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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几道弯儿,小针停住了脚步,低声道:“姨奶奶,前边亮着灯的就是侯爷的书房,小针身份卑微,不敢冒进,就在这儿候着姨奶奶。”
杜十七顺着小针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亮着灯的书房,窗户上印出一个人影,好在秉烛夜读,从大致身形上看,应该是白天遇见的昌安侯沈思。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上了台阶,杜十七犹豫一下,想自己该不该叩门,就听到里边传来沈思的声音:“杜姑娘?进来吧。”
声音里边没有悲喜,很淡,也很生疏。
平白无故,这腔调就惹到杜十七的肝火,摔了帘子进来:“老侯……”
那个爷字还没有说出来,杜十七就愣在当场,双眼直直地盯着跪在书房地当心的人,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沈七城,可是此时,越看越不像,因为这个人虽然穿着沈七城的衣裳,
但是那张脸,已经肿得和猪头一般,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勉强能够睁开。
见杜十七进来,那两条细缝般的眼睛里边,投射出烈烈寒光来,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杜十七马上确定这个人就是沈七城,如假包换。
家翁
苦瓜,又名赖葡萄,颜色青绿,上边不满赘疣状凸起。
仔细盯着沈七城那张脸,杜十七觉得这才是对苦瓜脸最生动形象的诠释,他的脸,不但青中带绿,而且布满了红肿的包块。
不知道这个喜欢招蜂引蝶的公子哥儿,在哪里捅了马蜂窝,被蛰成如此之惨,简直要让杜十七笑破肚皮。
当着昌安侯沈思,杜十七知道装腔作势很有必要,她对北魏的社会风貌并不了解,可是在封建社会里,贤良淑德、贞静娴雅的女德标准总不会错。
一忍再忍之后,杜十七还是哈哈大笑起来。
沈七城的眼中都要冒出火来,杜十七视而不见,笑的时候,双手不由自主地叉着腰,昌安侯沈思淡淡地道:“杜姑娘觉得很好笑吗?”
杜十七乐不可支地摇头:“不好笑,不好笑,怎么会好笑呢,只是很可乐而已,哈哈,我觉得可乐很好,可乐很好。”
沈思看了她一眼:“杜姑娘对小针不满意吗?”
真是老狐狸,难道沈思看见在外边等候的小针?
杜十七的眼神飘忽起来,她思索问题的时候,看上去有点儿贼兮兮地,虽然换了一副千娇百媚的好皮囊,眼神还是属于杜十七的眼神。
一看杜十七闭口不谈了,沈思微微一笑:“如果杜姑娘觉得可乐挺好,就让可乐去服侍你吧。”
一言既出,立时郁闷。
杜十七心里暗道,原来可乐是一个人,这个沈家也太鬼马滑稽,小厮儿就叫苇哥儿,丫鬟就叫可乐,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叫做七喜、雪碧的人。
沈思眉头微皱:“不然让可乐过去,小针也留下,多一个人服侍总会周到,免得委屈了杜姑娘。”
杜十七终于强自忍住笑:“老侯爷,不知道您家这个可乐是非常的还是可口的?”
尽管杜十七一再无礼冒犯,沈思也并不生气,叫来管家,让他去把可乐带过来,然后冲着杜十七微微一笑:“杜姑娘是哪里人?祖籍何处,父母安在?”
毫无新意的盘查户口,不过是做你们沈家的小老婆,就跟唐僧似地喋喋不休,要是三媒六证地做你们家的大老婆,还不得把人家祖宗八代都刨出来审核?
在心里嘀咕了几句,杜十七情不自禁地翻了下白眼儿,寻思着该怎样回答才能滴水不漏,含糊其辞,让沈思抓不住能揭穿她老底的把柄。
跪在旁边的沈七城忽然道:“她是个可怜人,因为逃荒来到都城,可是路上遇到强盗洗劫,被打晕在路旁,故而有些事情不太记得,连家乡父母都暂时想不起来了。”
因为脸上肿胀得太厉害,沈七城说话的时候,嘴角都在一抽一抽地,给人嘴歪眼斜的感觉,吐字也是含糊不清,勉强能听出个大概意思来。
杜十七看着他嘴角抽动,也跟着抽搐起来,但是沈七城竟然为她遮掩,让杜十七颇为意外。
沈思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你现在的话倒是很多,方才怎么一句都没有?要是也能侃侃而谈,你娘也不会把一篓野蜂都扣在你头上。你还是省省气力,想想待会儿怎么回答你娘的盘问吧。”
哈哈哈。
原来这满脸的包真是蜂子蛰的,还是被他娘用篓子扣到头上,杜十七实在想象不出来,沈七城的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实在彪悍得让她五体投地。沈七城当时的狼狈状比之挨板子,一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笑到一半儿的时候,杜十七感觉自己太不厚道,沈七城在帮着自己掩饰,就算懒得投桃报李,也不该幸灾乐祸,显得她太没有义气。
沈七城根本不看杜十七:“多谢父亲大人提醒,杜氏会代我拜候母亲大人。”
我?
杜十七吓了一跳,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
沈七城冷笑了一声:“解铃还许系铃人,你有胆子说自己无辜被辱,没胆子去见婆母大人?”
这话当着沈思说出来,未免轻佻,可是沈思的表情却相当奇怪,不以为忤,反而有些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娘的气儿还没有消,你要带她去拜会你娘?”
能想出用野蜂蛰得儿子满头包的老娘,不见也罢,天知道那个老妖婆会想出什么歹毒法子来折磨媳妇,杜十七这次抢过话头,忙不迭地道:“我不去。”
沈七城微微侧着头,从肿胀的眼皮里边,射出两道冷厉的寒光,带着嘲讽:“丑媳妇总得见婆婆,你难道会怕?”
如此蹩脚的激将法,如何能让冰雪聪明的杜十七中招?
眼波一转,杜十七垂下头:“很多事情,我现在无法全都想起来,如果应对不够得体,惹得她老人家生气,就是我的不是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如果你想推脱遮掩,也不会将我带入府中……”
哼。
沈思冷哼一声,打断了杜十七的话:“杜姑娘,老夫虽然是个粗人,但是还分得清什么是记忆不清,什么是信口雌黄,在大街上你胡说八道也就算了,现在是在老夫家里,如果你再无中生有毁谤七城,老夫就不客气了。”
眨巴眨巴眼睛,杜十七彻底无语,不知所措了。
她已然弄不清楚这个老家伙怎么想的,原来在大街上,自己声泪俱下的那番哭诉,沈思居然一个字也不相信,那就奇了怪了,如果沈思并不相信自己的话,沈七城干嘛没事儿找抽跪在大门口,他娘还赏给他一篓子蜜蜂?沈家的人也太奇怪了,总不会这一家子都脑经短路吧?
沈思站了起来:“杜姑娘,等你想起了家乡父母,老夫会让人登门提亲,沈家纳妾,也不是寻常小事,老夫不想让人笑话沈家仗势欺人……”
等等。
杜十七怎么听这话都不是滋味,好像自己非得赖上沈七城,士可杀不可辱,沈思凭什么这样想自己,于是蛾眉一挑:“我想侯爷你误会了,我杜……杜某可没想要攀龙附凤,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天知地知,我知他知,侯爷臆测妄断,不肯相信,杜某也无可奈何。如果侯爷觉得我没辱了令郎,你让他还我完璧,从此两不相欠!”
她越说越气,一抬腿,左脚就踏到椅子上边,叉腰瞪眼。
杜十七一副无赖混混儿的派头儿,沈思的脸慢慢阴沉下来,可是依然没有发作,沉声向沈七城道:“既然你已经纳了元妾,就该迎娶正妻了。我已经和寒大人商议过你和寒小姐的婚事,寒大人甚是欣然,想来你也知道,寒家小姐才貌双全,是位难得的才女。”
沈七城不动声色地道:“况且寒家小姐的生母,又是北凉的兴平公主,右昭仪沮渠娘娘的亲姐姐。寒家声名显赫,也不过是外头风光里边苦,沮渠娘娘从入宫那天起,就没有得过圣上恩宠,父亲大人要儿子勿忘城门失火会殃及池鱼的道理,难道父亲大人无此忌讳?”
一个郁久闾已经夹缠不清,现在又出了个什么沮渠,杜十七忘了生气,被这些奇怪拗口的姓氏弄得昏头,暗自庆幸自己遇到的这个人再无聊,好歹他的姓氏自己能够听懂。
沈思一笑:“这些事儿,用不着你杞人忧天,我已经送了聘礼去寒家了,明儿你将传家玉佩送过去,亲自交到寒小姐手上。”
沈七城断然道:“父亲大人,七城也已经下聘,沈家的传家玉佩已然有主儿了。”
气氛为之一僵。
那丝笑意,从沈思的眼中慢慢消失,他盯着沈七城:“你已经私下聘定了妻子?她是谁?才貌、门第、家世,会好过寒家小姐?”
沈七城仰着猪头般的脸,眼神之中满是挑衅:“父亲大人能看到的不过就是那几户人家,管窥蠡测,能选出多好的人来?七城定下的这位姑娘,姓豆卢,叫做豆卢汀,论才貌,豆卢姑娘是个马贩子,颇有家资,而且比那些马儿长得出众;论门第,豆卢姑娘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过得门来,绝对不会仗势欺人,对翁姑不敬;论家世,豆卢姑娘自幼就浪迹江湖,结交天下,她行商贩马走的路,认识的人,比那个寒家小姐吃的米都多,所以七城觉得,豆卢姑娘,强过那个寒家小姐多矣。”
听到沈七城的话,沈思面色凝重地踱着步,慢慢走到沈七城的身旁。
手心里边捏着一把汗,杜十七不由自主地替沈七城担心起来,这神态,这口气,摆明了是削尖了脑袋凑过去找抽,沈思就是一尊木雕泥塑的菩萨,也会被激出火气,还不得大嘴巴子扇他?沈七城他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难道还嫌这个猪头脸不够拉风,非得锦上添花才行?已经被蜂子蛰得够瞧了,不惹毛了他老子死不瞑目?
谁知道沈思背着手,站在沈七城的对面,微微一笑:“好,既然能博得平城七公子的青睐,一定是为绝世无双的姑娘,明天叫她过来吧。”
杜十七歪着脑袋,心里纳闷这个沈思葫芦里边卖的什么药,被儿子如此顶撞,居然一点儿火气也没有?
沈七城愣了一下:“明天?”
沈思淡淡地:“你方才也说过,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不把豆卢姑娘带来,沈家的人,怎么知道谁是咱们沈家的少奶奶?”
一时无语,沈七城有些恼火,杜十七这才悟然,老头子让沈七城明天就把豆卢汀带到沈府来,是逼着猪头沈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