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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几天,谢宗主就来找我的麻烦了。除了像电线杆一样站在旁边的李盘,旁边还坐着一脸奸笑(我认为的)的厉空山。
我调整了一下方向,扑通一声朝谢宗主跪了下去:“父亲。”
谢宗主也不介意我没有向厉空山行礼,只道:“今天找你来,其实是为父有事找你商量。你同念如那孩子,关系是最好的,听说你最近还亲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我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看向厉空山。后者依旧笑得那样温文尔雅,眼中隐隐有些得色,我不禁咬牙切齿。
谢宗主斟酌了一下,然后道:“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怕以后念如走的时候你要伤心。”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道:“厉先生今天才告诉为父,原来念如竟是他走失多年的幼弟,他欲接念如回去认祖归宗……不过厉先生的意思,还是应该同你先说一声。你和念如,毕竟是少年玩伴……”
跟我说一声?怕我伤心?莫不是想给孙念如一个警告!如果孙念如拒绝,那谢宗主一定要说是我任性,甚至责罚于我!厉空山,好一个先声夺人!
我气得全身发抖,勉强提起精神,笑道:“父亲,念如先前负伤上阵,最后却因思嘉讨要,所以将魁首之礼送给了我。思嘉感激,所以亲自照顾他。我们的确是少年玩伴,但父子天伦,若是念如能认祖归宗,思嘉也会为他高兴的。”
谢宗主似乎自己也莫名其妙,只道:“为父也觉得思嘉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厉先生,您恐怕多心了。”
闻言,厉空山抬起眼皮,笑了一笑,然后道:“思嘉天真浪漫,是在下最最欣赏的。”
谢宗主谦让了两句,眼神暖暖地看向我。
厉空山又道:“对了思嘉,前些日子你对为师说要手抄那三百篇大家巨作,如今已经半月有余,应该也差不多了。怎么不见你来交呢?”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抄写大家巨作了?谢宗主看看我,又看看厉空山,估计是搞不懂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我抄书,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厉空山笑道:“思嘉是个勤勉的好孩子。诗才绝艳,却一丝骄纵的脾气都没有。前些日子她觉得自己的书法不够好,便提出要手抄大家巨作,一方面增长学识,一方面也练一练那一笔臭字。”说着,他又戏谑地看了我一眼,道:“三百篇虽然多了一些,可是这日子也不短了。难道思嘉这些日子没有来上课,都偷懒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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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有女如此,家无宁日(二)
更新时间2010129 19:20:56 字数:2617
谢宗主恍然大悟,望着我道:“原来是这样。思嘉,为父倒是错怪你了,以为你又荒废了学业。”
我赔着笑,心下却咬牙切齿不已。如果说出真相,谁会信?谁又能想到厉空山为何这般栽赃于我?难道要我说是为了给我一个警示么?而且我又要怎么解释我这段时间以来的无所事事?我都是跟孙念如在一起,谁都知道。若是我不自己吞了这一层委屈,他也难做。思前想后,我只能承认是自己一时失误,这会只能自己打碎了银牙吞回肚子里。
“不如明日就交上来吧,让为师看看,思嘉的书法倒是进步了没有。”厉空山笑得无害。
谢宗主道:“也好,为父这些日子的确是疏忽了你,这次便让为父亲自看看思嘉你长进到什么地步了吧。”
至此,我算是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孙念如被叫进来的时候,我正端正地跪坐在谢宗主的左边。只听谢宗主道:“念如,你还有伤,不必多礼了,一边坐下吧。”
我忙道:“李盘师兄,劳烦您去给念如师兄端个椅子进来吧,念如腿伤未愈,不能坐在地上。”
一边的李盘看了我一眼,答应了一声便去了。待孙念如落了座,他便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我们四人。
孙念如看了厉空山一眼,脸色奇差,沉声不语。
谢宗主简要说了厉空山的意思,并真心祝贺孙念如终于找到亲人。他本就是一个极光明磊落的人。
孙念如一直静静地听着,眼皮也不抬一下。终于等到谢宗主说完,他便抢在厉空山面前道:“先生,您恐怕弄错了。辽南王人在京城,离雍城何止千里。在下又怎么会是辽南王后裔。还望先生慎重。”
厉空山含笑看着他,只道:“念如,你私下里可不是这么说的。我问你,你身上那半块玉壁在哪里?”
孙念如看了我一眼,竟似笑非笑地看向厉空山,只道:“恕在下愚钝,先生私下里并未同在下多言。难道先生不是一得知消息便来见师父的么?”
我在心中暗道一声漂亮。如果厉空山背地里已经纠缠过,此时才来找谢宗主,那他就是想将孙念如私下带走。谁会不怀疑他的居心?想不到小可爱平时看着木了一点,脑子倒挺活络的。我对他灿烂一笑,他却根本没有看我。可气。
厉空山沉吟了一会,只从怀里掏出半块玉壁,诚恳地道:“念如,可否让我再看一看你那半块玉壁?”
孙念如哼了一声,显示出极明显轻慢来,只道:“先生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身上的确有一块玉壁,但却不是从小一直带在身上的,是当年流落在外时捡回来的。况且,如今也已经拿不出来了,因为在下已经将那块玉壁遗失了。”
厉空山一滞,然后却叹了一口气,道:“念如,为兄知道你的心思。父亲偏好柳宗,你是怕若是认祖归宗必然要放弃剑宗。可是父子天伦,岂是能随意割舍的。相信谢宗主也不会怪罪于你。”他的神情极诚恳,诚恳得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我在心中冷笑不止。
闻言,谢宗主一愣,也道:“念如,你的心意为师知道。但是厉先生说的对,父子天伦,的确不是这么容易割舍的。为师绝对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他为人耿直坦荡,是以剑宗虽然受宠于朝廷,却从来不争强好胜,武林盟主也另有其人。他这话,的确是真心的。
孙念如一向极尊重谢宗主,此时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我知道这是他极力压抑怒气的象征,不由得担心地望着他。他看了我一眼,只道:“我孙念如虽然出身贫寒,却绝对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先生的确是认错了人,若是在下为了那富贵而跟先生回去,倒是比那禽兽都不如!”
厉空山委实没有想到平日里老实的孙念如会突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在心里道,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教的,我也在奇怪呢。遂回了他一个无辜的神情。
他怒极反笑:“难道要滴血认亲?”
气氛正僵硬,我正寻思着应该说些什么。谢宗主已经先开了口,他沉吟道:“先生,念如说的有道理。京城离雍城,何止千里,贵府公子为何会流落于此?再说,念如也说了,那块玉壁并非他自己之物,如今也已经遗失了。先生一口咬定念如乃府上公子,是否武断?”
“那就滴血认亲吧。”我慢悠悠地道。
顿时在座三人都看向我。谢宗主是关注,厉空山和孙念如是诧异。我咧嘴一笑,望着孙念如道:“先生说的对,父子天伦,岂有那么容易割舍。念如,难道你不想求一个明白?”
我做无辜状,完全是顺着厉空山的戏往下演。
厉空山面上惊疑不定,最终却含了笑,道:“那就请思嘉小姐这叫叫人去准备吧。”
我笑吟吟地转过身向他和谢宗主俯身下拜,道:“思嘉愿意做个见证。爹爹,就让思嘉来经手吧。”
每次我一叫谢宗主“爹爹”,他便知道我是要撒娇了。他眼中果然一软,半嗔地道:“思嘉,莫贪玩。”
我笑道:“爹爹,思嘉平日里爱看些医书,对滴血认亲之说委实好奇。就让思嘉来经手吧。”
我眼角憋到厉空山要说话,忙又俯身下拜,道:“爹爹,不过是滴血认亲,思嘉的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还怕思嘉搞砸了么?”
谢宗主竟笑了一笑,道:“去吧。”
我笑嘻嘻地谢过谢宗主,提起裙子连蹦带跳地出去了。经过孙念如身边,他一脸煞白地盯着我。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顺带极了挤眼睛,来不及看他的反应就出了门。
滴血认亲,别笑死人了。我是知道的,我的血和条小狗都能融到一起去,难道我与小狗也是亲戚?项少龙大哥,我诚心诚意地仰望您。
我吩咐人准备了一张桌子,和三只盛了清水的碗。然后尿遁回了出云楼,将我平时调醋用的那双拿出来。我平时爱吃酸辣,嫌这里的醋不够清,遂专门有一双筷子是调醋的。这大约就叫连天都帮我吧。
回到大堂,桌子已经摆好。孙念如和厉空山面色都不佳,一看就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又掐上了。谢宗主也有些为难,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孙念如虽是他的弟子,但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我站在桌子前,两侧还站着抬桌子的两位大弟子,也算是见证人。我笑道:“父亲既然将此事委托给思嘉,思嘉虽少不更事,但务必要让各位都满意才是。”我看了看面前的三个碗,笑了一笑,道:“这里,父亲与思嘉是如假包换的血亲,请父亲先与思嘉滴血吧。”
谢宗主目中流露出满意。厉空山笑道:“思嘉倒是想得周到。”
我知道他心中肯定有些惊疑,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跟谢宗主一起下了座,走过来。孙念如自己撑了在椅子旁的拐杖,也走过来。
谢宗主从一旁的弟子手中接过匕首,在食指上割了一下,一滴鲜血便滴落在第一个碗的清水中。我皱了皱眉,咬牙把白嫩嫩的小手伸出去。谢宗主拉住我的手,割了一下,也不是很疼。我按从左到右边的顺序从桌上并排的三根筷子中拿起第一根,在清水里搅和了一下。毫无疑问,相融了。
“那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请先生和思嘉滴血吧。”
厉空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后结果匕首在他手型堪称完美的手指上割了一下。我滴了血之后,奸笑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血,拿起第二根筷子搅了搅。结果……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