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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才人说得对。”头上八株花钗轻动,一身杏黄色钿钗礼衣的徐惠缓缓抬头,一双似水含情的眸子紧紧望着唐太宗,“陛下乃天可汗,一匹顽驹算什么?只是这狮子骢再好,也无非是吐谷浑进贡的畜生。驯服一头畜生何劳陛下御驾?这传出去岂不让它国笑话?”
徐惠笑得轻柔却又温情无限,字字劝阻却又温和得体,每一个眼神无不让唐太宗想到那个陪伴他大半生的长孙皇后。
若长孙皇后还在,也会如此劝他吧!唐太宗扬起头看着天空上飘浮的丝丝白云,那想到长孙皇后死前的话语:“陛下若想我,只需抬头看看天上的云朵,那是我在冲着陛下笑。”
想到常含笑在他身边劝说让他多听群臣劝谏的长孙皇后,那刻他眼前布满徐惠那让人怜惜的浅笑,心中溢满长孙皇后的万千柔情。
唐太宗吐出口长气,轻步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徐惠:“哈哈哈,徐从容说得好!你们都起来吧。”
唐太宗轻快的笑声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待众人起身后,唐太宗把目光转向太子身上:“乾儿,由你代朕去驯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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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风初起1
——我又欠你一命,我能拿什么还?
唐太宗是从马背上得的天下,虽文治天下多年,但那颗不安分的心却隐隐期望着有一日能重回马背,更期望着所有皇子能像他一样威武。
让他来?承乾两道浓黑的眉毛皱了一下,宁静的桃花眼中激一丝细波。他岂不知这是次表现的机会。只是在幼年骑马摔伤了腿后,他对马产生了畏惧,特别是像狮子骢这样的烈马。
光是听见狮子骢的嘶叫他就忍不住发颤,更别提上前驯服它!若是被狮子骢摔跛另一只腿,那该如何是好?
将承乾畏惧的表情看在眼底,又看看承乾微跛的脚,唐太宗暗暗叹气。他辛苦从马背上打下的天下,真要交给一个不会骑马的跛子吗?
高昌虽灭,唐蕃虽和亲在即,但西突厥、龟兹、高丽……哪个地方能避免武力?承乾虽自幼聪慧,但天下并非是光靠聪慧,光坐在龙椅上就能守住,更何况他的心愿是建立一个旷古的盛世大帝国。失望之情袭上心头,唐太宗不禁当众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再这样下去,他如何能保住太子之位?“儿臣愿一试!”面对唐太宗的失望,承乾只能咬牙请愿。试试在百度搜索“”
“你?”唐太宗疑虑看着承乾。他当真不再惧马呢?
“臣妾觉得不可。”韦贵妃头梳宝髻,髻上簪着九株金灿灿的花钗,一身深红团花钿钗礼衣,在阳光下尤显贵气,“陛下乃天下之主自不需亲驭马驹,殿下乃天下未来之主,又怎能纡尊降贵的降伏一头畜生。”华贵的象牙鸾凤团扇靠在唇边,韦贵妃娇媚笑道。
“也对,身为太子怎能与一头畜生较劲。”话虽如此,但唐太宗的目光仍不免瞟了一下承乾曾受伤的脚。
若承乾驯马不成,又被烈马摔伤另一只脚,那传出去不贻笑天下吗?他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谁能替他驯服眼前这头顽骥?
唐太宗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旁挑衅嘶叫的狮子骢。在他眼中此刻的狮子骢不仅仅是匹凶猛的千里马,仿佛代表着整个天下。虽能制服这匹悍马,谁就能替他天下!
“儿臣,愿一试!”看着唐太宗眼底丝丝的落寞,李泰不禁上前一步主动请缨。
虽有夺嫡之心,但他知道断然不可能再发生一次“玄武门之变”。他要皇位只能从唐太宗那里求,只有唐太宗心甘情愿给皇位才会属于他。因此他一直将夺嫡的心藏得很小心,就算唐太宗日益偏向他,就算太子一次次骂他狼子野心,他亦微笑摇头静静做好他的魏王。
此刻虽是在唐太宗面前表现自我的极佳时机,可是这种表现摆明是在抢太子风头,很明显告诉众臣对太子有取而代之的野心。
在这种时候表现自己,完全是争宠的下下策。但是当他看见唐太宗眼底那份寞落,那份觉得后继无人的伤痛,他就忍不住上前请缨。
泰儿!看着李泰眼中的坚决,看着李泰健壮的身骨,那刻他觉得众多儿女中,只有李泰最有他年轻时候的风采。
若生在普通百姓家,此刻他一定拍着李泰的肩膀道出一个好字。可惜这是帝王家,他是帝王不能亲自驯马,李泰仅是一王爷亦不可抢去太子风头。
就算他心底如何偏向李泰,就算他早有改立太子的想法,但现在的太子是承乾。国家无法再经历一次玄武门事变,他也不想看见新的玄武门事变。
因此若无重大差错,未来的天子只会是承乾。就算他如何喜欢这个四子,作为一朝天子绝对不能让一个王爷风头,超过当朝太子。唐太宗疑虑地动了动眉梢,他该如何去回绝爱子贴心的请缨?
唐太宗不开口,难以猜透圣意的众臣,只能呆立当场面面相觑。难以言表的尴尬紧紧围绕着稽首行礼的李泰。
“儿臣,也愿一试。”温雅的声音在李泰身后响起,宛如一股清风吹散凝固在空中的尴尬。
“那就是晋王。”趁人不注意,媚娘后退一步在玥月耳边嘀咕。
晋王?!不就是和武则天有一腿的唐高宗!原本神游太虚的玥月,双眼立刻溢满八卦光彩注视着不远处的李治。
李治在李泰身旁立着,清秀的相貌,文雅的举止,全身上下无一不透着文人气息,真切的眸光中亦布满仁孝。
“请,父皇成全。”李治虽不多言,但正是这两句话便将李泰争宠举止,演变为儿子对父亲的难得的孝心。
孝顺!若论他众多儿子中谁最孝顺,莫过于在长孙皇后病重之时日夜守护身旁的李治。对了,还有那个他鲜有尽到为父之责,却一心向着他的李宽。
唐太宗满意看着李治和李泰捻须大笑出声:“哈哈哈,你们的孝心朕知晓。只是狮子骢不过一畜生,由我朝王爷驯服,难显本朝国威!”
“我倒有有个人选。不如让武才人试试!我朝女子善骑者多,女子驯马不正显我朝国威?”韦贵妃伴在唐太宗身边眼中含笑,字字清脆。
不行!玥月来不及出声,一系草绿高腰宽摆长裙的德妃已上前道:“武才人再善骑,亦不过一皆弱女子。自古驯马乃男子事,岂可有违常理?”
韦贵妃所言有理,德妃所言不差,无论采取哪方意见,在此刻未免皆有偏薄之意。平衡后宫最怕的就是“偏薄”二字!唐太宗目光在韦贵妃和德妃间徘徊,一时也不知如何决断。
“不如征求武才人意愿。”理解唐太宗的难处,徐惠在一旁乖巧出声。
“好!”唐太宗再次笑开,目光转向媚娘,“武才人有何打算?”
“我……”越烈的马,她越喜欢!媚娘鼓着灵动的大眼,笑着正想点头。忽然又想到出门前,玥月那些话语,瞬间她不由迟疑了。
德妃说得对,玥月说得对!女子生来就该矜持文静,而不是去抢夺男人的风头。可是她真的很喜欢那匹桀骜不逊的狮子骢,她向往着将它驯服骑在身下驰风而行……
“之前武才人对陛下说得那些话莫非是诳语?”韦贵妃持扇半掩面而笑,“也对,驯马哪是女儿家所为!”
被韦贵妃话语一激,德妃和玥月的话瞬间抛在脑后,媚娘挺胸抬头上前几步:“陛下将狮子骢交给我,我定叫它服服贴贴!”
媚娘骑术精湛,堪称后宫之首,只是驯马之事不比骑马。媚娘虽将门之后,但毕竟是女子。狮子骢生性凶悍,驯马之险岂是一女子就能为之?可若一女子便能将狮子骢驯服,这又是何等佳话?
“你能制服狮子骢?”唐太宗将信将疑地问。
“是!不过……”她至少需要铁鞭和铁楇。但此刻她却不敢道出心中所想,因为玥月说过不可在唐太宗面前尽显真性情。
没有那两样东西也试试吧!媚娘摸着腰间的胡刀,鼓起勇气道:“不需要工具,我也能驯服它!”
“好勇气!无论能否驯服那头顽畜,朕必皆有重赏。”唐太宗激赏望着一身火红的媚娘,刹那媚娘身上那股火热的青春烫热了他的心。
“谢,陛下!”媚娘冲着唐太宗含笑行礼后,快步走到狮子骢前。她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被驭手拉扯在手中的不安分嘶叫的狮子骢,陡然虚晃身形窜到狮子骢身旁,抓住马鬃纵身跃上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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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风初起2
长鬃被揪,狮子骢吃疼,前腿腾空,一声长嘶。驭手一惊,连忙松开缰绳,躲开狮子骢的铁蹄。
手无马鞭,前无缰绳,媚娘只好双手紧抓住马颈上的鬃毛,身子紧粘马背,双脚紧夹马身……人马合一,任由狮子骢摇鬃嘶叫,狂踢乱奔。
媚娘!玥月双眼含泪,万分担心地盯着马场。她想叫媚娘小心,可当下环境却让她无法出声。
都怪她不好,若是顺应历史,此刻媚娘手上应该有铁鞭、铁楇和匕首三样利器才对。
可她偏偏怕媚娘失宠,告诉媚娘要压着本性,成为依陛下为天的女人。这下可好,虽然媚娘的话没让唐太宗不快,可是却为媚娘带来极大风险。
看着狮子骢立踢摇鬃疯狂的模样,她生怕媚娘手上脚下一个不稳从马背上摔下来,再被踩上一脚。若持宠爱不得,反害了媚娘丢了性命,她就算死上百次也难以偿还啊!越想越急,毫不懂驯马的玥月,心头一酸,泪水滚了出来。又怕被有心人察觉,她连忙低头,暗暗抹泪。
“没事。”李淳风的话让李泰在关注唐太宗的同时,不由分神注意玥月。看见玥月为媚娘落泪,李泰悄悄后退几步,靠在玥月身边低语:“武才人做得很好。”
“你?!”玥月猛抬头,婆娑的泪眼正撞在李泰似笑非笑的眸子上。那刻心头除了惊讶,还有丝淡然的温暖。
“好!”来不及多思考,李泰已离开回到唐太宗身旁,而唐太宗一句激扬的叫好声,也让她将注意力放回马场。
见施展所有的本领也无力将媚娘摔下马背,无奈下狮子骢抖起四蹄,风驰电掣般沿着马场狂奔起来。
媚娘颦着柳眉,凭借轻巧的身形,紧抓鬃毛,随风伏在马背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