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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动作做出的前一秒抑制住,他依旧不动声色地望着女子。
笑容在粗布男人打扮的女子脸上慢慢漾开,带着一种被逼至绝境的决绝,死寂之后只听一道声音在京城上空炸响:“下月初九,安乐公主与凤封公子将行大婚之礼,不限赴宴人数,所有人均可进宫观礼!”
看着那女人强运内力之后的猝然转身,抬腕拭过,和微有踉跄的步伐,他的眉线慢慢地蹙了起来……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看着那样的她,竟会有些……说不分明的感觉。
若真是无心,倒也好了……
这样安静地想着,他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一旁失落不掩得意的女子,想起了刚才未完的话:“往后,我会为你寻个好人家……既是婢女,你先为我把这些东西收拾了吧。”
“……”
再不理会周围众人雷劈了似的表情,凤封沿着她离开的路线,坦然离去。
怜香惜玉是神马,能吃咩?
他自动无视了方才对着露出那种神情的洛天沁而莫名疼惜的心口。
……只是,原来那个把笑容当作面具的女子,收敛了笑意,微露锋芒的刺,是那么扎眼。
作者有话要说:
☆、当偷看美人出浴被发现
“你这妮子真是……”老皇上对着那跪在殿下,身子板得直直的女子气得直瞪眼,“你之前闹翻了天父皇也没管你,可你不能拿自己的人生大事玩笑!现在京城里为这闹得轰轰烈烈,你让我怎么给你收场?”
“我没开玩笑,”女子脸上难得的深沉,一双眸子直盯着地面,“闹便闹就是了,我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
老皇帝大怒:“他是个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大婚之礼?你以后若是登基为帝他能称职那正统皇夫助你?你、你简直是要气死朕了!”
“……”第一次听到这老头如此直接地表达他的希冀,洛天沁也静默了片刻,然后用极慢但字字果决的声音开了口,“我喜欢他,不管他是何身份,也不干旁人的事——我定会倾尽所能地把他护在这里,哪怕这儿是地狱,我都不准那业火距他身近!”
老皇上定定地看着跪在殿下的闺女,半晌后缓缓开口:“…你便确定,他愿意被你囚在这里?”
“……”她呼吸猛然一滞,之前那女子扑进他怀里的画面历历在目……体内运转不息的内力再次紊乱起来,她强咽了涌上来的血腥,将脸抬起来望向她的父皇,笑容凉薄寒栗,“由不得他。”她的眸子里,一瞬间划过刺骨的冷冽寒凉。
这般不加掩饰的锋芒毕露,连老皇帝也不禁神色一怔,片刻后,老皇帝不知因何叹了一声,声音像是苍老了几十岁:“既如此,你自己去礼部吩咐吧,今后……朕不会再插手你的事了。”
洛天沁身子一震,凌厉的神色悉数收敛,定定地凝视着高位上的男人,然后她垂了眸子,慢慢跪将下去,膝盖磕在地面上,额头继之。微颤而决绝的声音仍如那一日请命之时——
“不孝女,跪、谢、皇、恩。”
起身,后转,她的动作没有分毫的眷念,眼底也是抹不去的毅然。
早在当日,她自己走出了庇护,站进了这片血雨腥风里,便已是渐渐揭开自己的狰狞;事到如今,她想要的,都会亲手去拿,无人可阻,她从来就不曾称道过自己的忠孝善义。
身后九阶之上,老皇上望着自己宠着护着的宝贝女儿的背影离去,将头转向了一旁,声音里满是惆怅:“何进,你说,我拿她怎么办?”
“隐忍,果决,善度衡,识时务,长于计谋人心,”面无表情的侍从开口,“安乐公主比起两位殿下,更适合皇家。”
“你知道朕要听的不是这个。”老皇上垂了视线望去,“那个凤封,要么是性子淡成了谪仙,要么…就是从修罗地狱爬出来的。前者不适合居于皇夫之位,就算坐上去了,也做不了几天;后者……”老皇上眸子里猛地一冷,声音在殿里幽幽作响,“后宫,盛不住他;恐这风卓,都容不了他——朕的沁儿,会万劫不复。”说到此处,老皇帝的最后几个字像是用牙齿嚼碎了似的令人寒栗。
那侍从闻言,脸上竟难得有了点笑容:“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同时刻的殿外,洛天沁望着长身玉立的公子,方才的杀伐果决尽数扔到了脑后,只苦恼地盘算着这宫殿的隔音效果和这人到这儿的时间。
那人也不言语,眸色淡淡地睨着她,看不出分毫情绪,自然也没有之前在宫外那份对旁人的温良,只余了一身清冷风华。
洛天沁回神时见着那人不喜不怒却偏是精致漂亮的模样,心里便升腾了压制不住的恼意,也不管刚才斟酌权衡的辞色,几步走到他面前,笑容恣肆:“怎么,听见我方才说要将你囚起来了?不肯进去是怕老头儿给你降旨?”
凤封敛了眼角看她,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哪有之前他所见的或是所了解的阴厉多变?原来在他的面前,她却是渐渐忘了竖起自己一身的刺了。
于是,莫名其妙地,洛天沁发现眼前的人竟是慢慢柔和了视线……是她错觉了还是他受虐症了?明明她都做好再次被囧的觉悟了【到底是谁受虐症了……
在她惊讶的视线下,那人忽而伸手抬了她的腕,压脉。
微凉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那种触觉让她仿佛丢了魂,也忘了遮掩。
凤封垂着眼睑,看着身前小人儿吃惊地张开的小嘴,眼底划过一丝罕见的笑容,而后被指尖下的脉律影响着生生拧成抑郁之色:“你这内伤怎么这般重?”
难得染上情绪的声线里一份凉意沁骨,瞬时惊醒了失神的洛天沁。
在反复几遍咀嚼理解了他的话,洛天沁刚回来的神智又被震飞……她没听错么?他在关心她?
凤封的眉尖蹙得愈紧,搭在她腕上的指尖用力到泛了白色——内息紊乱、气脉逆行、脏器受损,她是活腻了不成?
虽然那人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洛天沁分明察觉到那人极是不悦的心情,不由小心翼翼地开口:“凤凤?”
“你若是想跟我成婚,就在月底之前,把你这一身新伤旧伤去了。”他敛去眼底的怒意,声音云淡风轻,指尖上卸下力道,便要放开。
察觉那温凉的触觉即将离去,洛天沁反手一握,笑容明媚隐隐带些深意:“凤凤,我很高兴,你终于默认你是我的了。”
不理却这女子奇异的脑回路,凤封垂了一双眸子,神情淡漠地望她:“无事便去诊治,你这内伤,还是找传教你内息且清楚你气脉的人来引诊为宜。”
见他不理,洛天沁也不恼,笑得愈发灿烂,动作也有些肆无忌惮;她踮了脚尖蹭过去,声音里满是愉悦:“凤凤,我要将你囚在这里哎,这里可是狱牢般的皇宫,”她拖长了声音,眸子里复杂的色泽闪烁,“——你不怕么?”
那人的脸庞上倏忽间闪过一抹笑意,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下一刻那人转身,皓腕从惊滞于那倾世一笑的女子手中脱出,不带留恋地走远——
“你是想名正言顺地囚,还是想我逃去之后,将我带回来名正言顺地囚——殿下喜欢哪一个,我选便是。”
洛天沁看着那人的背影,眸色阴沉,似是风雨欲来。
前者她求那人心甘情愿,后者她要于己问心无愧。
他却看得通透。
洛天沁的神色反复变幻着,直到视线里那抹身影即将淡去,她深吸了一口去,微笑着移步向着清心宫步去。
她喜欢他,无论如何。
大婚的消息不出三日便传遍了风卓上下,宫外凤封的府上,各路人马可谓络绎不绝,一时盛况难当。
上到当朝一品大员,下到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偏远山区县令,凤府的门槛几乎给人踏平;于是京城百姓们又多了一项乐趣——就是数数今天凤府的门口比昨日又多候了几顶轿子。
于是等到这天晚上洛天沁终于跟礼部的老头们折腾完大婚的事务以后,偷摸摸地窜到凤府想要溜进去,理所当然地吃了闭门羹——
“这位公子,凤大人已经歇息了,还烦请您明日再来拜访。”门口铁面无私的侍卫对着只身步行前来连个随从都没带的洛天沁更加铁面无私。
洛天沁愣了愣,本来想给那人一个惊喜来着,没想到被拦住了?这进皇宫都能通报一声,怎么这进凤府连通报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洛天沁想了想,复又喜笑颜开,这不是还拦下那些个图谋不轨的女人,嗯,以及男人们了么?
于是她乖乖地转身,阴沉沉地笑着往凤府后墙走过去了……
暗下来的天际,灯火微醺的屋子,水声轻溅的脆响,以及,趴在窗上哈喇子快要流一地的…安乐公主。
洛天沁是想给那人一个surprise来着,是惊是吓她到没多想,不过还没等着看见那人的表情,她就在那声染着些微慵懒的声音里酥软了骨子——
“凤柳,让下人将洗沐的温水浴桶抬这里来,今晚我不回主卧了。”
……于是,风卓王朝伟大的安乐公主就傻呵呵地趴到窗上色眯眯地等着了。
室内那人解开了束发的羽冠,垂下了及腰的三千墨丝,除掉了外衣,只剩一件隐约得见身形的亵衣,然后……然后就开始舀水玩了。
窗外洛天沁急得想挠墙。
就剩一件了亲,快解开吧解开吧开吧吧……
那人精致的眉眼藏在阴影里,洛天沁也看不分明;那人的眸光撇过映在水面上那明目张胆的、愈贴愈近的影儿,嘴角的笑容又无奈又清冷。
方才她走向凤府时,便有人通报他了,应付了几天的老小狐狸,他疲了心神喂了她一勺闭门羹;却未曾想紧接着凤柳就禀报说那公主翻墙进来了,然后不多时他便见那鬼祟的人影趴在了他的窗户上。
这般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他都忍不住笑着想逗逗她,也还记得刚刚吩咐凤柳抬水来时,凤柳惊诧的神情——他本是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