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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戒律院,继续往北,经过相对的藏经阁、禅房,便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了。
方丈寺乃是方丈起居的地方,东西两边有一大排厢房,东寮便是东边的这一排,乃是执事僧们处理事务的地方,此刻圆通一指右边第一间,道:“你去里面领差事,我去隔壁这间交差事,出来便在此处会合吧。”
唐时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见圆通与圆机去了,自己才进去。
进门便是一张书写着大大的“禅”字的字画,往左边一看,乃是一间茶室禅房,右边却有几名僧人正伏案写些什么东西。
唐时走过去,斟酌着问道:“请问各位师兄,这里是新上来的弟子领差事的地方吗?”
最右边那僧人抬了头,“你是最后一个没来的吧?玉册之中的名字是……时度,方才你手珠上的信息已经刻下了,这是你的差事了。”
他递过来一枚玉简,唐时双手接过,道了一声谢,这便离开了。
出去之后,圆通圆机二人还没出来,唐时将玉简贴到自己的眉心,查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身份是一名供香添灯弟子,负责给大雄宝殿右边的紧那罗殿添香,跟他同去的还有另外的两名弟子。
每日寅正起身,寅正二刻做早课,持续半个时辰,卯初初刻晨钟鼓,卯初二刻晨食,之后是早修;午初三刻午食,下午继续修行;酉正初刻可夕食,亥初初刻暮鼓钟,便可以休息了。
唐时几乎是狰狞着脸换算了一下,于是得出了如下的时间表。
四点,起床;
四点十五,早课;
五点,敲钟打鼓;
五点十五,吃早饭;
早修;
十一点半,吃午饭;
午修;
下午六点,吃饭;
晚上九点,打鼓敲钟。
可以睡觉了。
虽然修士是不需要睡觉的,可是……尼玛的这作息时间也太可怕了吧?!
练气期的修士是不能跟高等级的修士一样不眠不食的,这作息时间可谓严苛了。
还没等唐时反应过来,那边圆通等人就出来了。
他连忙将脸上的表情整理好,看向圆通和圆机。
“你那边的事儿办好了?”圆通笑嘻嘻地问了他一句。
唐时道:“都好了。”
“那便回去吧。”
拉着唐时,圆通便往前走了。
他们顺着原路回了僧舍,唐时之前在玉简上看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东面荒字第三间,很小的一间僧房,不过是单间,待遇还算是不错。
据圆通说,东面僧房用“宇宙洪荒”四字来排位,西面僧房用“天地玄黄”四字来排位,唐时刚好排到荒字。
住在他左边的和尚叫定慧,右边叫定能,也算是刚刚上来的小沙弥,年纪不大,修行也不厉害,因为唐时的房间在中间,他们不一会儿就聚在了唐时的房间聊起来。
唐时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们,又不能叫这俩小萝卜头走,只能跟他们在这儿说着。
之前回了自己的僧房的圆通和圆机没一会儿也来了,挤到他们中间,将那笑呵呵的脸一凑过来,便问道:“刚刚来一重天,感觉还好吧?我也是从下面的寺庙选上来的,当时可是兴奋得一天没睡好觉呢。”
圆机神吐槽:“怂样。”
圆通大怒,可是看着圆机那作死的脸,又不动了,只哼声道:“敢说你当年不激动……”
圆机懒得理会他,兀自坐在一边,口中喃喃着经文。
圆通转过来,继续跟他们八卦:“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可是整个一重天知道得最多的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啊,都找我。”
定慧、定能两个小沙弥忙点着头,“我们来的时候听说什么讲道什么的,是什么?”
“讲道嘛……还不是那些事儿……”圆通抓了抓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苦恼用什么形容词,最后他道,“就是几个大和尚来布道场,为大家讲解经文,还有一种叫做‘辩道’,也叫‘辩法’,这就是几个和尚一起在那里吵架,很斯文地吵,吵着吵着经文的真意就出来了。不过大多数时候是不知道谁对谁错的,反正我听了这么多场,也没听出哪个是对的。”
圆机继续神补刀:“只要是是非在讲道的时候,你都说是对的;但凡是印法讲道的时候,你都说是错的。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枉做出家人。”
唐时看圆通快要跟圆机干起来了,顿时有些冷汗,出来打圆场,“我们以后也可以去听讲道吗?”
“可以啊,跟你说啊——其实讲道最精彩的时候,就是……就是天隼浮岛的妖修们来围观的时候,那些妖修老可爱了,碰到是非在的时候,还有很多女妖修——”圆通一脸的猥琐,小鼻子小眼,眼见着就要说什么。
不料,圆机一巴掌拍到他光溜溜的脑袋上,道:“色即是空。”
“空还是色呢!”圆通大怒,愤愤道,“你敢说你没有受过那些女修的引诱?我们只是刚刚上来的小和尚,心性不坚定是肯定的啊,谁不犯个错?又不是人人都是是非,便是是非现在不也受了什么什么的引诱,破了戒吗?现在还没出来呢——”
“……”唐时怔住,“是非……师兄,不是犯了杀戒吗?”
“只犯了杀戒哪里用得着忏悔这许多年?”圆通撇了撇嘴,见圆机没反驳,又有些得意起来,“我们小自在天本来就有破戒刀,有时候是不得不开杀戒的,所以破杀戒在一定的情况下根本不算是什么。是非到底犯了什么戒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大家都爱乱传,说得最多的便是‘色’这一戒了,谓之‘淫戒’。”
“嗨,怎么说来说去都是在说是非?奇怪……”圆通自己纳闷极了。
圆机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大概是因为思过期将满,下一场讲道便在半月后,二重天的师兄们说,是非兴许要看破了。”
“难怪……大家应该都在猜是非是不是会出来吧?”圆通叹气,“出来不出来又与我们有什么相关呢?他出来了,只怕还是三重天的大弟子,我们还是在一重天慢慢地起来吧。”
说着说着,话题似乎就已经伤感了起来,唐时凝了眉,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后来,话题便转开了,圆通跟唐时说了一些事项,他知道的似乎都说出来了。
唐时于是知道,三重天对小自在天来说是个很神圣的地方,他们所在的这一层为一重天,上面还有两重,都是一样的格局,下面还有寺庙。三重天是出窍期以上的修士的静修地,也有特殊的一些人如是非和印法,成为三重天之中佛修的弟子,也在三重天。
三重天之中,几乎是整个小自在天的最强地,但是里面的佛修一般不会出来,以“神”字辈、“空”字辈和“慧”字辈的和尚居多,其中是非的师尊便是“慧”字辈的慧定禅师,另一名很优秀的弟子印法则是慧净禅师的弟子。
他们这些没有师尊的小沙弥,一般也是要在合适的时候拜师的。
这说着说着就已经晚上了,圆通、圆机两人带着三个小沙弥去了斋堂用斋,前后的还要吟诵什么经文,唐时完全是糊弄过去的。
斋堂在天王殿的东边,还要过了般若堂去,倒是很接近钟楼的位置。
三个小沙弥之中,定慧和定能两个人认识得比较早,关系也比较好,唐时比较冷淡,所以一路上都是听着他俩说话,偶尔插嘴一句。
待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便已经是暮色向晚。
明日便要正式开始在小自在天的生活了……
唐时心底有些阴郁,在进了自己的屋子之后,便盘腿坐下来,将自己的身体从储物戒指里拉出来。
储物戒指不能存活物,但自己的身体已经只有躯壳,没有魂灵,所以不算是什么活物,放进去似乎也没什么影响。
他继续研究着自己的身体和现在的这一具身体,可是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
至于原因他倒是想出来了,应该是殷姜之前那一巴掌把自己拍过来的时候导致的,殷姜是个老怪物了,可是……他最奇怪的问题现在不是自己怎么会进入这小和尚的身体,反而是——为什么从天隼浮岛可以忽然到了小自在天?
即便是知道殷姜这老女人跟小自在天的某个大和尚有一腿,可……
接受不能啊!
两个人就算有一腿,也不至于要弄个传送阵吧?
纠结了很久的唐时,干脆盘膝打坐起来,在灵气运行一周天之后,他就想到了方法——小自在天有藏经阁,藏经阁之中应该有关于夺舍的功法吧?
虽然说佛门慈悲,但这种东西作为研究性的东西存在应该还是允许的。
这样一想,唐时也就放心了。
他默默跟这身体之中的另一个灵体说了声抱歉,便只能继续占用一段时间了。现在叫他出去,他也没办法出去……
这样一想,唐时便将自己的双手摊开,两只手掌上什么图案都没有。
他抿了抿唇继续修炼,没一会儿就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倒是准时醒来了,刚穿好衣服,出去打水洗漱,收拾停当,便见荒字房这一排的僧人都聚集在一起,往大殿那边走去,唐时他们按照顺序排着的。
他以时度的名字,挤在定慧和定能中间,跟着众人。
顺着昨日来时的路往回走,便到了那巨大的广场上,穿着不同颜色僧衣的和尚们站在不同的地方,在大殿之中那身披袈裟的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之后,同时低头稽首,口道“阿弥陀佛”。
此时天还没亮,唐时忽然觉得心底宁静极了。
周围都是那低沉悦耳的声音,并不一定整齐,可是听着就有一种难言的韵致,说不出地舒服。
之后众人便盘坐下来,手中捏着一片玉简,上面刻录着三百六十屉经文,每一屉之中有十卷经文,和尚们的功课便是每日念一屉。这些经文囊括了天文地理历史等等,渊博至极,昨日唐时翻到的时候才是咋舌不已。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小自在天被称为“可媲美大荒的存在”了,如此深厚的底蕴……
别的门派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小自在天,只不过是他们给每一位弟子日常做的功课,并且每人每日念诵一屉经文,常年累月下来这些东西全部印刻到脑海之中,每一位僧人出去都是见识渊博之人。
难怪……
难怪在小荒十八境之中,是非少有惊乱的时候,甚至感觉得出他什么都知道,这些书卷应该功不可没。
原本是带着敷衍的心思来的唐时,逐渐地用了心,嘴唇翻动的