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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来时,为了避嫌,所以我谎称你我是夫妇。”
祁薰点点头,脸颊因刚喝了热汤而略显红润,“我明白,你不必特意解释。”
两人正不知如何继续交谈下去,门便被用力推开,走进来一个同他们一般大的女子,女子头梳双平髻,曲眉丰颊,水灵的大眼让祁薰一见就想到叶婕羽。那女子倒也自然相熟,走近了祁薰二人,先是对漠尘问了声好,随即转过身子面对祁薰,见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不悦的皱眉。
“听季大娘说你哭了我还不相信呢,原来是真的,是你惹着她了?”
“这……不好说。”漠尘无奈的耸下肩,对突然闯进来的女子笑道。
祁薰微愣,这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婕羽的存在,可是她也知道,这毕竟是两个人,只在心里对这冒失的女子有了好感。
“姑娘是……”
“哦,我叫相瑗,是这家伙的侍婢。”
“侍婢?”
“没错,我是狮月宫的人,从宫主来沧光殿那时就跟随着他。”女子对祁薰笑笑,在她与漠尘的身上来回打量着,这就是宫主的心上人,为了她连主上的命令都敢违抗。
“所以越发没大没小。”漠尘沉声说道,话语里似还对祁薰说着抱怨。
相瑗却毫不在意,翘起下巴回视漠尘,“那还不是宫主总是一副冷面孔,生人勿扰的样子,相瑗若不强势一些,恐怕也都同那些奴仆一般被你忘在脑后。”
漠尘叹气摇头表示拿这人没有办法,却听见祁薰轻笑出声,心里也就随她了,复又严肃的看着相瑗,“要你找的东西可找到?”
“哼哼,也不看看我是谁,宫主要我找到的东西自然是找到了,不过有点麻烦就是了,说到这我还想与宫主抱怨一下。”
“抱怨?听你有抱怨倒是稀奇,说来听听。”
相瑗倒也不急着吐苦水,先是看看祁薰的表情,见她似乎也被吸引过来,才满意的清了清嗓子,“就是宫主你那个随从啊,真是榆木疙瘩,冥顽不灵,说什么只听你的话,我要他给我把东西偷出来都不干。”
“你说瑞承?”他差点忘了叫瑞承也跟着相瑗的事情。
“没错,这一路真是气死我了。”
“那,结果呢?你说的麻烦指什么?”
“那东西在岷渭城,不过在一个镖局总镖头内人的手里。”
归海镖局?漠尘的脸色沉下来,说起来他也与这归海镖局有过渊源,当年接到暗杀任务,正巧他从岷渭城经过就顺手接了那任务,没想到是归海镖局副镖头的委托,意图打击当时的总镖头,而如今,归海镖局的总镖头应该就是那人了吧。
“那就去岷渭城瞧一下。”
“太好了,我就知道宫主一定会去。”
漠尘不去理会相瑗的称好,见祁薰一脸的疑惑解释道,“那东西可以驱逐你体内因蛊毒产生的寒气。”
“……所以,你是又要去杀人了吗?”
“……”
气氛因祁薰这句问话变得凝重起来,那眼里的哀怨赤裸裸的打在漠尘的身上让他心惊又心疼,然而能回答她的却只有沉默,没错,他不是没想过必要的时候把那个人给解决,但是看着祁薰的表情他说不出口,她一定还在为叶婕羽的事情耿耿于怀,介意着他与霜泽的做法。
“那我便不要。”
“薰!”
即使没有回答,漠尘的眼神也告诉了她答案,为了她,又是为了她,却必须去做那种事情来脏了他的手,她虽心存感激甚至感动,但是她不想看到这样一直把自己定位于黑暗的漠尘。
别过头去不再看着漠尘隐忍的表情,祁薰的手抓着床褥紧紧的握住,吃痛的感觉才让她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时被绑上了纱布,淡淡的血渍浸出来。漠尘见状连忙掰开她的手,叫相瑗拿来医药盒子,重新打开纱布,触目惊心的伤口显现出来,那一道道短小的痕迹是她当时指甲用力扣嵌的结果。
“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我会心疼。
这后半句话,他自是没有说出,他怕他这时说出口,这个脆弱的女子又会泪流满面,她一定知道,他的心疼带着多大的矛盾。
可是祁薰却完全不怕提及那伤心事,冷然的声音问着细心为她重新上药的漠尘,“如果,那时不是婕羽,而真的是我,你们会怎么做?”
“……都过去了。”
“我问你们会怎么做?”
“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你不想回答吗?”
“祁薰。”
“那你就告诉我你们究竟会怎么做?也会像杀死婕羽一样杀死我吗?”
“……”
屋内僵持不下,相瑗见状悄悄隐去身子退出房间,关上门的动作轻巧无音,眼里却覆上淡淡愁苦。
“不会,你知道的,我们不会,因为那是你。”
良久,漠尘才幽幽道出这么一句回答,看着祁薰颤抖的身子传达到手上,低头暗自叹息,然而他却没有看到,那女子眼里近乎失望的目光。
第六十二章 寻赴前路
不想再就同一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漠尘站起身背对着床上的祁薰,“走吧,以后没有特殊原因我不会开杀戒,这次也不会,我向你保证。”
“……”祁薰忧伤的目光看着那青色的背影,只是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漠尘,你隐忍的心正是刺痛我的伤,想要为你付出的一切,该怎样去做?在遍体鳞伤之前……
门外相瑗再次敲门,“宫主,连宫主他们目前的位置已经到了白楚山下。”
“知道了,不等了,先去岷渭城。”
“是。”
岷渭城,因为临近内陆海鸣油海而闻名于赤潞国甚至周边国家,又犹豫地处的位置在境内中心,可谓是赤潞国的经商十字路口,往来商旅络绎不绝,其中最为出名的要数鸣油海出产的黑色珍珠。
走在岷渭城的街市里,祁薰不免想起与四圣卫的蛇相遇的经历,如若那女子不是生活在那样的环境,或许也会是个精明的商人。
“在想什么?”一路上,祁薰已不再为那种事情斤斤计较,只是将心里的悲哀默默的藏在心底,漠尘倒也觉得安心许多。
“在想蛇的事情。”
“蛇?为何想她?”意外的回答引起漠尘的兴趣,示意相瑗继续向前,自己则慢下脚步随祁薰在这街市上慢逛起来。
看着每走几步就会遇见的珍珠摊位,祁薰淡淡的笑起来,似乎现在再回想起来反倒成了美好的际遇,“那还是在瑞塞镇的时候,蛇他们第一次出现,那时我正在闹市里,蛇上前与我搭话。”
“说了什么?”漠尘不悦的皱眉,让他想起那天回来时听瑞承的报告,是他疏忽大意忘了告诉她不要往外走。
“其实没什么,当时我只是在看一个小贩卖的饰物,还是蛇告诉我那个珠钗上的珍珠是假的,说的正好是这鸣油海的珍珠。”见漠尘那表情,不知为何祁薰的心情总算好起来,也自然缓和下面容同他聊起经过。
“那是她的老习惯了,喜欢揭露那些错误的东西。”
“是吗?”
“恩……”漠尘停在一个卖珠宝首饰的摊位前,拿起一只步摇看了看,见有生意来,小贩自然热情的招待着,连忙开口道。
“公子好眼光,这可是上好的紫磨金步摇,送给你身边这位姑娘当做定情之物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漠尘却只是平静的弯起嘴角,放下手里的东西继续向前走,复又对祁薰开口,“像这样的小摊子,是很少有那紫磨金的饰品,所以那个也是仿的。不过这里的黑曜珍珠倒是真品。”
“没想到,你对这些也有研究。”
“……只是曾经接触过罢了。”
说到这里,漠尘的眼神黯淡下来,与祁薰在一起久了,他竟忘记过去的生活,曾经进贡的物品里就有不少紫磨金的首饰,父皇知母后喜爱这种东西,经常会送与她来讨其欢心,而自己也经常在母后那里见她带着那些,耳濡目染的结果罢了。
如今再回想起来竟是这般怀念,是因为身边陪伴的人的原因吧。因为有她在,便觉一切回忆都是平和。没走多远,漠尘便又停了下来,抬眼看着三层楼建筑上的牌匾,转身对跟过来的祁薰开口。
“你若喜欢那些东西,我可送给你,外面摊位上的虽说是假的,但这行彩阁因为是花婺宫开的店,东西还是可靠的。”
“为何突然想送我礼物?”祁薰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惊到,疑惑不解的回视漠尘有些局促的视线。
避开她询问的目光,漠尘只是看着行彩阁里面淡淡的回答,“赎罪。”
“……何罪?”
“薰……”
祁薰看着漠尘的眼神,那闪烁的瞳眸每一次在唤着她名字的时候都充斥着哀伤。闭眼深呼吸一下,祁薰才道,“若真要送我,我倒的确有想要的东西。”
“什么?”
“那晚在磐主城你给我一个紫玉笛说是用来防身,我想你能否把那个送我,短笛在逃出都城的时候遗失了。”
“只是一个笛子?”
“恩,只是一个笛子。”
漠尘,话虽如此,可是你又是否想到,这笛子却是你拥有之物。而你又是否知道,那遗失的短笛留下了怎样的秘密……
从腰间抽出那笛子放到祁薰的手里,漠尘有种托付诺言的感觉,想起小贩的话,定情信物么……祁薰,你可有想到这一点。
抛去杂思,他又想到什么,开口道,“忘了告诉你,主上已经下令,对你的追杀会暂缓。”
“暂缓?为何突然……”
“不知,不过这样不好吗?你可以不必每天提心吊胆的。”
“王爷的人呢?近来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
“恩,在到达蓬照城之前就已经放弃寻找你的下落了。”
“那,我们是否还要去你的那个地方?”收起漠尘的笛子,祁薰略微紧张的抬头问道,她一直当那才是他们此行要做的事情,如今任何危险都不必担心,是否计划便会改变?却见漠尘凝视她的眼神深邃而专注。
“你还愿与我去那个地方?”
“我愿意。”怕是错失什么,祁薰连忙抓住漠尘的衣袖回答。无论路途有多艰险,无论你身处何种境地,我身处何种遭遇,我都愿与你相随,不问归处。
漠尘淡淡的微笑让祁薰不知言语,那笑容有多久没遇见过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那笑容里的温暖是何等的沁入人心。
“宫主,已经打点好了,就在归海镖局的旁边。”相瑗的出现打破两个人的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