薛世高从他小时候就教导他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要怎么做,自己是不是喜欢,薛北辰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但是为了逃过父亲的责罚,原样复述一遍对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嗯……不错……你还记得……”薛世高的怒气稍稍减下去一点“回你房间去,把今天先生要求背的全都背过,一个时辰以后找我来检查。”
“是,父亲。”薛北辰答道,悻悻地退回自己房中。
拿起那本《千字文》,翻到第一页开始念起来。
看了半个时辰多,却是记了又忘,忘了再记,反复了很多次,最后几遍下来,还是忘了一半。想到父亲马上要检查自己的功课,薛北辰又急又恼,越念越快,手指不断敲击在木头桌子上,发出“咄、咄、咄”的声音。
“怎么自己记那《神农本草经》就没费这许多劲还记不下呢……”薛北辰一边纳闷一边有些心烦“那些个先生儒生闲的没事做,写这些东西做什么,背了又有什么用。还害的我这般辛苦……”
到了一个时辰,薛北辰总算是能差不多完整的从‘天地玄黄’背到‘鸟官人皇’。他提着一颗心走到父亲房间,轻轻叩了叩门,叫道“父亲,我来了。”说着就推开门,抬脚准备进去。只听得父亲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叫你进来了么,退出去,重来。”
“是,父亲,”薛北辰低声答道,心里却是有些难受,躬身退了出去,再次轻轻叩门叫道“父亲,我来了。”
“进来吧,”薛世高说道,语气中不带有丝毫感情“背过了?”
“背过了……”薛北辰说道,把手中的书递了上去。
“嗯,背吧……”薛世高翻开《千字文》说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薛北辰背着,本是背过了的,但刚才又叫父亲这么一吓,竟又忘了小半,只得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继续往下背“果、果、果珍……李……柰,菜重……芥姜……嗯……海咸河淡,鱼……不对……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结结巴巴地总算是背完了,薛北辰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偷偷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嗯……背是背过了,”薛世高合上手中的书,递给面前的儿子,沉声说道,“不过还不熟,一会儿再看看,明天先生检查背书的时候,可不许像刚才这样。回去吧。”
“是。”薛北辰这才放下心来,从父亲手中接过书,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阖上门,一溜小跑回到自己的房间。从一堆应试书中翻出那本自己爱不释手的《神农本草经》,借着银烛的光亮,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雌黄,味辛,平。主恶疮;头秃;痂疥;杀毒虫虱,身痒,邪气诸毒。炼之久服轻身,增年不老。生山谷。”
“石硫黄,味酸,温,有毒。主妇人阴蚀;疽;痔;恶血;坚筋骨;除头秃;能化金、银、铜、铁奇物。生山谷。”
…
第十一章 逆光镜(三)
夜色渐浓,一切都陷入了安谧的沉睡,墨色从天际泼洒下来,只剩下薛北辰书桌上的那根银烛还不肯闭上眼,跳动着灼灼的光芒。
第二日清晨,私塾。学生们刚刚向先生背过昨日布置的功课。又开始了今日功课的诵读。薛北辰经过昨夜父亲的督促,自然也顺利的通过了先生的检查。
“这一句,‘知过能改,得能莫忘’的意思是知道自己有过错,一定要改正;适合自己干的事,不可放弃,”私塾先生正襟危坐,给薛北辰解释道。
“先生,那怎么能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干的事呢?”薛北辰心中一动,问道。
“你能感觉到快乐的,就是适合你的,”先生一愣,随即说道“听你父亲说,你很喜欢念书,想日后出仕做官,那这就是适合你的事。”
“哦……先生说的是。”薛北辰答道,从先生书中接过书走回座位。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心里暗暗地说,我是喜欢念书,但是很不喜欢念你教的书,这怎么可能是我适合做的事呢。
但是真正适合自己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年头。薛北辰已经从一个懵懂的孩子成长为一个俊朗的少年。
十年来,他所读的书不少,那些有名的医书更是背着家人偷偷借来抄过。十七岁的他,除了八岁时就读完的《神农本草经》,还念完了《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脉经》、《肘后备急方》和《诸病源候论》。
他也经常一个人跑到药堂去看那些郎中给别人诊病,自己却苦于找不到机会实践检验一下这十年的所学。
这天天气尚好,薛北辰一个人走到郊野之地散心,走到村头,突然看见路边一户人家门外站了不少人。他好奇出了什么事,又恰好是那一日甚是闲暇,心想走过去看看也不妨,于是也凑了过去。
只听得那院子里一片唧唧喳喳的说话声,向前走了不出几步,就看见一圈人围着一个躺在木板子上的男人,那男人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背上生的尽是痈疽,浑身燥热疼痛。他的妻子带着孩子跪在木板旁只知道哭,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让我来看看吧,”薛北辰看到这番景象,不禁生了恻隐之心,他挤过人群对那男人的妻子说道“也许还能救救他。”
素服荆钗的女人用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有些怀疑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上去还不到弱冠之龄的少年,又看看躺在木板上的丈夫,还是对他点了点头,寻思着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好了。围观的人纷纷看向这个少年,发出一阵议论声。
薛北辰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搭上男人的寸口以观脉象,又望望他的脸色、舌苔,回过头去向他妻子问了情况,了解清楚以后,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有纸笔么?”薛北辰向那妇人问道。那女人急忙站起身跑到自家茅草屋里取来了纸笔递给他。
“他现在发热疼痛,烦躁食冷,背发痈疽,兼有毒气内攻之势,”薛北辰边写边与他妻子说“我就给他开这内固清心散,你去药堂买茯苓、朱砂、人参、玄明粉、白豆蔻、甘草、乳香、雄黄、冰片各一钱,真豆粉二十钱。磨成细末,每次服一钱半,蜜汤调下,不拘时服。服药几日之后,病症自会大大减轻。”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妇人又惊喜又感激地说道,双膝一软又要跪下,薛北辰赶紧扶住了她。
“夫人何必多礼,小生只是尽己所能尽之力,若是这位大哥因小生的开的方子能减轻病痛,有所好转,也自是小生的荣幸啊,”薛北辰抱拳道“夫人尽早去抓药吧,小生先告辞了。”说着转身离去。
“公子留步,”那妇人在身后喊道“奴家还没请教公子名讳。改日如何当面致谢。”
“治人伤痛,本我所愿,又何必留名。夫人不必问了。”薛北辰头也不回地说道。
“咦,那不是薛家的二公子么?”看着他的背影,人群中忽的有个男子认出了他。薛家在当地虽不据珍宝重器,却也算是家底厚实的。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老爷薛世高的名字更是与“学识高”谐音。此话一出,登时一片哗然。
“哎呦,这名门薛家出了个郎中,叫那薛老爷听见了,可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子。”一个男子调侃着说道。
“是啊,他可是光指着儿子出仕做官也好沾沾光呢。”旁边有人附和道。
原来一直以来盛行的儒家思想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列为人生的首要任务,而其中的“治国平天下”对当时的读书人来说更是重中之重,因此要做到“学而优则仕”,读了书就要出来做官。
那时人们都认为出仕才是唯一的正途,其他都是些旁门左道。他们从小所学的东西就都被统一在儒家经典的范围内,受到的教育是“治人”为本,“治物”为末。
儒家有中“重道轻器”的思想,轻视自然科学技术,而医学作为一门具有科学价值的知识,就自然被认为是“小术”、“方技”。郎中也同其他劳动性质的行当一样,受到歧视。
那男人照着薛北辰开的方子服了药,不出五日,病情果然大为好转,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就传到了薛家老爷耳朵里。
第十一章 逆光镜(四)
薛世高一惊一怒,一惊是因为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学了医术,一怒则是想他不好好念书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还闹了出这等事。便立即吩咐下人去把薛北辰叫了过来。
薛北辰走进父亲的房间,看到父亲的表情,像结了一层严霜一样,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北辰啊,听说你前一阵子……救了个人……”薛世高端着茶,慢慢悠悠地说道“这可是真的?”
“是,儿子那日出去无意碰见,看他一家着实可怜,就擅自开了方子,没想到误打误撞治好了他的病。”薛北辰一听父亲的话,知道自己给那男人开的方子起了作用,心里自是万分高兴。
“你长本事了,啊?都会给人看病了?”薛世高看见儿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禁脸又拉长了不少。
“……”薛北辰见父亲生气,不敢再答话,却又不知他为什么气恼。
“从小我就教导你要好好念书,将来考取功名,出仕做官,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最后我竟然教导出个郎中来!”薛世高说着,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滚烫的茶水登时溅出几滴在桌子上。
“现在都首秋了,你自己数数到露月科举考试报名还有多长时间。再数数到明年正月、丽月考试之时还有多少日子。不好好念书,倒给人瞧起病来了。”
“父亲,古人有句话,叫‘得能莫忘’,意思是说适合自己干的事,不可放弃。儿子斗胆,儿子认为学医才是真正适合我干的事。”薛北辰想了想,还是对父亲说了出来。
“好啊,你好啊,现在都敢说这话了!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穷郎中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