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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饮茶拖延了一下,蕊仪回想着李存勖眼中那熟悉的忌惮之感,比以前提到李嗣源时更甚,说他会适时放手不予追究,再许以高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可是她也不能明着跟他理论,说她是为了国家社稷,是为了不让他们兄弟相残,他不会信,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
“皇上的苦心,臣妾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臣妾定当和大哥说明。”蕊仪轻道,这封信是一定要写的了,但如何写她要仔细盘算过后才能决断。
“朕与大哥虽非亲兄弟,但朕与他生死与共,早已比亲兄弟还亲。朕平日如何待大哥,你是看得见的,而大哥待朕一向客套生疏,你也知道。大哥怕是一直忌讳着自己的身份,所以有些话,朕不好说,反倒是你说起来还更便易些。”李存勖轻轻笑了笑,把开了条缝的窗子关紧。
嗣源从不敢把他当亲兄弟,蕊仪暗道,可他也早已猜忌了嗣源,也说不上谁对谁错,“要不皇上口述书信一封,臣妾斟酌着用词,再给大哥去信可好?”
“不,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李存勖看着她,“大哥回朝当日,朕打算在贞观殿前设宴,贺他凯旋。蕊仪,你说说,你能让他回来么?”
猛然被他这么看着,蕊仪眼睛都不知往哪儿看了,这不是鸿门宴又是什么?她要是点了头,就是害了嗣源,要是不点头,她立刻就把自己推到了刀口上。她垂下眼,沉思道,“臣妾只能按皇上的意思办,可他会不会回来,臣妾也不知道。臣妾斗胆问皇上一句,假如大哥看了臣妾的信,还是不肯还朝,又该如何?”她为难地抬起头,“皇上会不会责怪臣妾?”
李存勖笃定地看着她,“朕明白,你已经尽力了。”他来到蕊仪面前,拿过她的绣帕,替她拭了拭嘴角,“你若是助朕平此一患,对你之失可弥补千次万次。蕊仪,朕期盼着他日四海升平,与你们和和美美,共享太平的一天。”
“臣妾也盼着这一天。”蕊仪不免有些讷讷的,出口的话干涩有余,坚定不足。
“朕还要回贞观殿批阅奏折,你且歇着。”李存勖转而对里间道,“婕妤留下陪淑妃说说话,眼看着过年了,也帮着里里外外的张罗一下。”
人来的快,去时也像一阵风,蕊仪望着门外投进来的光影,怅然若失。蕊瑶从里面出来,上前将门关上,光影消逝,地上又恢复了水磨石砖独有的幽暗。
“皇上的话我都听见了,姐姐还在犹豫什么?若是成了此事,皇上待咱们自然不同,姐姐再诞下小皇子,得后位还不有如探囊取物?”蕊瑶坐到她身边,搓着她略有些冰凉的手。
“我坐了皇后,你就不生气?”蕊仪漫不经心地道。
“要是我肚子里也有了小皇子,自然不让你,可不是还没有么?而且咱们等不得了,刘梓娇最近跟郭大人走得很近,怕是打上他的主意了。要是她这条路走通了,皇上即使再向着咱们,等到姐姐生产,也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即使即刻有了,等生下来也晚了。”蕊瑶面有不甘之色,可是这后宫也不是她们韩家的,没道理等她们一个个地生下了皇子,再行立后之事。
蕊仪手上僵了一下,“如今皇上待郭大人如何?”李存勖近来多在蕊瑶处,有些事还是得问她。
“大哥哥在外,皇上就算是为了牵制他,也得重新启用郭大人啊。而且刘梓娇还打算把蕴溪许配给郭大人的三公子,就是最不成器的那一个。”蕊瑶不满地看着她,有了身孕的女人,真的就把旁的要紧事都抛诸身后了,“皇上说的事一日不平,皇上就要倚重郭大人一日,还有申王,都不是好招惹的。”
言下之意,是越早了结此事越好,蕊仪眼露悲凉,“你以为皇上只是想让他回来?”
“不就是卸甲罢兵,领个虚名做些闲散的事么?大哥哥征战一生,也该歇歇了。大不了,掉了脑袋,他一生杀戮这么多,也赚了。这些都跟咱们没有关系,可姐姐若不这么做,皇上第一个就要怀疑姐姐和他藕断丝连。”蕊瑶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好歹跟我们相识一场,也帮过韩家,就算没有这些,他只是一个熟人,你又怎么能说出这些话?他一个人没了性命,他的儿子呢,他的妻妾呢?”说到此,蕊仪也是无计可施,她不这么做,那韩氏一家老小又该如何。
“姐姐,我的好二姐。”蕊瑶用力一拍腿,愁眉苦脸地道,“他没了,还有平都郡主,她会保全他的儿子和家小的。若是你不写这信,你、我还有父亲和兄长的性命,又有谁能顾全?”
对了,还有平都,平都那么在意嗣源,又岂会让他有性命之忧,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蕊仪点了点头,“我写就是了。你给父亲传个话,看看郭大人那儿能不能阻上一阻。”
蕊瑶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见蕊仪提笔酝酿写信,掩上门悄悄地回去了。蕊仪一连写了五遍,才勉强凑出一封像样的。她知道李存勖即使说了不管,也会看这封信,也不敢在信中有何暗示,只是言语间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大通的官样话。她对嗣源从不如此写信、说话,嗣源看了,一定能看出当中蹊跷,余下的,她得再暗示平都一番。
“鱼凤。”蕊仪封了信,唤她送出去,她特意让鱼凤送信,就是想借着这层关系,让李存勖觉得她有办法办成此事。她又让萱娘看看福儿再做什么,知道福儿已经睡了,就批了件墨色的斗篷,和萱娘出去了。
萱娘挑着一盏宫灯,另一手扶着蕊仪,“牢里已经打点好了。满月这些天只是瘦了点,没受什么委屈。娘娘慢着点儿,别滑了脚。”
暗夜中蕊仪点了点头,手上多用了些力道。关着满月的地方是一间破败的宫室,旁边的几间里另关着别的犯了错的宫婢。因不是专门设的地牢,倒是要干爽些,只是这样的天,单凭一层稻草,和一床破了洞的薄被,是如何也抵挡不了严寒的。
守夜的宫女已经五十多岁了,看是白日打点过的人来,连着打了几个哈气,开了门,揉了揉眼睛就回位子上继续打瞌睡了。萱娘扶着蕊仪进去,自己守在门外。
“满月。”蕊仪轻唤,那边满月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你受苦了,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娘娘,奴婢没事,奴婢挺好的。”满月红着鼻子,哆嗦着上前,扶着窗框。
蕊仪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沉沉地叹了一声,“干吗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你知不知道,她们对付不了我,就只能收拾你了。若不是皇上心里明白,你此刻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奴婢没想这么多,奴婢只是不能再让娘娘跪在地上了。娘娘没有错,自然不会退让,那贵妃娘娘又不肯善罢甘休,再僵持下去,只能让小皇子遭罪。”满月叹了一声,笑了笑,“看着娘娘和小皇子一切都好,奴婢的罪也没白受。”
“你可知道,那日稍有差池,要是贵妃咬定了你是受我指使,你也会连累了我?”蕊仪别开眼,没有怪她,只是想问一问。
“是啊,奴婢也会连累娘娘。”满月反应过来,很是懊悔,恍然目光又忽然坚定起来,“那奴婢就一头撞死在殿内,让贵妃无法再追究。丽春台出了人命,皇上也就不能不管了。”话音未落,她竟释然地笑了。
“你这傻丫头,我谢你还来不及,不会怪你的。”蕊仪有些哽咽,“你啊,做事情总是没头没脑的,好不容易懂得动心思了,却又是这般……”
满月扶住她,摇了摇头,泪水夺眶而出,这也许是她们主仆间的最后一面了,“奴婢知道,娘娘一定会想法子把奴婢救出去的,奴婢还要伺候小皇子,给小皇子做衣裳、炖酱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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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六章 诱杀(中)
(已修改)几日后便是年节了,自梓娇主理后宫以来,很多事似乎都有了新的章程,一向不理事的敏舒也出来帮她张罗,一时间宫里井井有条。年节上的东西也没甚变动,只是外面贴的一些年画换了更鲜艳的颜色。
“都弄清楚了?”蕊仪微微偏过头,这几日没那么冷了,赶着日头好的时候,她就出来走动走动。
萱娘低着头,低声道,“这几日夫人就在这时辰出来,身边只带着韫杏。娘娘可以和她说几句话,只是不能停的太长了。”
自从发生了夜明珠的事,就一直有人暗中留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这当中有梓娇的人,也有李存勖的人。怕李存勖猜疑,蕊仪一直不敢明着见平都,这几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
叫李嗣源回洛阳的事,萱娘和鱼凤都不知情,自然也就不知蕊仪要对平都说什么。不对萱娘说,是不想多一个人知道那段过往。而不让鱼凤知道,是因为鱼凤在李存勖眼中已是一步明棋,鱼凤一动,两边就都说不清楚了。
“福儿如何了?”蕊仪放慢了脚步,还没看见平都的影子。
萱娘笑了一下,“娘娘妙计,如今福儿已如惊弓之鸟,事事都疑神疑鬼的。再过些时日,装神弄鬼地演上一场好戏,不怕她不招。”
“看好了她,我怕贵妃她们会杀人灭口。再给庄子上传个话,把刘老汉送到别的地方藏起来。”望见了平都,蕊仪快步向前,“夫人皮袍上的花真好看,定是出自韫杏姑娘的巧手了,萱娘,好好问问怎么绣的。”
萱娘应了一声,向平都拜了拜,也不管韫杏愿不愿意,就把她拉到边上说话去了。平都上下打量了蕊仪一通,见她面色红润,穿着上半点不差,略有些讪讪的,“看来娘娘自有保全之道,我的力气还没使对地方。”
“从没想过,夫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蕊仪客套了一下,四下无人,她也可以放肆一下,“不错,我和夫人都与他有缘,可是我也说过,我和他如今只剩下一些比平常好一些的交情了。夫人与其与我纠缠,还不如和他府里几位如夫人纠缠,还不如留着功夫留住他的心。”
“你如何得知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了?我为难你,不是因为这个。别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你越过的不好,他就越会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