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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吼一声,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汹涌而下。
太久太久没哭过了,那是积攒了三年的眼泪,索性让它一次性流个畅快。
太医们见我不闹了,便松了手,我的身子都是软的,趴在床边,泪眼婆娑间,我看着床上被白布缠绕的人儿。
他黑了,瘦得厉害,两颊深深地凹了下去,眼眶深陷,额头和下巴上都是绷带,鼻尖和双唇之间,还有新长出的胡渣。
曾经,他用他的下巴,狠狠地蹭过我的额头。
我躲在他的怀里,娇嗔地打他。
一切,如放电影一般在我眼前闪过,记忆,再一次拉近,仿佛一切发生于昨日。
我低了头,唇凑近他的耳朵:“云泽,你不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你的眼睛那么漂亮,为什么总是闭着呢。你要是再不睁眼,我就把你那让人妒忌的长睫毛剪掉!”
“云泽,我帮你剃胡子吧,虽然你常年征战,但是我知道你有空还是很爱干净的!”擦干泪,我对管家道:“去拿剃刀来吧,我帮他剃剃胡子!”
“是!”管家对我还有几分敬畏在,早吩咐人去拿了刀来。
那剃刀,我用得其实还不是很趁手,用温水擦过他的唇,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将他唇边的胡子剃干净。
“这样,就干净多了!”我笑起来,痴痴地看着。
“王妃,药煎好了,您看是不是让王爷先喝药?”管家的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
“我来吧!”我已经止住了泪,心也定了下来。
我要在这里,等着他醒来,等着他睁开眼,看着我,取消我:“身无二两肉!”
药顺着他的口灌了进去,却全都流到了外面。
“喝下去!”我再舀起一调羹,放在唇边吹温,看着他唇边缓缓往外流的药汁,之前看过的一些电视剧情节浮上了脑海。
“好,你不喝,我陪你一起喝!”我咬牙,将药汁含在嘴里,药汁的苦涩瞬间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轻托床上昏睡人儿的下巴,用舌尖撬开他紧闭的牙关,将药汁一点点地顺下去,一直滑入喉咙。
一口,两口,三口……
不知道喂了几次,我的舌尖已经麻木,好几次,都会被他重新闭合的牙齿咬住,很痛,有种要咬碎的感觉。
可是,我已经顾不上了。
舌尖有血,血和着药汁,让他一起吞下。
沐漓澈,你不能死,你要是敢死,我就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你回来。你告诉我的,你承诺我的,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失信过,是不是?
夜色渐渐地重了,我坐在床边,眼中只有床上的人,旁边的人来来去去,都看不见。
“王妃,吃点东西吧!”管家将饭菜热了几遍,放在我的身边。
我看不见,闻不到,我的五官闭起来,只为床上那个人,只为他一个人而打开着。
我不知道饱饿,不知道冷热,不知道天黑或者天亮,那些都和我没有关系啊。我握着他的手,将头靠上:“云泽,你醒过来,我保证,你醒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肯定是我。你那么想见我,现在,我来了,你却闭上眼睛,你好没诚意。大不了我答应你,你醒了以后,我跟你去边关,我陪你守在那里,我们永远不要回来,好不好?”
193 如何两全
七月个光阴慢慢地溜走,八月桂树飘香,起了秋风,沐漓澈却还是没醒,我寸步不离地照顾他,饭菜都是管家送来的。为了保持体力,我会强迫自己吞下去吃一些,其实,都是食不知味的东西。
沐漓澈身上的伤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不似之前那般恐怖,很多地方已经拆了绑带,只留下狰狞的伤疤。
太医说他是伤了头,可是照理也应该醒了才是,可是,他似乎就和我犟上了,就是不醒来,让我日日夜夜地守着。
“云泽,不要和我赌气,你醒来好不好?”每天每天,我都会重复同样的话语,我的眼中只有他。
我想起和他在阵营里的日子,那样的冷,可是因为有了他的怀抱,那年的冬天,变得温暖如春。
早知不能见到他,见了他,一切都会失控。
我忍着,我憋着,任由蓝翎逼着我来看他,却装做听不见。我承认,我是胆小鬼。原本以为,心是可以自己控制的,原本以为,再见到他,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过以前的日子,各不相干。
可是,他回来了,他伤了,他性命垂危还!
然后,一切都变了,我不由自主地想要照顾他,想要他活过来。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站在面前,哪怕,是骂我,训我,打我也好啊,我只是想他动一动。
我们都蹉跎了太多的岁月,我们之间由误会变得无法挽回,云泽,你是在惩罚我吗?
“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醒过来?”我趴在他身上,“云泽,你醒过来,我想告诉你,我爱你,从始自终,我只爱你一人,只有你……”
“你醒过来,我才能当着你的面告诉你,你不要再考验我的耐性了,你已经考验了我三年,难道还不够吗?”
也许是我的呼唤让老天听了去,八月秋风起时,沐漓澈终于醒来。
有些浑浊的眼神,盯着我,一动不动。
太久不说话的嘴,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但是,他醒来了,而且还认得我,这就够了。
我留在他身边,帮他康复,看着他慢慢能走,慢慢能清晰地说话,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我们以为,我们还可以和从前一样,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但是,我们忽略了很重要的事情,因为,八哥来了。
八哥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蓝翎,自我离开竹屋以后,就一直守在那里,从来未曾离开过。
“你去吧,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临走的时候,他这样跟我说。
他也守着这个承诺,等了我一个月!
我是他圣旨赐婚的未婚妻,我和他经历了这么多,才得到了皇上的承认,才求得了这份圣旨。
我欠他太多,我无法辜负他。
他为我付出的已经太多,我承诺要一生一世与他厮守,那么,我便必须说到做到。
可是,沐漓澈该怎么办?
“你回去吧,我没事!”沐漓澈还坐在轮椅上,拉过我的手,柔柔地说了一句。
何时,他也学会了温柔。
同样的成全,带着同样的痛,却生生将我撕裂。
除了我们三个,没有人会真正懂得蓝翎到底为了我牺牲了多少,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不是靠谁,或者靠一瞬间的感觉能够换取的。
就连……我深爱如沐漓澈,他也不可以。
今生今世,我必须嫁给蓝翎,这是我欠他的,我该还。
可是,要怎么样,心才会不那么悲伤?
跟着八哥走,我没有回头,我怕我一回头,会再也没有勇气走出沐王府大门。
我对八哥说:“让爹娘挑个日子吧,把我和蓝翎的婚事办了,拖得日子也够久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八哥低头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清楚了,我答应嫁给他的,以后就是他的妻子,一生都会对他不离不弃!”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这句话,曾经是我教育别人的,现在,却报应在了我的身上。
我对蓝翎,太过依赖,耽误了他,也耽误了我自己。
那么,后果就让我自己在承担吧。
马车带着我,往郊外的竹屋走。那里,有一个深情的男人,正在盼妻归,他为我不归家,他为我背上负心的罪名,他为我,错过了许多青春的年华。
曾经,在杭城,那个乍暖还寒的季节里,我们一再地错过。当世事变换,你我的眼角都带上了沧桑的痕迹。是否,你还愿站在那草屋的深处,转身,给我一个藏于眼眸深处的微笑,倾尽一世的风流?
他的笑,让我安心,给我温暖,从此,我便认定他是我此生的依靠。
而另一个人,知道他活着,活着就好。
我回头看一看,不知道方向,可是我能感觉,那边就是沐王府,因为隔着这么远,我都还能感觉得到他的气味。
深深吸一口气,这是我最后一次,去汲取他身上气味,最后一次,去思念他。
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我的身心,都将交给我的丈夫——蓝翎。
学着将过去埋葬,学着一点一点地去爱上他。
爱上他,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吧,把曾经懵懂岁月里那萌芽的感情找回来,再试着慢慢去扩大,不难,确实不难。
竹屋的门开着,那熟悉的淡青色声音坐在门口的竹椅上。一个月没见,他的唇边长满了胡子,已经不是胡渣可以形容了。
老天,他有多久没有剃过胡子了?
“蓝翎……”我轻轻地叫,他却重重地跳了起来。
“昕晨,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吗?”他冲上前,抱起我,然后放下,再看,再确认,眼神中却还是透着犹豫。
“是的,蓝翎,我回来了!”我淡淡地笑,摸一把他的胡子,“你好丑啊,胡子都不刮,下次再这样,我可就不要你了!”
“不要我?”他喃喃念叨一句,随即眼中透出了喜悦的色彩,“这么说,你没有不要我,你还要我,是不是,是不是?”
手被拉得有些痛,却被他传染了些许喜悦的感觉:“是,要不然,那么难得才求来的圣旨不是白求了吗?不过,如果你现在还不去把胡子剃了,把脸洗干净,我就真不要你了!”
“好好,我马上,我马上洗,马上剃!”他跳起来,去厨房舀水,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失笑,现在的蓝翎,真的好像个孩子。
一如当日,陌陌进门的时候,赖在我床上不愿离去的沐漓澈。
沐漓澈啊……
这个人的名字,以后就不要再在脑海中出现了吧?
我走进厨房,蓝翎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慢慢刮胡子。
“你坐下,我来吧!”我拿过剃刀,接过温毛巾,“瞧你这胡子长得,再不好好刮刮,就成野人了!”
替沐漓澈刮过几次胡子,我现在的技术还算不错。
手起刀落,蓝翎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又是沐漓澈,总是沐漓澈,像阴魂不散!
“没事,你以前没做过,以后熟练了就好!”蓝翎接过刀子,自己对着铜镜剃起来。
不一刻,熟悉的俊脸又恢复了原样。
去呆呆地坐着,看着,然后起身,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傻丫头?”他不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