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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生硬的汉话问我:“你,没事?”
我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没事。倒是谢谢你了。不过你会说汉话?”
“雅州。去过。”
他皮肤黝黑,一撮头发扎在脑后。个子也很高,穿着束腰的藏袍,看起来很精神挺拔。
“大齐人?”他问我。
“是啊。你呢?这里的人?”
他摇摇头。“色达。”
我眼睛一亮。很早以前,我就听说过色达。佛国色达,接近天堂。“色达是很美的地方啊。为什么要到打箭炉?”
他也一副很意外和开心的样子。“色达。知道?我,舅舅,跑路。”
“当然知道。你是说你跟着你舅舅跑路吗?”
他点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扎西。”
我微偏着脑袋,笑着看着他。“扎西你好,我叫瑞秋。”
他重复了几遍“瑞秋”,才说的比较顺溜,然后对我作了很标准的一揖,用挺字正腔圆的汉话,笑着跟我说:“瑞秋。”
见他这么认真的说着,我也回了礼。
“晚上来这里。我唱歌。”
“唱歌?这里晚上有篝火晚会吗?”
他点点头。然后很自然地就开始唱起了藏歌。我虽听不懂那意思,但他声音浑厚,穿透力强。我跟着他唱歌的节奏打着拍子,他也很起劲地跳起了舞来,看得我乐呵呵直笑。我很喜欢这种爽快的生活态度。高兴就唱,高兴就跳。
一曲唱毕。不远处有人高声叫着他的名字。我们于是告别。走时他还强调:“要来。”
我说:“好。一定来。”
晚上的时候我如约去了那里,还拉上了阿喜和春儿。我本来以为阿喜会指责我这么轻浮地就和男子相约,但他竟然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爽快地答应了,还怕我冷,帮我带上了一件披风。
看样子,自由的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很多啊。
我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很热闹了。不少人围着篝火坐着,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有的还带了零食来边聊边吃。扎西一看到我们过来,也赶紧过来迎接。他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哈达。我伸出双手,他把哈达放在我手里,对我说着:“扎西德勒。”我也回了一句。而后他又献了哈达给春儿和阿喜。
他把我们领到离篝火不远处的地方坐下,还特意为我们搬来一张矮桌,准备了几碟小酒小食。
“等一下。就快了。”他说。
其实傍晚的打箭炉很冷,但围坐在篝火边却很温暖。我知道一些吐蕃居民们虽然自己在聊着天,却偷偷地看着我们。等发现我也看着他们的时候,却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后又赶紧继续跟同伴聊着天。
没一会晚会就开始了。扎西唱了开场曲,博得满场欢呼。然后又有壮汉子牵了姑娘上去对唱。场下又是一阵闹腾。整整一晚,大家都沉浸在欢乐歌舞的世界里,温暖的火光映衬着每个人脸上的笑颜。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叫着些什么,但也跟着起哄着叫嚷着欢呼着。到最后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被谁拉上去和他们一起围着篝火跳舞。一拍一拍跳着唱着。不知何时,我身边的人变成了扎西。他拉着我的手带着我跳。他的手掌很大,手心里也很暖和。他握着我的手的力道很大,我几乎无法挣脱。他低头对我笑着,一张脸半在阴影中,半在火光中。
不知道跳到了什么时候,身边的人渐渐都散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扎西拿出来一把伞为我撑开。
“送你,回去。”他说。
刚才被跳舞的人群冲散了的阿喜和春儿此时也找过来了。我指着阿喜说:“没事。我跟他们一起回去。没关系的。”
他看了看阿喜和春儿,又看了看我,把伞柄递给了我。说了声“好吧。再见”,然后转身就要走。
我急忙对他喊道:“那明天还是这里见吧,我把伞还你。”
他在远处向我挥舞着手,喊道:“好!”然后离开,消失在雨雾蒙蒙的夜里。
其实雨并不大,这里离我们的客栈也不远,我索性把伞让给了阿喜和春儿,自个儿在雨里蹦蹦跳跳地走着,嘴里哼着刚才唱的歌。回到客栈的时候,店家似乎也看出我们去看篝火晚会了,一个劲笑着跟我们点头,还唱了几句,与我一起跳了两步。跳完的时候我们俩对着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在笑着什么,也不懂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很开心很满足。
回到房间里泡脚的时候,春儿也说:“小姐,我都好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你不觉得在这样什么也听不懂看不懂的地方,反而最能感受到人最淳朴最快乐的本质吗?”我擦干脚,顺势一滚,滚到了床上。“那春儿开心吗?”
春儿也擦好了脚,把我刚才弄乱了的被窝又理好。“小姐开心,春儿就开心啊~”说完就要端起盆儿出去把洗脚水倒了。我趴在床上,拍了拍我身边的春儿的被窝,说:“等你回来睡哦。”
我本来是要准备吹灯睡了,又突然想起把徐延明那副牛皮地图,把它从枕头下翻了出来看了看。
离开益州的时间也不短了,在益州的一切都像是梦境般虚无缥缈,触不可及。总是觉得徐延明,徐端敏,姜煜那些人似乎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中。唯有摸着这幅地图的时候,才会觉得那是真实存在过的。
那天离开益州的景象又浮现在了脑海里。温暖的阳光,金黄的银杏叶,还有微笑着,却茕茕孑立看起来无比寂寥的徐延明。
我低喃着:“徐延明,徐西龄。”
一夜好眠。早上醒来的时候挣扎了很久才掀开温暖的被窝。洗漱了一番便去前堂吃早餐。一走进去,忽然发现小小的前堂里已经坐了一个人。他双手端起还冒着热气的碗,吹了吹,然后一口一口地品尝着,神情很是满足。他放下碗时正好看见了我。相比于我的意外,他倒显得很从容。
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奶渣,对我一笑,说:“瑞姑娘,过来坐啊。”
是徐延明。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文的各位大概都和我看文时一样,懒得评论?
对了,打箭炉是康定的古称。雅州是雅安的古称。色达的古称。。没搜到~
☆、西龄往事
我呆在原地好久,才终于反应过来,朝他走过去,然后坐下。但仍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找你啊。”
我又是一愣。
“你比我想象中走的慢多了。我以为你早已过了打箭炉。结果昨晚到的时候听人说这里来了两女一男的大齐人。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们。”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舌头有些打结,结结巴巴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怎么……走的?”
他轻挑眉毛,说:“我不是送了你一副地图吗?我不是给你画了路线图吗?”
原来他送我地图的原因在这里!看他满含笑意的双眼,我依稀有些理清楚了这一切。一股淡淡的喜悦在我心里蔓延开来。
店家端上来一碗香浓的酥油茶给我。他叽里咕噜地跟店家说了什么。我很好奇地看着他:“你会说吐蕃话?”
他很淡然地说:“我母亲是吐蕃人。”刚一说完,店家就又端了一碗热水给我。
“酥油茶虽然好喝,但油腻。喝点热水解解会好些。”
我抿着嘴微笑,谢过了他。想起我们初见的那个傍晚,那时下着蒙蒙细雨,他也是这样嘱咐我喝点热茶,谨防感冒。
“这些天都遇到哪些好玩的事?说来听听。”
一提到这个话题,我就噼里啪啦说个没停,并且尤其强调了昨天遇见的扎西。结果我很是好笑地发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等听到我今天还要去找他还伞的时候,他直接就说:“我等会陪你一起去。”
我不能否认,听到他这样的话时,心里有一种偷偷的甜蜜感。我很乐意地答应了。
我们肩并肩走在一起。阿喜和春儿并没有跟来。他很贴心地走在了靠近街道的那一边。遇到扎西的时候,他很意外地看着我身旁的徐延明。徐延明用吐蕃话跟他说了些什么。扎西看了看我,接过我手里的伞,神色有些黯淡,对我说了句:“瑞秋,再见。”
我有些故意地问徐延明:“你跟他说了些什么啊?”
“你猜啊?”
“我又不懂吐蕃话。”
“所以叫你猜呗。”
“徐延明!扎西可是我的朋友!你快告诉我你都说了些什么嘛。”我拉着他,很想听他说。
他嘴角含笑,像是知道我的意思,故意把手伸过来。“你挽着我,我就告诉你。”
我顿时没了声音,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着。
“不对啊。徐延明。你真的是徐延明吗?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跟在益州的时候不太一样呢?”
他停下来,很认真,眼神中又带了些期望地问我:“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会,然后才说:“益州的你,虽彬彬有礼,但对人总有种疏离感。哪怕你真的对人很好,也总让人觉得似乎中间隔了层什么。而这里的你。虽然我们才遇到一会,我却觉得你身上没有了那种疏离感,变得很真实也很亲近。怎么说呢,在益州的时候,好像是在浓雾中看你,而站在这里的你,则是毫无掩饰和遮盖的你。”
他很专注地听着我说话,但却那么轻易地让我感觉到他流露出的伤感。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自然摇头。我知道,接下来他会告诉我他所经历的那些改变他许多的往事。
他果然娓娓道来,语气平静而低沉,但就是这样没有带有太多感情的陈述反而更让人觉得其背后的复杂心绪。
故事从他的母亲开始。他母亲算是吐蕃的名门之后,年轻时邂逅了出使吐蕃的徐父徐时正,不可抑制地坠入爱河。出于政治考虑,徐时正被迫接受了徐母,把徐母带回了大齐。奈何徐时正和徐夫人本就伉俪情深,再加上徐夫人手段高明,徐母诞下徐延明后便郁郁寡终。徐母走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