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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靖说完,眼中瞬间积满同情,默默地注视着穆锦程。
穆锦程被他看得有点头皮发麻,对着在车门处探头探脑的四书挥手示意走了,这才回头问谢嘉靖:“什么事呢,闹得你这样紧张?”
马车平稳地行驶起来。
谢嘉靖装腔作势地撩了窗帘看看窗外,伸手把窗户合上了。
穆锦程急了,伸手去拦:“诶诶你干什么!关上窗不透风你是要把我活活闷死吗?”
谢嘉靖在穆锦程的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你懂个屁!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事关紧要,可不能让人听了去!”
穆锦程无语十秒,妥协了:“那么你快说。”
谢嘉靖重重地点了点头,凑到穆锦程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她:“当今的十皇子好南风,这事你听说过没?”
穆锦程皱了皱眉头,反问:“你没事提这茬干嘛?”
谢嘉靖啧了一下,说:“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吧!”
穆锦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十皇子的事,她在睡梦之中听到太夫人和吴嬷嬷说过。
好像是十皇子看上了进京赶考的秀才,为了把他弄到手,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后来那秀才从皇子府中逃了出来,到顺天府击鼓鸣冤,呈上血书后,一头撞死在了府衙门口的石狮子上。
此一告,没把十皇子告倒,却也让他失了圣心。
开了个头,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
谢嘉靖麻溜地往下说:“既然你知道十皇子有断袖之癖,那么你可知道这断袖的毛病,是个可以遗传的毛病否?”
穆锦程看他越说越跑偏,干脆打断了他:“得得得,别和我兜圈子了您。说重点!”
谢嘉靖长叹一声,道:“锦程啊锦程,我今天怎么瞧,怎么觉得阿谨对你的态度不对头啊!”
穆锦程眉头上青筋一跳,明白了谢嘉靖的意思。
难以置信地看向谢嘉靖,穆锦程开口道:“你是说,阿谨他……”
他也是个搅基的?不能够吧?!
面对穆锦程询问的目光,谢嘉靖沉重地点了点头:“我看阿谨他就是……没跑了!你没来学校之前,你是没看到,他对奕祺那个热心哟~现在你来了,奕祺不在,他就把那份心转移到你身上去了!”
穆锦程倒抽了一口冷气。
谢嘉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说来咱们学堂上最好看的就是阿谨,这排名第二的,就是奕祺。现在你来了,谁当第二还不好说,但是横竖两个都收入囊中,不吃亏!”
穆锦程无语地看着谢嘉靖,说:“我瞧着你长得也不错啊,阿谨怎么就没看上你?”
谢嘉靖像被猫抓似地抽搐了一下,冲着穆锦程连连摆手:“我这样的粗人,入不了阿谨的法眼!入不了!”
看着谢嘉靖这避之不及的样子,穆锦程真想揍他一顿!
想到就要做到的穆锦程在谢嘉靖的脑门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叫四书停了车,把谢嘉靖撵了出去。
谢嘉靖被赶下了车,还不忘回头看穆锦程,连声交代她:“锦程!我说的话你可要放在心上啊!以后也……注意点儿啊!”
一本厚厚的书从马车上摔了出来,伴着穆锦程愤怒的声音——
“注意你的头!快滚!”
被书本砸了个十环的谢嘉靖嘶哑咧嘴地拾起书,翻了翻,耸耸肩,走了。
————
关于谢嘉靖提供的这个惊天大消息,穆锦程消化了大半天,怎么琢磨怎么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想想昨天他去看越奕祺时那股亲热劲儿,再想想他对自己这份热络的劲头……
穆锦程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一点儿一点地往冰柜里头塞,从头到脚一截一截地凉了下来。
穆锦程整个人手脚冰凉地回到家,被太夫人看到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吓得连声叫人请大夫。
看过了大夫,喝了药汁压了惊,穆锦程心有余悸地看向将她抱在怀里的太夫人:“老祖宗……那个,我换个学堂读书,成不成?”
太夫人听她这一说,就知道这心病是出在学堂上头了,于是便和蔼地问穆锦程:“怎么?锦程和学堂里头的同窗处得不好了?”
穆锦程在心里做了老半天的斗争,最后还是把谢嘉靖和他说的那番话,一五一十地给太夫人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听完穆锦程的忧虑,太夫人哑然失笑。
穆锦程扁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太夫人:“老祖宗,锦程这会子正烦恼着呢,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太夫人搂着穆锦程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拍着她的背,开口道:“皇长孙喜欢男儿,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太夫人如此点拨,穆锦程豁然开朗——
对啊!刘谨喜欢男的,但是我是女的啊!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嘛!
心结一解,穆锦程又变回了那个没心没肺只知道乐呵的穆锦程。
看着宝贝重孙脸上的忧虑一扫而空,太夫人也开了怀。
处理好了穆锦程的小烦恼,太夫人叫人把穆紫若请了过来。
指着乖巧可怜的穆紫若,太夫人对穆锦程说:“锦程,今后紫若就在我跟前了。你们兄妹两个要好好相处,可知道?”
☆、第80章
越奕祺说得如此有理,谢嘉靖深以为然。
但是……
“奕祺!要是对方不是阿谨,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一边的!”谢嘉靖正气凛然,道,“但是你和阿谨都是我的好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会偏心的!你俩就各凭本事,加油!”
越奕祺真想一巴掌把谢嘉靖扇到南墙去:“你!能不能别这么墙头草!”
之前还热心呼呼地给他和穆元华牵桥搭线,现在一听太子掺和进来了,就立刻中立两不相帮了?!
“这哪是墙头草啊!我这是一个公正的朋友的态度好不好!”谢嘉靖于心无愧,顺带推了越奕祺一把,“与其有空在这儿和我瞎叨叨,还不如麻溜地赶回家去,寻你母亲上穆家提亲去!先下手为强!”
越奕祺一听,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干脆采纳了谢嘉靖这说法,火烧火燎地跑回家去磨越夫人。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
太子直挺挺地跪在皇上书桌前,面色沉静如水,安静待皇上说话。
皇上平静地批完最后两本奏折,方将桌上的奏折们一把推开,低头看向跪在面前的孩儿,问:“穆元华的名字,是你指使人添上去的?”
太子淡然应答:“是。”
“她就那么好,好到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朕的意思?!”
皇上语气之中,已经带了三分怒意。
太子沉声道:“请父皇成全。”
皇上一掌拍在桌上,红木桌发出沉闷声响:“荒唐!穆元华八字命硬六亲刑克一事人尽皆知,这样的人,怎么做大周的太子妃,以后如何能母仪天下?!”
“儿臣得以出生在帝王家,富贵福禄天然,何惧穆元华凶煞命格?!”
太子寸步不让。
皇上冷了面:“你的富贵福禄,可都是朕给的!朕能立你,亦能废你!”
太子只深深俯下身去:“望父皇成全。”
皇上冷笑:“为国君者,当抛却七情六欲,才能保证前朝公平太和,后宫不偏不倚,国泰民安。”
太子心中一痛,却还是那句话:“求父皇成全。”
皇上冷冷看了太子许久,最后只开口道:“你就在这儿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
越奕祺回到家求越夫人,又是被一顿好训。
与母亲不欢而散,越奕祺一出门,就撞上了刚刚回到家的越将军。
看到儿子在家,越将军神情不悦,问:“你今日不是要在校场练兵,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越奕祺一脸怏怏不乐:“回来寻母亲。”
知子莫若父,越将军一看越奕祺这模样,马上就懂了:“又拿穆家二小姐的事去给你母亲添堵了?”
越奕祺答:“母亲堵心是一阵子的事,而我要是娶不成,要堵心一辈子。”
越将军失笑:“这穆家小姐就这么好?”
“是!”
越奕祺回得斩钉截铁。
“你又没见过她。”
没见过就要娶,心灵感应啊!
“父亲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
越奕祺这个回答让越将军大大吃了一惊,之前种种猜测落了实:“不成样子!我越家男儿当将精力花在兵事国事之上,为了儿女情长算计来算计去,小肚鸡肠!”
父亲这番呵斥来得莫名,越奕祺一时间摸不透:“父亲这话……从何说起?”
“还给我装糊涂!薛状元与穆家大小姐的婚事是你促成的罢?!我说你前些日子怎么和他走得这般近,而穆家许给他的小姐又一夜间换了人……这事没你在里面使劲,能成?!”
越奕祺哑然。
“不就一个小姐吗?!你要真喜欢,为父替你求来!”
越将军这话说出口,越奕祺大喜过望。
顾不上父子间的礼仪了,越奕祺扑上去,抱住了越将军:“亲爹!”
“嗯?”越将军眯了眼,杀气顿开,“就现在觉得我是亲爹?”
之前都认为不是亲生的?
越奕祺嘿嘿笑着,道:“小时候你打我打得厉害……哪有亲爹这样揍孩子的?”
越将军眉毛一跳:“够了!”
越奕祺狂喜过后,想起了当中的头一个障碍:“可是……母亲那边?”
“为父自有办法。”
越将军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
次日上朝,太子没来。
忠臣们为了太子继妃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这个说曹尚书家小姐好,那个说襄阳伯家千金好,久久不能得出结论。
但是,有一点,大家倒是很有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穆候家千金是谁头晕眼花了写上去的?划掉,划掉。
穆元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打了叉。
卷帘退班后,越将军求见。
正好皇上在面见穆候,越将军一进御书房,穆候就请求退下。
皇上并未应允:“都是自己人,穆爱卿无须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