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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是身子乏了,还是不想见我?”平都笑道,在廊子里就听到了,此时站在门边笑看着她。
“你们都下去。”蕊仪笑了笑,转身进了内殿,也不主动招呼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几天丽春台里连只得空的苍蝇也没有,传不出风声,有话就只说吧。”
“我怎么觉着你变了。”平都微微掀唇,要是以前,没等她开口,蕊仪就会让她住嘴。隔着小桌,她在蕊仪旁边坐下,“娘娘将夫君劝得很好,他能对皇上笑脸相迎,还日夜为国事操劳、为他分忧,我看着都觉得不容易。可是娘娘既然懂得劝他,又为何不劝劝自己?把皇上往外面赶,把自己宫里变得跟冷宫似的,也不知想做什么。”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好生做你的太尉夫人,谁还不得小心翼翼地过日子。”蕊仪看了她一眼,又盯着绣了一半的花绷子看。
话中竟带了些关心的意味,平都看着她的侧脸,审视着她,“难道你已经看出他是个寡情薄幸之人了?倒省得我多费唇舌了。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不假,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妨再想想我的话,为什么大家都得这样活着?到一个爱你的男人身边,坐尊贵的位子不是更好么?”
“你又在痴人说梦了。”蕊仪淡淡地看了平都一眼,平都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平都压低了声音,像是在保证什么,“如果现在的皇帝是他,你自然就是皇后。”
“你愿意让我做皇后,那你又该如何?”蕊仪目光冷淡。
“我?事成之后,你就是让我出家为尼,我也毫无怨言。”平都不经意地敛住目光,也许到那时会有些舍不得吧,也许她如今已经不能放下了。
“大白天的,真的在我这儿说起梦话来了。”蕊仪掀唇一笑,疑惑地看着她,“我一直不明白,你一直想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也许你想做皇后,这倒是说得通的。可如今,我又不明白了,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喜怒无常,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你就当我睚眦必报,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就成了。”平都语速急了些,想要将此一揭而过,“我言出必行就是了。”
“我虽然不是皇后,算不上皇上正头的妻房。可是也犯不着因为一些小事,就弄得刀兵相见。何况我不比你有那么大的野心,后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蕊仪随意地笑笑,准备送客,“我身子乏了,你还是到别人宫里坐坐吧,我就不留你了。”
“那你就看着他杀那些无辜的人么?我差点忘了,贵妃娘娘闭门不出,早就不管外面的事了。今天在朝堂上,他又杀孙守望了,韩大人和那些朝臣劝阻,他非但不听,还说这些劝阻的人都是朋党。”平都怒道,见蕊仪脸上已不再平静,她冷冷一笑,“虽然我也看不惯你们韩家,可是我一直觉着你或许是个例外。”
“你对我说的这些,可有对太尉大人说过?”蕊仪朗声问,有些嘲弄地看着她,“你不妨先问问他。”
“韩蕊仪啊韩蕊仪,原本我嫁了他,而不是你,我还对你很是歉疚。因为我觉着自己像一个贼,偷了别人园子里的果子。可是如今我不用再歉疚了,因为我觉着我偷得对,偷得好。”平都冷笑,把脸凑近了,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的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是你。”
“他若不是为了他的旧部,他早就归隐山林了。”蕊仪淡然道,长叹了一声看着她。
“若不是为了那可笑的兄弟之情,若不是他不想伤那些旧部的心,他会那么做的。如今朝堂上人人自危,迟早他会这么做的。”平都抛下这些话,一摔门走了。
绣花绷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蕊仪眉头深锁,她总是觉得嗣源能够忍耐,可是她忘了,他也是一员战将,一个有血性的人。他能忍多久?再久也是有尽头的,而他和存勖都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总有一天会冲撞起来。
“娘娘,夫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鱼凤探了头进来,捡起花绷子,轻声道,“太尉大人带了礼物过来,皇上吩咐了,让他亲自送过来,此时已经到咱们门口了。”
“真的有皇上的口谕?”蕊仪警觉地道,怕他们又擅作主张。
“不只是口谕,人是顺喜公公带来的。”鱼凤看了看她,顺喜不久前回了贞观殿,又在御前当差了。
“走,去看看。”不见只怕更让人生疑,蕊仪想了一下,又吩咐道,“就在套林里摆张桌子,不进殿了,这时候不能再出乱子。”
“是。”鱼凤应声而去。
桃林中支了一张小小的桌子,茶盏里盛的是蕊仪酿的花露,甜中带着些许酸涩,喝着很润口舌。蕊仪轻摇着手中绣扇,上面的牡丹花栩栩如生,丝毫不逊于宫中的任何一朵,“刚刚平都才走,你就来了,下一次不妨一起过来。瓜田李下惹人疑窦,引火上身。”她声音低了些,不免失笑,“这样对你我都好。”
“她又说了那些话?”李嗣源无奈地道,“我不会再让她进宫。”
蕊仪摇摇头,笑了笑,“好在她只是对我说,没有到皇后和别人面前说,也不必太责怪她。”她怎么为平都说好话了?她自己也感到奇怪,“孙大人的事我知道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正文 第一四六章 旧人(下)
“皇上大概要动魏州军了。”李嗣源不甘愿地开口,“魏州军里好些都是当年跟着义父征战的,也不知皇上着了什么魔风。”
“孙大人可曾在魏州任职?”蕊仪手指轻轻点着桌案,暗想着当中关联。
“你如何知道?定是听韩大人说起过。”李嗣源有那么一刹那的诧异,继续道,“孙大人在魏州的日子并不长,那时候还只是王府的执事。义父病逝前几日,他被派到了幽州。那时孙大人已经四十多岁了,仕途才刚刚开始。”
又是一个同老晋王有关的人,蕊仪不动声色地问道,“那魏州军里的几位将军当初又有什么渊源?”
“都是拥立之人,十年了,只有几人曾调任过郓州。以前皇上对他们一直很放心,就是我,也是比不上的。”李嗣源也有了怀疑,天下之大,为何这些人兜兜转转都与魏州和晋王府有关,“你是说与义父有关?”
“不,我还没想通透。”蕊仪摇摇头,当中因由不能无根无据地猜测,她还要回想。既然她能在梦里亲见当年的景况,冥冥中自有天定,她也许还能想起些什么。她觉着她作为林子良的时候,比起林子从更得林康夫妇的心,也许他们曾无意间对她透露过什么。
李嗣源点点头,不再提这件事,他默了一会儿,声音断断续续的,“你可还好?”
“都好,皇上对我也很好,蕊瑶也懂事了,只是最近精神不济,才远着他们。”蕊仪笑了笑,知道他所问为何,她如何能让他担心。
“那就好。”李嗣源笑得有些不自然,谁人不知韩昭媛专宠后宫,一月间李存勖有二十多日在饮羽殿,就是皇后也弄出不少花样,等着把人往宫里招。这样的处境,他如何能不为她担心。李存勖不是长情的人,冷得久了恐怕就变成了真的。
只是既然蕊仪故意对他说谎,他也不愿当面拆穿,他要做的是让她的处境好些,而不是用那些无用的话开解她。
“你呢?”蕊仪失笑,他八成是不信的,“如今有三个庶子,什么时候再有了嫡子,才算是安稳了。你和平都若是能相敬如宾,何尝不是国之幸事?平都是老晋王的义女,虽说封位只是郡主,可算起来,应该是长公主。她的儿子将来多少会让他有些顾忌,你也可以……”
“为了留后,何论嫡庶。”李嗣源笑叹,含笑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也心存侥幸了?”
“在宫里时常赌的就是能不能侥幸逃过一劫。”蕊仪回望着他,目光平和,满月得以平反,福儿被杖杀,敏舒被禁足,哪一样不是凭着侥幸,“你出宫去吧,以后别再来看我了。”
“虽然是皇上亲口同意让我来的,可以后也不会了。他也许还有疑心,一直在试探你我。”李嗣源提醒道,向后退了几步,躬身告退,“贵妃娘娘玉体安康,微臣告退。”
在林中又站了一阵,蕊仪才转身回寝殿,鱼凤迎上来问道,“蓝御女和赵采女来请安了,娘娘见是不见?”
“不见也不行了。咱们这位皇上最喜欢一箭双雕,也不只是双雕,就是三雕、四雕也是有的。你说我见了太尉大人,还能不见别人么?让她们进来说说话吧。”蕊仪轻叹道,取了个贵妃枕,靠在榻上。
蓝坠儿和赵瑜茵进来了,说了些请安和客套的话,在蕊仪面前坐下。蓝坠儿左右看了一圈,笑起来讪讪的,“娘娘病的这些日子,皇后娘娘也顾不上搭理我们姐妹几个,我们就快要到饮羽殿请安去了。”
“是啊,看娘娘气色,应是大好了。以后娘娘主理六宫,还请娘娘多照应我们。娘娘要是忙不过来,只管支会我们一声。”赵瑜茵微微收敛着下颚,笑得讨巧。
“又在哪儿听了这些闲言碎语?无边无际的,可别乱说,主理六宫的是皇后,本宫只是协理,你们难道想陷本宫于不义?”蕊仪声音微沉,并不动怒,眸中闪过一丝讥讽。
“臣妾不敢。”二人对视了一眼,蓝坠儿尴尬地道,“娘娘大概还不知道,这是早上皇后娘娘亲口说的,她说她以后只给皇上排演歌舞,同享富贵,懒得理这些烦心的事。还说若是有事,只管来问娘娘。”她顿了一下,偷偷看蕊仪眼色,“臣妾虽然是德妃宫里出来的人,可如今早就断了联系,以前若有开罪娘娘的地方,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计较。”
“皇后一时戏言,你们还当真了。”蕊仪笑出声,她从来志不在此,要是有这闲工夫,她宁愿去琢磨帮着李存勖想想如何才能国泰民安,“你们先回去,本宫也该去向皇后请安了。别成日想着靠上一棵大树,再上了哪一艘快船,得空还是想想怎么留住皇上的心。”
“那也要向娘娘讨教。”蓝坠儿连忙道,生怕就此被蕊仪赶了出去。
“是啊,娘娘是最得皇上心的,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