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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年姨娘的尸身,我虽觉惊愕,却又有些明了;其中的原因,依旧,是因为他的嫡妻,孝敬皇后。
而额娘……若非先前,因十三叔一事,只怕额娘永远,不会被皇阿玛抬高位分。
那么额娘在皇阿玛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分量?
一直以来对额娘的宠爱,不过是习惯了她,温柔而体贴的侍奉吗?甚至,在孝敬皇后逝去,想到的,不是要立额娘为后,反而,是陪同殉葬?额娘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尽心侍奉,却不需宽慰的女人么?
我该应承么……
确如皇阿玛所言,三个兄弟中,根本无人有资格与我争抢皇位;可是,君心难测……或者此刻的一个小小试探,就可让我背负,不忠的罪名……
可我,不愿应承……
自小就对额娘的笑颜,无法割舍;很多时候,看着三哥羡慕地说我,有着世间最好的额娘;我,都只是点头微笑着,想着额娘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满心欢喜。
皇阿玛,年事已高,额娘,却依旧年轻……待他逝去,我还想好好补偿额娘近年来,遭受的委屈。
我会让额娘,做天下最受尊崇的女人;让万民,都敬仰她,艳羡她;更会让她,为我,为他的儿子,自豪……
更何况,此刻额娘正看着我,我如何能忍心让她怨我?让她觉得,我为了帝位,会舍她不顾……
额娘,一直这么疼我。
眼见我面色犹豫,无法应答;她便轻笑着起身,为我解困;可皇阿玛,却仍一味强逼……
想起宫中,被皇阿玛作为幌子的姨娘,十四叔之前的庶福晋……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回给额娘一个宽慰的眼神,便低声应了下来。
在额娘随十三叔离京之时,我就已经知晓;十四叔失去踪影的庶福晋,我那有着一张,与额娘酷似面容的姨娘,其实一直,都未离开过京城;她,是被十三叔,藏去了京郊庄园;而经常为这妹妹担忧的额娘,一直,都被皇阿玛和十三叔,蒙在鼓里。
额娘在潜邸时,极少与其他姨娘打交道,在人前,又因为繁琐的规矩,很少露出本性;因而熟知她性情和喜好的,除了皇阿玛,我们兄弟几个,便只有紫藤和小桃。
被我亲自接回紫禁城受封的她,丰腴的面颊上,有着与额娘相似的五官,却又有着,与额娘极为不同的木然神情。
我想,皇阿玛又是以十四叔的性命,威胁姨娘就范吧?不然,为何她的眼中,有着难抑的思恋?
可我,无法同情她……
皇阿玛在命我前往时,就已明确告知:这个女人,错就错在,长了一张,与额娘酷似的脸;这张脸,注定了她,再也回不到十四叔身边。
当夜,皇阿玛满屋踱着,恨恨地说;早先十四叔领命出征,曾当着众人的面,肆意调戏了额娘;借的,就是这对姐妹花,酷似的容貌;而十四叔对额娘的侮辱,换来的,便是与姨娘,一世的分离。
皇阿玛还说,若非那一次,十四叔以此闹事,他还未曾觉得,姨娘留在十四叔身边,有何不妥;可随后想想,偏爱与他争抢的十四叔,竟拥有一个与额娘、他的女人,一般的面容,时时陪伴,相依相偎;就是偶尔思及,也让一个男人,无法容忍……
记得当时,我再度有了丝茫然……
额娘对皇阿玛来说,究竟是什么?既然在意,为何不给她至高的尊崇?若不在意,为何,连十四叔身边有个相似的人儿,都无法容忍?还是说,皇阿玛,生来就喜欢争,喜欢抢?
不过,对皇阿玛的做法,我并无异议;为臣,为子,自要听命;自己的看法,不重要。
我只是恭谦地记下他的密旨:姨娘入宫后,我便要将她视为生母,日日前去请安,不得怠慢;还有,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额娘,五弟,与十四叔;甚至,记下,不管来日何人为君,姨娘也都要被禁于宫中,尊崇与否不重要,可她,只要活着,名分上,便只能是他雍正帝的女人……
然而后来我才知晓,原来天下有着两张酷似的容貌,可让人解去不少忧虑;正如当时,应下皇阿玛要额娘殉葬之求,他日,我可以……
可我如何料得到;额娘,竟会,先皇阿玛而去……
是我低估了皇阿玛?还是,高估了自己?
额娘病重,皇阿玛传召。
待我惊慌地奔进九州清宴殿,看到的,却是……
额娘,就似沉睡一般,软软躺在皇阿玛的臂弯之中;而皇阿玛,毫无血色的灰白面容上,竟有着,我无法理解的温柔笑意。
可我觉得,额娘她,并非逝于常因……
打从那日刚过,皇阿玛便明令我与五弟不得再与额娘见面;他要我从此牢记在心,景仁宫内的贵妃娘娘,才是我需要日日请安,多多照顾的‘额娘’;只是当时,我只以为,这是为了先前十三叔一事,继续掩人耳目……
可看着皇阿玛此刻,似乎一夜之间苍老的面容;悲痛难忍的我,竟揣测;额娘,是因皇阿玛自觉不久于人世,而被赐死……
额娘……你痛么?为何不给我机会,让我补偿你多年来受到的委屈?又为何,不给我机会,让我解释……我,不过是阳奉阴违,我,又如何舍得,要你陪皇阿玛而去……
自责与懊悔,让我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微挪两步,不过刚一近前,皇阿玛就似被激怒的野兽,红了眼吼着,越发紧紧揽着额娘,毫无生气的身子。
待我颤抖着握紧双拳,远远跪地,垂下了眼;皇阿玛,才似陡然间,又恢复了平静。
“你额娘……要朕莫忘了告诉你……弘昼,是你的亲生弟弟。当年……她产下你,昏迷了三个月,才又产下,与你一母同胞的弟弟……你可问问裕妃。”
“你额娘……为朕受了许多苦……应封为,朕的皇后……”
“你额娘……想朕带她,去和乐庄……”
“你额娘……喜欢桃花……朕与她,就葬在桃林吧……”
“你额娘……”
话音声声传进耳,皇阿玛比之平日,更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似只是僵硬地交代着,要我记下的要事;可不知为何,此刻,我竟突然有种感觉,皇阿玛或许,根本已经,没有了人气……
闻讯而来的十七叔,与张廷玉,忐忑地瞥了眼泪流满面的我,便垂首跪在了我的身侧;而皇阿玛,也缓缓止住让人寒彻心扉的低语,依旧笑望着额娘,慢慢起了身。
“你们来了。”不离不弃,紧紧抱着额娘;皇阿玛缓缓踱至我三人面前,似是极为倦怠地呼出一口气,神色安详地淡淡说道,“遗诏,你们知道,去办吧。朕的枕下,还有一些交代,后事也早已准备了……朕要陪敏敏,一起老……”
话音刚落,我还只是愕然地看着他,皇阿玛,已一步一顿朝殿外迈去。
这一刻,我却又忽然惊觉,或许额娘一生,根本从未受过委屈?或许一切,只是我一个人的意愿?
皇阿玛备显老态的身躯,吃力地抱着额娘,可他每走一步,都会关切地看看额娘,那眼神,就似在看一件,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张相与十七叔,焦急地迎前跪地拦挡皇阿玛;可皇阿玛,就似一具行尸,不抬脸,不出声;只是遇着揽障,便小心翼翼裹一裹额娘,绕道而行。
他的身后,跟随着常年相伴的高无庸,面色木然扛着一只楠木箱子,直直凝视着皇阿玛的背影。
“皇上。”待我也上前跪地相求,高无庸苦笑着微伏了身子,极为恭谦朝我低低唤道,“皇上……雍正爷,只有这一个心愿了,他想陪着娘娘……去看桃花……这也是,娘娘的心愿……”
扫视着慌乱中将目光聚集在我面颊的十七叔和张相,我怔了怔,极力忍住心下的悲恸与震惊;急急起身着十七叔前行开道,摒去所有闲杂人等,跟着,又匆匆忙忙赶去了雍和宫。
如果还有人可唤回皇阿玛的神智,那便是……十三叔了。
愕然而又激动地随我行去,皇阿玛早已行去了夜间人迹寥寥的福海之岸;十三叔与三哥,在他面前跪倒之时,皇阿玛,只是极为欣慰地咕哝了一句,便拥着额娘缓缓倒地,自此,再也没有睁开双目。
‘同棺而葬,葬在……桃花林’。
三世缘(四四番外)
作者:(清穿四四)一文番外
一
“四爷!岸边趴着的,是个人?”
正思量着今日廷寄上,皇阿玛那不明所以的批语,身边的狗儿突然声唤,抬眼看去,果见岸边斜歪着个浑身湿淋淋的女子。
我不由皱眉看看四周。如此僻静的地方,一个女子如何会独身出现,莫非是自寻短见?“高福,去看看。”
高福匆匆走了过去,将那女子转至正面朝天,转身回道,“爷,这姑娘尚有一丝气儿。”
我缓缓踱近细看,这一袭白衣的女子面色苍白,微蹙的双眉与紧闭着的粉色唇角,隐隐让我有丝怜惜,“既遇着,想是命不该绝。带她回客栈。”
高福闻言忙抱了她起身,正要挪步,却见那女子猛地伸手揪住他的领口,梦魇一般低低嘟囔道,“乌鸦嘴……死乌鸦……乌鸦猪……咒我……救我……乌鸦……”
高福苦着脸看看我,我怔了怔,竟忽然想笑。这女子究竟是自寻短见,还是失足落水,怎会如此痛恨乌鸦?
看着她的双手渐渐往高福脖子搂去,我刚翘起的嘴角不自觉顿住,伸手将这浑身是水的女子抱过,不顾高福在旁满脸诧异,由她身上的水湿了褂子,踱步而去。
隔了一夜,她仍未转醒。
“爷,该动身了。”
奉命隔日回京,自是不容耽搁。给店家留些银子来照顾她,我便带众人来看她最后一眼,准备离去。
她似是仍在梦魇之中,深锁眉头。因暖意而回返些红润的双唇,微微嘟着,细密的睫毛扇面一般轻垂在眼下。
看了看,我压着心中莫名泛起的一丝不舍,转身便往外走,却在踏出房门那刻,忽地听到一声娇唤,“傲天!”
我一怔,顿住了脚步。
“醒了?”身后狗儿惊讶地喊到,“四爷,她醒了!”
我缓缓转身踱去,正对上她透着丝灵气的双眸。看到我,她似乎一点也不怕生,居然睁大了双眼,将我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番,那眼神,似是见到亲人,却又带着疑惑。
我不由皱皱眉,正想开口责怪,却见她将目光从我身上挪开,将自个儿也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