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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看着林蓉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把提着的心放下来,又温言问了今天林蓉去梅园用饭的事,听到林老爷夸了他们姐弟俩时,她也忍不住激动了一把。见林蓉有些疲惫后,才赶忙告退,让林蓉自己先歇息。
许氏走后,林蓉一个人待着,屋子里安安静静,她也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想到这些年过来的日子,想到林府的人,想到弟弟,还有娘亲。
想得深了,她心里也静不下来,娘亲,她已经好久没去祖祠那里看过她了,林蓉心里自嘲,她果真是一个不孝女儿。
翌日清晨,林蓉让绿菊,绿竹陪着,去了祖祠那里跪拜先祖,怀思母亲。看到写着娘亲名字,被高高摆着的牌位,林蓉忍不住眼睛酸涩。
把绿菊绿竹打发去守门,她一个人静静地跪着,把平日抄的佛经摊在地上,低声默念。
默念中,林蓉的心里才感到平静些,如今她不过九岁,却整日要为如何在府里不被欺凌而想尽办法,纵使她想得再多,做得再多,得到的改变依旧不多。
她看着沈氏牌位,心里暗道,若娘亲还在,弟弟与她怎么还会如此,娘亲为何要如此狠心,一个人走了,留下他们姐弟,看着如今那个林府主母天天如观音般对他们笑,背后却藏着刺儿,只稍不慎,便好被刺得满身是伤,还得不到爹爹的疼爱!而林琳,一个庶女,只因她娘飞上枝头变凤凰,便摇身一变敢到他们姐弟面前威风,今日他们姐弟受到的错待,到底是谁人造成的!
林蓉祈求娘亲能给她一个答案,但也知这只是痴心妄想罢了。念完经书,林蓉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响头,才从祖祠离开。
主仆三人人刚出祖祠没多远,就听到两个嘴碎的下人在说林蓉的坏话,一时都站住了脚。
“大小姐小小年纪就是一个笑脸迎人背后藏刀的人啊,真没想到沈家来人后她会让自个的奶娘去和沈家小少爷说夫人和二小姐的坏话,听说二小姐因为这个还被老爷给训斥了。”
“可不是,夫人也可怜,对大小姐和少爷比亲生的还亲,却没想到还被捅刀子,这人呐,做太多善事也得不到好报,养得再尽心,还不是养出两只白眼狼。”
两个婆子正说得兴起,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哎,主子们的话也是你们背后能编排的?都少说两句,别被人使着当了靶子,还不快去干活!”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臭小子才多大,就知道仗着你舅爷的势唬人了?”
“这还不是两位姐姐婶婶抬爱么?”一个男孩儿清亮的声音说着这话,却不让人感到油腔滑调,直觉调皮。
……
待石山后的声音渐渐小了,林蓉扯紧手中的帕子,脸色并不大好看,对着身后的绿竹绿菊,道:“我们回竹逸院。”
“是,小姐。”绿竹绿菊异口同声道,但心里也对刚刚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感到气闷,大小姐和少爷好端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还会被下人泼污水,这些人真是可恨至极。
“若早知道,刚刚咱们就不绕过花园这条路,也不会听到那些气人的话儿。”绿菊脾气冲,忍不住心里憋着不发,小声嘀咕道。
林蓉听到绿菊的话,心里的气反倒消散了不少,回头对绿菊笑道:“听到总比听不到的好。”
“可是小姐,刚刚你怎么不阻止,这下人们都在乱传,这可是坏名声的事儿,老爷若听了,还不把气发在小姐身上?”绿竹见小姐回应,也说道。
“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林蓉说道,心里却想,这回爹爹可未必会生她和弟弟的气。
忽然她想到刚刚那个男孩的话,居然能看出一点端倪,想直接问绿菊绿竹又怕不合闺阁规矩,便婉转问道:“刚刚那三人,你们可知是谁?”
林蓉这么一问,倒是把绿菊绿竹给问住了,这三人她们还真是没印象。
“小姐,奴婢给您去打听。”绿菊兴致勃勃地说道,问出是谁,非要好好教训不可。
“小姐,还是奴婢去吧。”绿竹也道,让绿菊这个急性子去没准会惹出什么事来。
林蓉心里也掂量了一番,让绿竹去打听,她带着绿菊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许氏正立在院门口,脸上掩不住怒容,看到林蓉就急忙把她今天在府里遇到的事儿,还有听到的闲话告诉了林蓉。
“小姐,奴婢就说那翠红信不过,你看,这下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小姐和少爷的名声还要不要!”待进了屋子,许氏仍满脸不平道。
林蓉被许氏这么一说,虽然知道奶娘担心有理,但这回她还是有些底气和把握,对许氏说道:“奶娘,找人去告诉我二妹妹,说她送与我的生辰礼被翠红捡了,藏着不还,让她替她娘亲多防着点翠红这个大丫鬟。”
“小姐英明。”许氏听到林蓉的话,心里细想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忍不住赞道,这回二小姐出面,还不让翠红她窝里反?
许氏正要去,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说道:“小姐,奶娘有件事想告诉你。”
“你说。”林蓉抬眼道。
“你可知道方管家的侄子李傲言?”许氏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林蓉摇头,她一个闺阁小姐,到哪去打听一个男人家的事?实在是羞人。
许氏听到林蓉的话,也觉着自己问得失言,便道:“小姐,我也是今日才听说,以前从未听夫人说过。这李傲言今年与小姐同岁,家住江南宜城李家村,据说祖上与林府祖上是世代交情,只是李家祖父在官场生了事,才整个家遭了难,林府也是那次才衰败,亏得有夫人嫁给老爷,才让林府重现风光罢了。”
“好了,奶娘,直说到底有什么事罢。”林蓉没好气地说道,奶娘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些什么。
林蓉这么一说,许氏倒是支支吾吾,道:“小姐,这李家和林家是有婚约关系,那是当年林府老太爷与李家太爷订下的,说若林府与李府后代定要结一门姻亲,老爷没有兄弟姐妹,如今这事便落到小姐这一代头上。这回方管家的侄子来,就是提这事,免得老爷忘记先祖遗言。”
“哦,”林蓉听到这话心里惊疑,“那爹爹怎么说?”
“这奴婢还未知,只是老爷怕是不会违背先祖遗言,必会答应。到时候……”许氏咬了咬唇,心想老爷应该不会那么傻把嫡女嫁给如今已是农户的李家罢!“小姐也不必担心,即使有这婚约,这也不甘小姐的事,林府可还有一个二小姐。即使二小姐嫁了过去,李家也算是高攀了。”
“我也并不担心。”林蓉嘴上道,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莫名其妙的一段祖上渊源,可能会决定她未来的婚姻大事,自古以来,男女婚嫁便是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爹爹真的答应让她应了与李家的婚约,那时她怕也只得从了,可是她又如何能甘心。爹爹疼爱林琳多过她,只希望整个林府的脸面能重过爹爹爱女之心。
许氏见林蓉心事重重,暗恨自己多嘴,如今也只能尽量宽慰林蓉几句。“小姐,老爷愿不愿意承认这婚约之事,还未定呢,现在咱们先别想这么多,即使老爷承认,二小姐一个庶女也比不过小姐您这个林府正经的嫡长女!再说老爷还得顾虑夫人的娘家沈家呢!”
“奶娘,你先去办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林蓉听了几句许氏安慰她的话,有些疲倦,林琳如今也算是半个嫡女,且教养待遇丝毫不比她这个嫡女差,爹爹分明就是有意栽培林琳,把她当成嫡女养了,又如何是奶娘说的比不过她?
再说林琳可还有一个林府主母的娘亲撑着,加上金氏肚子里那个,多少还是能左右爹爹的想法,如今算是越发不确定。林蓉想着这些,越发听不下许氏安慰的话,便打发许氏下去。
许氏一步三回头,担心地走了,留下林蓉孤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整个人散发着倦怠气息。她心里把那个方管家的侄子李傲言恨死了,绿竹还没回来她都能明白方才那个男孩便是那李傲言,若非他来,也不会有这样的烦心事。
再过几年,她便要出闺阁,而弟弟却还年幼,若她走了,谁来护着勤儿?她自己如今无所谓,只是若是真让她应祖上之约,远嫁江南,想见弟弟一面都难,又如何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会不会被府里的人欺了去。
胡乱想了一通,毫无思绪,又想到怎么样离她出阁还有四年时间,到时候才是定亲年龄,现在想这么多又能如何?还不如过后当前日子。
金氏显怀
林蓉直到方管家的侄子走了以后,也没见过他一面,但从绿竹口中得知,李傲言的确是那日出言阻止那两个下人说闲话的人,心里便记下那个声音。
许氏给林蓉传了消息,林府老爷并没有给李傲言明确答复,只拖着不说,李傲言也只在府里呆了两天,他走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林蓉知道后放下心来,爹爹看来是不想认这事,分明就是想要拖,不过既然已经无甚大事,她也不用太挂心了。
又过了几日,林蓉去竹轩院找弟弟,却意外发现爹爹居然呆在竹轩院,看着他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张纸,脸色并不太好,而弟弟站在他身旁一脸委屈。
林府老爷看到林蓉来了,脸色放得柔和了一些,说道:“蓉儿来啦。”
“爹爹好。”林蓉福了一礼,缓步走了上前,问道:“爹爹这怎么了?勤儿可是惹您生气了?”
林老爷摇摇头,大手摸了一下林勤的脑袋,“这不关勤儿的事,都是底下那些混账东西。若非我今日过来,可还不知道勤儿受了这么大委屈。”
林蓉一进来看到爹爹手中的白纸,便知道下人苛待弟弟纸砚笔墨的事被爹爹发现了,心里倒是轻松起来,故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勤儿,可有人欺诲了你?”
林勤低着小脑袋,摇头,对林老爷说道:“爹爹,勤儿一直都用的是这样的纸张笔墨,我看到同窗他们用的后,还问过奶娘,奶娘也去问了采买的人,他们都说爹爹也是用这样的,我,我便没再说了。爹爹可是冤枉了他们。”
林老爷听了林勤的话,手中的纸都被他抓皱了,这下人分明就是在胡混,今日他不来,可是要一直苛待他的嫡子下去?林老爷拧紧眉头,道:“勤儿,你是林府大少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