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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仪沮渠氏蛾眉一皱,寒惜裳忙道:“青烟自小就服侍惜裳,我们名为主仆,情同姊妹,惜裳的事情,从来都不必瞒她。”
依旧带着不满,右昭仪沮渠氏劈头啐了一口:“到手的机会也放过了,你这样子,也像我们柔然的姑娘?”
被右昭仪一骂,寒惜裳立时玉面涨红,羞愧难当,连出气儿都露出怯意:“娘娘息怒,辜负了娘娘的一番苦心,惜裳知罪,只是,只是……”
看着甥女楚楚可怜的模样,右昭仪不免又暗自伤神:“裳儿,姨母只是着急,我就不信我们柔然的女人都是如此可怜,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都是独守空闺的命。帝王家三宫六院也就罢了,姨母自嫁过来,别说雨露恩泽,夜夜专宠,连他一张好脸也没有见过。说来还是我们柔然羸弱,无法与魏国抗衡,姨母我这个公主,在人家眼里,也只和进贡来的贡品一样,恐怕都强不过一匹好马,这右昭仪的品位还不如金辔头银马鞍值钱。你娘一般也是堂堂柔然的公主,可是在你爹眼里,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新鲜,就抛到了脑后,不过你娘好歹比姨母强些,膝下总有你这个女儿承欢,等到红颜枯槁的时候,还有个知疼知热的人。”
泫然涕下,寒惜裳低咽不已,泪水涟涟:“娘的日子也未必强过娘娘,莲子花心,各有各的苦,只能自知自觉,原无法与外人道之。惜裳不孝,出阁之后,将娘亲撇在寒家,愈发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了。”
话到如此,两个人皆是说不下去,右昭仪沮渠氏将甥女寒惜裳揽入怀中,抚摸着她柔如丝锻的长发:“裳儿,其实,你可以不答应这门亲事,三年前,姨母害了你一次,没有想到,三年后,姨母又害了你一次……”
娘娘。
寒惜裳轻轻挣开右昭仪,泪,已经干了,眼底复有涌出盈盈浅笑:“不忠何以立世,不孝何以为人?娘娘不要妄自菲薄,没有谁强迫惜裳,惜裳所言,发自肺腑,惜裳所为,源自本心,凡是惜裳所作所为,从不言悔。”
听得寒惜裳如此说,右昭仪沮渠氏更是心痛不已,拉起她的手:“裳儿,你既然已是沈家妇,也无甚害羞之处,若难得沈七城的欢心,只好退而求其次。”说着,她将一样东西塞到寒惜裳的手心,附耳低声“你千万记得用,这东西金贵着,姨母也是费了好多银钱才弄到,只要一颗,就是柳下惠也会变成登徒子,只悄悄地别让人知道,尤其要防着沈家的那位阴夫人。”
连看都不敢看,寒惜裳的脸,红得赛过桃花,连忙将姨母塞过来的东西放入荷包里边,恍若是几颗丹丸状的东西,她自然知晓那物件的用处,更是面红心跳,连手心都渗出津津细汗来。
看着甥女很乖觉地将东西收好了,右昭仪沮渠氏的眼中才露出一丝笑意来:“这样才好,总不能真的去守着那些本分规矩,什么贞烈节操,不过说着好听。若是没有上下迎合,哪里能生儿育女?”
这次寒惜裳连脖子都红了,生怕这位自从嫁入宫来就备受冷落的姨母再说出什么令人汗颜的话来,连忙道:“娘娘,方才他,沈七城去沉香亭了。他,他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冷冷一笑,右昭仪沮渠氏笑得阴沉:“放心,姨母现在还舍不得让他死,有麻烦的只是杜氏和我们圣上而已,不但是麻烦,还是个大麻烦。嘿,你不说那个疯疯癫癫的杜氏有遇难成祥的本事吗,只怕今天这个天大的麻烦,她只能遇难,无法呈祥了。”
几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寒惜裳和青烟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一定是右昭仪沮渠氏在暗中动了什么手脚,从她的语气和神态上看,杜十七恐怕此番难逃升天了。
犹如瑶殿仙宫的皇宫内苑,最多的就是不着痕迹的血雨腥风。
深知姨母性情的寒惜裳不敢再深问了,生怕惹得右昭仪生气起疑,忙地转移了话题:“说来娘娘也许不信,那杜氏真的很有些福气,连出身市井的豆卢氏都奈何不了她,而且公子对她越来越回护,惜裳还是担心万里有一,说不定被她逃过沉香亭一劫。”
果然,右昭仪冷笑了两声:“逃过?就算她能逃过沉香亭一劫,也逃不过兹州卷云堆一劫,沉香亭是要她千刀万剐,卷云堆是将她杖辱幽禁后再千刀万剐,不管怎样,这个女人,必须得死,而且还要不得好死!”
故作如坠雾中的疑惑之态,寒惜裳愕然道:“兹州卷云堆是……匪窝还是……”
右昭仪微微一笑:“比匪窝更甚,卷云堆乃是兹州最有名的青楼,杜真真乃是卷云堆里边最红的姑娘,可以说艳帜高张,很多人愿意掷以千金,求近芳泽。终于有人对真真姑娘倾心不已,好像真真姑娘对这个人也芳心暗许,奈何杜真真是官买之妓,不可脱离贱籍,于是不过三五日,卷云堆忽然被大火焚毁,无数男女,都葬身火海,唯有真真姑娘,很凑巧地在那日去郊外踏青。若不是一位经常关照真真的常客也侥幸得生,认出了嫁入沈府的杜姨奶奶正是当日的红姑娘杜真真,谁会知道卷云堆那场烧死了二百多人的无头火案,也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听到最后,寒惜裳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右昭仪的言外之意,不但要把杜十七的本来身份揭露出来,还要把她变成卷云堆血案的元凶,只要坐实了这件事儿,就算沈七城豁出沈家百十口人,也救不了杜十七一条性命。
心中发冷,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非常坦然的笑,寒惜裳低眉柔声地:“说来让娘娘笑话了,惜裳还是有妇人之仁,果然几百条人命背在身上,该受何等酷烈之刑,才能抵得罪衍,惜裳不敢深想,惟愿杜氏有自知之明,就葬身沉香亭好了。”
被寒惜裳如此一引,右昭仪颇为得意地笑道:“沉香亭?沉香亭一样会要她身受凌迟碎剐之刑,侮君犯上,鸩杀皇帝,裳儿想想,这是个什么样的罪过?”
一时间,瞠目结舌,青烟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寒惜裳,从甥女的反应里,右昭仪很满意自己的设计:“我先去沉香亭看看,一会儿你再过去,免得同行,惹人猜忌。”
恭送娘娘。
寒惜裳和青烟恭恭敬敬地施礼,等到右昭仪离去很远了,脸色苍白的寒惜裳才透出一身冷汗,青烟急道:“小姐,弑君大罪,罪不可赦,咱们现在可怎么办?”
事到临头,寒惜裳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常态,依旧孱弱盈盈:“既是要定下弑君之罪,君主需得无恙,否则谁来定罪?太子与众皇子各有党护,真如陷入混乱当中,娘娘也不能左右,所以圣上虽有虚惊,料无大碍。只要圣上无碍,杜氏之罪,或可免恕。只是卷云堆一案,有幸存人证在,恐怕杜氏难以脱嫌……”
听寒惜裳分析得有理,青烟也镇静下来:“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眼神,飘忽起来,渐渐蒙起浅浅的水雾,寒惜裳微微一笑:“我们还不知道那个人证是谁,现在何处。”
闺谑
人去亭空。
当沈七城匆匆赶到沉香亭的时候,除了当值的太监、宫女,就剩下满地花影和一庭月光了。
站在沉香亭外,沈七城感觉自己就像被谁当头打了一记闷棍,昏沉惶恐,身后未愈的伤,此时已经变得麻木无觉,茫然四顾,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皇宫内苑,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能惊慌失措,当然冒然行事的话,更是愚不可及。
沉稳下来,沈七城面带微笑向一个执事太监询问,他看上去气定神闲,那个执事太监满脸堆笑地,却是笑而不答。
看到执事太监如此表情,沈七城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他焉能体会不到这太监的笑中意味?
君戏臣妻都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儿了,何况杜十七不过是他的妾,如今拓跋焘连他母亲都霸占了,昌安侯沈思还不是连句话也不敢说,甚至卑劣到帮着皇帝拓跋焘遮掩行踪,自从因为捉奸一事被父亲沈思痛加鞭笞后,除了晨昏定省,沈七城还没有和父亲说过一句话。
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而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儿,更让他无话可说,已然血贯瞳仁了。
就在此时,青烟扶着寒惜裳袅袅婷婷地走来,霜雪般清寒的月色,让寒惜裳显得愈发单柔,依稀如烟,随时会逝去。
轻轻浅浅的笑意,涌上寒惜裳的眼底,她款款走过来:“公子,夜深露重,小心侵了风寒,况且宫闱禁地,不可造次,您还是安歇吧。”
冷冷地看着寒惜裳,沈七城半晌才道:“就算我要入寝,也用不着你自荐枕席。”
玉容失色,寒惜裳没有想到沈七城的话会说得如此尖刻,还当着诸多宫娥太监,莹莹泪光,在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闪了闪,最后竟是倦倦一笑:“公子的意思,就算惜裳自甘轻贱,你也不屑一顾?”
冷哼了一声,沈七城面无表情:“人贵自知,我希望可以留这点儿廉耻给你。”
这句话说得更重,引得众宫娥太监侧目。
仿佛被无形无息地一拳,重重打在心口,寒惜裳踉跄地退了两步,失神地望着沈七城,良久无言。
身旁的青烟紧咬银牙,面带薄怒:“公子,你知不知道……”
一把拉住青烟,寒惜裳无限落寞,神情倦怠:“青烟,我们走吧。”
几个字说得很轻,听到人耳中有千钧的酸楚,连硬着心肠的沈七城,也不知不觉间油然升起几分怜惜之心。
对面这个女人,他虽然不能碰,也真的不是他所喜欢的那种,可是这幅我见犹怜的凄美,还是让沈七城动容。
轻轻扶着青烟的肩头,寒惜裳黯然转身,衣袂飘飘,宛若青烟欲随风而逝。
路……
想吐出来的字,又生生被沈七城咽了回去,在皇宫里,他怎么能和寒惜裳谈起身陷军牢的路子规。
无法把话说明白,也只好暂时伤了她,因为从寒惜裳看着他的眼神里边,他感觉到一种令人不安的东西。
日久生情,沈七城已然知道路子规和寒惜裳之间的关系,就不得不防微杜渐。
在和寒惜裳对视的时候,沈七城也有些生气,既然是芳心暗许了路子规,为什么还对他也颇有眷顾留恋之意?
或者,天生尤物,都脱不得水性轻薄的宿论?
那个半吞半吐的路字,似乎让寒惜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