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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带的银两一路花费已所剩不多,我便将几张一直小心收藏的首饰样稿卖给了一家颇有规模的珠宝店。交易谈的很愉快,几番讨价还价收益居然比我预想的还要多些,足足三百两的银子。临走店老板还不停嘱咐今后如有新的样式一定要再去他的店里。
怀揣着那刚赚到的三百两银票,沿着繁华的商街一路回往客栈,心里却不由盘算着今后的生活。
在这里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年的花费大概只需三十两银,奢侈些的五十两也是足够了。这笔钱除去买座宅院所需,剩下的也足可维持我和母亲四人近一年的用度了。
只是这样下去无疑是坐山吃空,无论怎样总是要有一个财源方可。
原本我是打算开家医馆的,既可治病救人又能养家度日。可是以自己眼下这般的年纪,想也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敢上门求医的。而至于首饰到也是很好的财路,可惜的是任我绞尽脑汁也再想不起更多前世那些精美新奇的花样,可谓是江郎才尽了……
这般几番思忖,毫无头绪间,却正巧是看到街角一家不大的二层酒楼旁那斜挂着的待售的木牌子……
“公子,刘掌柜到了。”小桃的轻唤声牵回了我渐已飘远的思绪。
睁开眼,正看到刘叔跟在小桃后面走了进来。
“刘叔,坐吧。”指了指身旁的椅子,我侧过头示意着小桃上茶。
刘叔虽方不惑之年却已是在这间酒楼做工有十几个年头了,在自己还没有买下了‘醉云楼’时,他便已是这里的掌柜了。
当初,我打听到这家酒楼的生意一直都还算得不错,而店主之所以急着出手不过是准备举家迁移不方便再照顾这里的生意。我便将酒楼原貌大体延用了下来,也没有更换什么人员,只多少在装饰、摆设等一些细节方面以及菜色上略做了增改。
至于经营方面,开始时自己还有出点主意,后来见刘叔在这方面很是有见地,为人又是忠厚老实,索性便将一切都推了他打理。
我本就心性懒散惯了,这几年更是多花心思在医术上,酒楼的运作基本是从无过问,幸而有刘叔一力操持,是以我也一直很尊敬他。
“东家,”刘叔微欠着身子在椅上坐了,略为无奈地叹道,“这不过半个时辰,这些帐东家你可都仔细看了?”
“哈……大致看过了,”笑着点了点头,我将几本帐册推还至他身前,“都没有什么问题。”
“唉……”刘叔轻叹一声,接过帐册仔细地摞好小心放在了一旁,顿了顿道:“那酒楼扩张的事,东家是怎么个打算?”
我端过茶盅轻呷了一口,缓缓道:“我刚算过了,店里应可再出五百两的银子。”
“呃?东家算得不错。”刘叔脸色微喜,这方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东家这次确是真有认真看过了!那此次的扩建,东家你可是……”
“啊,这件事就拜托刘叔您了,”知道他是想由我来主持,我忙挥手打断了他尚未出口的话,“只要不超出预算,怎样建便全由你来决定。”
“那酒楼扩张后的修葺呢?”刘叔的笑脸一凝不由瞬间转苦,“还有扩张后,现在的人手恐怕也不够用了,东家你总要拿些主意。”
“嗯,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以手支额倚着桌沿,我略想了想道:“修葺方面只要维持‘醉云楼’原有的风格便好。人手么,如果不足,便再招一些适龄的穷苦家孩子,只要勤恳能做事就好。工钱给足了,也可让他们多个生计。”
看着刘叔苦着张脸,还要再说什么的样子,我忙直起身正了正神色道:“刘叔,我相信凭你的能力,这些问题都可轻易解决的。而且这些事也只有教给你我才放心不是。你只管放手去做好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我们再商量着。”
“东家……这话你已是说过很多次了……”
嗳?这次居然没起作用吗?我不禁微怔,以往每次听自己这般说,刘叔不是总会很感动地说上一些‘多谢东家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会令东家失望,不负东家所托’什么的吗?
呃……看来这不管什么法,用多了都会使人麻木了……我瞪了眼躲在旁不住咧着嘴偷笑的小丫头,心底暗自盘算开这次合该怎么好应付过去……
“少爷,少爷!”
正皱眉寻思着新的推脱之词,兀地忽听到房门外传进一声高唤。小桃已移步过去开了门。我抬眼看去,却是家中的小厮小豆子。
“什么事?”一本正经地问着话,唇角却是不由微翘了翘。
“时辰晚了,夫人遣小的来唤少爷回去用晚饭呢。”
果然!来的可正是时候。
“知道了,这便回吧,免得母亲等着急。”我忙火烧火燎地起身,头也顾不得不回地向刘叔简短道,“这件事便先这样定了,一切就有劳刘叔多费心思了。”说完也不待他回话,便疾步出了雅间向楼下走去。
一路匆匆穿过略显拥挤的大厅,连店里的伙计和几个较熟识的客人来打招呼,我也只是点点头算作回应了。直到步出酒楼大门,方才舒出了口气。
——看来这‘醉云楼’,以后自己还是少来的为好……
。
夕阳的余辉铺泻长空,映的天际一片火红。此时正是近用晚饭的时辰,‘醉云楼’门前已是人流如织,远处却仍有三五人群陆续结伴而来。也难怪刘叔如此急紧着扩张的事。
一边感叹着酒楼红火的生意,一边欣赏着残霞映照下的街景,我渐渐放慢了脚步向家里踱着。
“公子,酒楼扩张这么大的事你真的就一点不管了?”小桃已经打发小豆子先自回去传话了,这会见没了外人便又恬噪开了。
当年的小丫头这几年里没少随着自己在外帮打着下手,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便也让她如我一般改过了名字。‘小桃’这名字还是她听着人念过‘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而自取的。我却觉得此名衬着她那粉嫩嫩的一张桃子脸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丫头几年来年纪是长了,样貌也出落的越发乖秀可爱,可那性子却是一点也没变。
“有什么关系,刘叔一人完全有能力应付。”我有些心不在焉应着,不过,这一句倒确是自己的心里话。
“依我看,最重要的根本是公子你想偷懒嘛!”小桃在我身后有些忿忿地嘟囔着,“每次有什么事都是能推就推,还总有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顿了顿,又不由轻笑了起来,“呵,现在连刘掌柜这样的老实人也是认清公子你的面目了。”
“小丫头!你懂什么。”我转过身,伸出两指轻弹了她一记响头,“本公子这叫知人善用。”
“唔……”小桃揉着刚刚被我敲痛的地方,轻声不满道:“总叫人家小丫头,你还不是也一样……”抬眼见我正竖目瞪着她,方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又笑着上前讨好道,“是、是、是,公子是知人善用,公子更智谋绝伦,公子最英明神武……”
……
我和母亲现住的这所院子是两年前新买下的,就在临街的一条巷子口,离酒楼也不远。和小桃一路说笑着,言语间便已到了门前。
小桃上前去叫了门,来应门的竟是碧云。
“公子爷,你怎么才回来,小豆子一早就回来说你们已往回赶了。”碧云迎上前来,轻笑着埋怨道。
碧云已早在五年前便嫁了早已心属的把式人庄忠。当年也是多亏庄忠与他弟弟二人一路护送我们平安到得此地,其后为了碧云更是索性入院做了护卫。兄弟二人都是极憨厚、朴实的人。
而自从搬了这所院子,我见只有碧云和小桃两人忙不过,也让碧云收了几个丫鬟小厮,平日便让他们负责些打扫、清洁的活计。同时也招了几个护卫,由庄忠带着,毕竟一院子只有几个妇孺也怕不安全。人呢,都是选的老实、本分的。而碧云已俨然成了府里的管家,不过母亲身边的事却仍是由她亲自伺候着。
“有劳碧云姐在此久候,小生真是失礼了。”我玩笑般地抱拳躬身一礼,故作调笑地道。
“别贫嘴了,”碧云忙上前一步扶住了我,顺势牵着我手便往内院走去,“快走吧,夫人已经在等着了。”
一边被她拉着急步往内院赶,我一边回头对小桃无奈地眨了眨眼。小丫头却是回了我一个大眼白,继而捂着嘴在后面一路偷笑着。
玉名姻缘
这座院子算不得很大,普通的二进格局,只是胜在清新雅致。沿着碎石小路在一片青竹翠柳中穿行而过,不过片刻便到了正屋的堂前。
小桃先上前几步打起了门帘,碧云也松了手跟在我身后进了屋里。
绕过迎门而立绘着松山青石的画屏,便看到母亲倚着矮几坐在窗边软榻上径自入神,脸上的神情时悲时喜,不知在想些什么。堂中红木圆桌上已是满满布下了饭菜。
我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去唤母亲,却见她已回神转过了身来,看到我走进,笑着起身唤道:“凝儿,你回来了。”
“娘,孩儿可是回的晚了。”我上前几步扶着母亲到桌边坐下,“让娘久等了。”
“不晚,饭菜不过刚刚上桌,正是时候。”
“那就好。”我灿然一笑,接过碧云递来的巾帕擦拭了试手,“娘,这几天常常见你想事情入了神,可是有什么事?”
“还是先用过饭再说吧。”母亲笑笑,却没有多说。接着转头对碧云和小桃道:“你们也坐吧。”
“是,夫人。”二人躬了躬身,便各自笑应着坐了。
碧云和小桃虽身份是丫鬟,但这么多年来大家在一起,说不上相依为命也算得荣辱与共了。感情早已似亲人一般。何况,离了那高墙深院,自也不必再小心守着那么多规矩。
。
几人说笑着用过晚饭,碧云和小桃收拾起碗碟,母亲径自拉着我进了里屋。
扶着母亲坐于松木雕花的大床边,我倒了两杯花茶放在床头一侧的小几上,脱了鞋子,也挤身坐进了床里。
知道母亲是有事要说,我拉过她的手,抬头望着她静静等着她开口。
母亲笑望着我片刻,缓缓道:“凝儿,母亲没本事,这几年家里的事都靠你扛着,真是苦了你。”许是见我一脸不赞同的神色,她轻挥了挥手止住了我欲出口的反驳,轻声续道:“娘知道你有本事,不论才智、学识都胜得过世上大多男子,但……但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