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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的低语落入耳,我竟体味出其中那丝隐隐的愧疚之意;略微一怔,不待她再出声,我便轻步挪去她的身后,一边儿揉着她越显僵硬的脉络,一边儿抿唇低低笑道,“姐姐说哪儿去了?这是妹妹的荣幸……若非您把我看做自己人,排队也轮不着妹妹来给您献殷勤呢。”
会心的轻笑低低传来,那拉氏微微摇了摇头,轻吁一口气淡淡说道,“你不怪姐姐就好。或者你会觉着,姐姐先前,是为了自个儿……我也不怕直说,带去的妃嫔,全是平日里我一手□出来的……可说道日后是友是敌,除了你,姐姐自个儿心里,也无法有个定论啊……”
晕!手指略微一顿,我正想告诉她,自己压根儿没想那么多;却见那拉氏就似脑后长了眼睛般,扬手挥了挥帕子,止住我的念头,继续慢条斯理低低说道,“可是,你先前日日哭泣,不愿见人;连皇上都深觉无奈,才会将你送去宫中静养。姐姐是想着,与其在这时候,被一些有心思的女人占了机,上了位……倒不如安排些易于掌控的……这么着,若你早些痊愈,自是甚好;若真的失了君心……起码有姐姐在,不至让你落个没下场……你懂么?”
不紧不慢的低语,就似一道清泉,缓缓滑过我方才还有些别扭的心际;虽说明知她的担忧,对我这有着皇帝儿子的妃嫔来说,是杞人忧天;可处在她的角度来说,一个深知后宫纷争,根本从未幻想过君心能够始终如一的女人,会在布局之中,些微为我考虑……这,已可将我对她的丝丝不满,顷刻间,全然化解……
缓缓止住指间的活动,我抿抿唇,轻笑着踱前几步,蹲身倚在她的身侧,揉着她的小腿低低笑道,“妹妹从未怨恨过姐姐的。一直以来,您对我的纵容还不够么?就像当晚,您跟皇上说的那番话,不也是怕妹妹心里不舒服么……妹妹省得的。不过姐姐,这么多年来……您真的,真的不介意皇上他……”
轻笑着挥手止住我的询问,那拉氏缓缓闭上眼依去靠背,将帕子轻轻扬起,搭在膝间,面色恍惚地喃声说道,“就是介意又如何?我只是没想到,皇上他……竟会因你再不宠幸其她妃嫔……偶尔,只是感慨,只是不解……可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女人……呵……就算没有你,爷的身边儿,最不缺的,也是女人……没了你这钮祜禄氏,还会有李氏、刘氏、富察氏、兆佳氏……姐姐我,介意得过来么?况且,我凭什么去介意?我的晖儿,没了……”
凄然低语中,两行热泪,顺着那拉氏丰腴的面颊淌下;眼见她陷入梦境般微启唇角,仰起脸喃喃自语;说不出的惊恐登时溢满我的心间。
可,不待我轻唤出声,便见她复又微微摇着头,闭目啜泣着低低说道,“我不敢……不敢再接受爷的恩赐……他要我,再生嫡子,应我……应我,定会好好保护第二个晖儿……可我不敢……是我,是我自己,把爷推出去的……你见过么?你亲眼见过,见过我的晖儿,缩成一团,面色枯黄,在怀里……在我怀里,痛到,连‘额娘’……都唤不出么……”
第一次,见到那拉氏如此失态,不止该如何劝慰的我,手脚冰凉怔怔看着她,甚至,连伸手唤醒她的勇气都没有。
“皇上……”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在眼角余光处突显;我尚未抬眼去看,就见那拉氏腾然睁开双眸,起身跪倒在地拥住胤禛的双腿,越发难抑地垂泪啜泣道,“晖儿在唤臣妾……他说,他说他怕……年姨娘,在阴间都不会放过他……皇上!”
凄厉却极力压抑的哭喊,让我不自觉揪住了胸前的褂子,紧紧咬住了唇;而胤禛,面色阴沉地抿了抿唇,便低低叹息着俯身拉起那拉氏,尽自强笑着拭去她面颊的泪痕,淡淡说道,“怎的又想起晖儿了?前几日,晖儿也托梦给朕,说是过得好好的……你,又多虑了……”
“不。”渐渐止住痛哭的那拉氏,苦笑着摇摇头,面色恍惚地伸出手,指着腰间一个绣有‘晖’字的黄色锦囊,哽咽着低低说道,“爷……妾身,已不止一次梦到晖儿了;近来,他不是哭着要我去陪他……便是,便是哭着说害怕……皇上……妾身,想去陪他,去护他……”
无奈却又极为担忧地抬起那拉氏的面颊看了看,胤禛微一蹙眉,朝我瞥了一眼,便淡淡笑着拥起那拉氏,踱去一边儿的暖炕,轻轻晃着她的肩低低笑道,“那朕,烧了年氏的身子?这么着,晖儿就不怕了。”
“不……”就似陷入梦魇一般的那拉氏,闻言倏地睁开双眸攥紧了五指,仰脸急切地看着胤禛哀求道,“皇上,若臣妾真的去了……让臣妾与那恶人同葬,好么?求求您……这一世……我乌玛那拉氏,行得端坐得正……妾身没有对不起谁,更未亲手为晖儿报过仇……妾身只是想着,晖儿早早离我而去,怕就是因我前生作恶……待得去了,成了鬼,臣妾定要让年氏,永世不得翻身,永世……”
“你不会那么早离朕而去的。”牵强地扯起一丝笑拍了拍那拉氏的肩,胤禛伸手捻起我袖口露出的帕角,轻轻擦着那拉的脸,低低劝慰道,“你只想着晖儿,不愿服侍朕了么?朕还需要你,为朕打理后宫。”
在胤禛眼神示意下缓缓靠近那拉氏,我深吸一口气,轻轻将她的靴子褪下,帮着胤禛把她抚去床际躺好,才凑过脸悄声说道,“姐姐,是不是最近都未睡好?妹妹陪着你,好好歇会,好么?”
“我不想睡。”缓缓闭上双目的那拉氏,神色倦怠地侧过身,依旧如梦呓般低低说道,“好些日子了……一睡,就看到晖儿哭……怨额娘,没好好护着他……”
瞥了眼面色越发沉郁的胤禛,我轻轻翻过那拉姐姐的身子,揉着她的臂膀与背部,一边捏一边低低哼着催眠曲;直待屋里,渐渐传来稳定的呼吸声,才轻舒一口气,伴着胤禛缓缓踱出了房门。
庭院里,早已跪倒一地宫女太监与几个贵人、常在;眼见胤禛的脸色忽青忽白,先头见过的春常在,忙忐忑地起身挪前几步,轻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偶尔……”
“偶尔?”胤禛憋着气转脸瞥了眼正殿,向前微挪几步,才压低了声音怒道,“你们平日,都是如何伺候的?!既早知皇后身子不妥,缘何不报与朕?!若皇后真的出了事,你们几颗脑袋?”
“皇上息怒……”早先曾见过的海贵人,不知何时,也搬来了这厢与那拉氏同住;此刻见着春常在面色惨白不敢再言语,忙上前几步蹲身嗫嚅道,“皇上,是皇后娘娘说,您平日朝务繁忙,这点子小事,不准臣妾等,前去叨扰皇上。”
话音刚落,便见胤禛一脸郁气冷哼一声,眯起双眸淡淡看着海贵人,缓缓说道,“你?熹妃病重的时候,你不是还独自前去‘叨扰’过朕么?!怎的该你去叨扰的时候,偏这么听话?!”
一阵抢白,登时让海贵人涨红了脸;我微一蹙眉,不满地扫视了眼身前众人,招手唤过那拉姐姐身边儿随身侍奉的蓝灵,轻声问道,“皇后这情形,多久了?”
“……”极为忐忑地瞥了眼越显愠怒的胤禛,蓝灵忙垂首悄声回道,“回娘娘话,皇后娘娘在……半月前,就偶有异样……尤其夜里,好几次,都是哭着醒的。可是,白日里发作,还是头一回……每回奴婢想去知会皇上,娘娘都说不碍的……而且,平时娘娘说袖仍是与昔日无差……”
胸膛起伏越来越烈的胤禛,待得蓝灵话音刚落,便攥紧了拳咬牙怒道,“来人!把这些个不尽责的奴才,一人鞭挞二十!连朕的皇后,都敢如此轻慢!”
“皇上……”眼见满地下人都是惊恐地狠狠磕着头不敢做声,不待寝宫门前的随行侍卫闯进,我忙拉着胤禛的衣袖轻声说道,“眼下那拉姐姐的病情要紧,况且,着实需要熟稔些,知她喜好的奴才们伺候……您要不……”
“用不着。”不耐地拽下我的手,胤禛顿了顿,憋着气背手踱了踱,冷眼看着大气不敢出的奴才们被一个个揪出寝宫,才眯眼盯着海贵人、春常在及剩下的两个女人,低低说道,“皇后如何待你等的?!她休养期间,你们四人给朕好好照顾!稍有怠慢,朕就将你等发去辛者库!”
话音一落,不待几人出声应答,胤禛便抓起我的手,大步朝外迈去;直待行入暖阁,一脸愠怒唤了高无庸去传太医,才喘着粗气懊恼地坐进靠椅,攥紧了拳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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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啊!对了……提前请假吧,明天可能更不了……虽然素可能,还是先说下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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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屋内,只有胤禛不平稳的喘息声,与他手掌间,那咯咯吱吱的闷响;静静蹲身仰望着他,直待太医匆匆前来将诊脉结果报知;本一脸愤懑的胤禛,竟是双目失神地直直望着前方,一动不动……
抬手默默轻抚着他的心口;我自己的内心,也是担忧而伤感……太医们文绉绉的言语,我虽听不大明白;可瞧着他们面上惶恐与无奈的神色,我已渐渐心下了然,‘心力交瘁,郁结难舒,……’,怕已是,‘灯枯油尽’的代言词。
若史载无差,不过几日之内,那拉氏就要离开人世了……只是先前的我,一直忽略了她,忽略了这个,对胤禛来说,举足轻重的女人。
仰脸看着紧抿唇角,怔怔凝望着门帘不吱声的胤禛;我轻舒一口气,缓缓垂下了眼睑……
出于女人的私心,见到胤禛对她如此重视,心里,总是有着难抑的酸楚;可那拉姐姐多年来待我的好,不论是为了自保、抑或出自真心,都只让我心怀感激,无法嫉恨;更何况,她这一生,在荣耀与尊崇背后,又承担了多少,我连在想象中都无法承受的伤痛与无奈……若可以,此刻,我真的希望,她能像弘时与允祥一样,逃脱残酷的结局;继续留在胤禛身边,继续,以世间最为完美的皇后之姿,母仪天下……
迷蒙的暖雾溢满双眸;沉默半晌的胤禛,身子微微一震,沉沉叹了口气拉我入怀,拥紧了我的背,俯首在我耳边酸涩地低低说道,“敏敏,朕,不能没有那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